雖然亞修說自己失憶,但因為他過去表現得太正常,一如既往得不著調,所以大家其實并沒有覺得很嚴重,自然也沒想過失憶對亞修到底代表什么。
「你還記得我們虛境第一次見面嗎?」索妮婭忽然問道。「記得。」亞修說道:「那時候我還在碎湖監獄。」
「跟那時候相比,我是不是更好看,更可愛,更溫柔了?」
亞修嘴唇微微動了動,只能這么回答:「是是。」他的良心實在沒法說出第三個是。
「也就是說,如果你現在才遇上我,你也會愛上我吧?」素妮婭絲絲嫵媚流淌眉梢,盯若他問道。亞修明白她的意思了,無可奈何地笑了笑:「當然。」
「那不就得了。」索妮婭撐著下巴咬著吸管笑道:「如果你真的忘記我,那就讓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再一次讓你迷戀我。沒有過去也沒關系,因為我一定在你的未來。」
「這次我一定要當女兒!」笛雅握緊拳頭。
「維希好像就是這樣做的吧?」薇瑟說道:「亞修失憶之前其實還沒接受她,失憶了反倒是重新喜歡上了······啊,我懂了,維希之前丟失靈魂碎片造成類似失憶的影響,所以她才會像少女一樣春心萌動!」
「我才沒有春心萌動!」維希磨牙道。
「確實,少女的春心萌動應該不會想到未來要幾個孩子,在這一點你確實展現出幽魂先知應有的風韻······」
「能不能別提孩子了!」
亞修拿起一串烤海蝦,看著她們吵鬧起來,心里那一點點因為坦白產生的忐忑也煙消雨散。
他抬頭看了一眼頭上的星空,納比斯汀的夏夜一點都不悶熱,吃著涼風吃著燒烤這么普通的聚會,亞修卻覺得這是最享受的一夜。
或許不是這一夜有多特別,而是這一夜之后還有許多美好的故事來得及發生,還有許多珍貴的幸福可以把握。
不過還有一件事要解決。
等吃得差不多了,亞修問道:「你們知道魔女為什么今晚會找我嗎?」
眾人對視一眼,菲利克斯忍不住說道:「你失憶了可能不知道,但魔女鉆你被窩其實不需要什么理由。」
女皇陛下有些害羞:「哎呀,也沒那么厲害啦·····」
亞修嘴角抽動,簡單說了一下黑魔的事,問道:「薇瑟你有遇到鏡魔嗎?」「沒有。」薇瑟搖頭:「鏡魔是怎樣的人?」
亞修想了想,說道:「按照死狂所說,鏡魔是很癡戀觀座的人,所以應該是······戀愛腦?」薇瑟哦了一聲:「那看來跟我差別很大。」
當大家露出一臉「你在胡扯什么」的表情,亞修看向維希,維希雙手抱在胸前看他。片刻沉默后,亞修轉過頭,維希立刻繃不住了:「你為什么不問我有沒有見過幽魔!?」
「但你每次照鏡子都會看見啊。」
「你真的失憶了嗎?你怎么毒舌起來比以前還精準?」
「我其實最不擔心就是你,」亞修說道:「你和幽魔雖然性格非常接近,但你們的內核都是唯我獨尊的高傲,誰都無法走進你的內心,就像兩顆熾烈的太陽。幽魔是沒法逐漸侵蝕你,她只能像隕石一樣撞死你,或者被你撞死。」
「哼。」女仆斜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還算你有點見識。」
「我能保證維希沒有被幽魔侵蝕,」薇瑟說道:「幽魔絕對不會想過生—」銀燈還沒說完就被女仆撲過去堵上嘴。
亞修看向索妮婭:「你最近有見過死狂嗎?」
紅發少女咬著習慣吸橙汁,稍稍偏開視線:「沒有。」「那你有沒有什么事要告訴我?」
哦,關于你對笛雅、薇瑟、維希她們的記憶,我們一起跟你說,互相校對驗證,以免有些不法分子趁機篡改你的記憶。」索妮婭看了一眼笛雅,笛雅低頭繼續吃假裝看不見。
「還有呢?」
「還有已經很晚了,我們該回去休息—"
亞修將索妮婭拉到面前,看著她手里的橙汁,說道:「你最近經常捧著果汁喝,以前不見你有這個習慣的。」
「最近喜歡喝甜的不行嗎?」索妮婭兇巴巴反問道:「難道你覺得我胖了!?」「我只是發現你總是咬著吸管。」亞修說道:「你是不是想咬什么東西?」
菲利克斯一臉震驚看著亞修,「這是可以在陽臺說的話題嗎?要不我們先回房間?」
然而索妮婭卻不是聽到黃段子的反應,反而有種被發現瀏覽記錄的不安。亞修將她的吸管拿過來自己喝,忽然湊過來聞她的嘴唇,索妮婭微微有些害羞,又有些好笑:「我剛吃了燒烤,你除了孜然味還能聞到什么?」
亞修問道:「煙你還留著嗎?」
索妮婭點點頭,從空間戒指掏出一個煙盒,亞修看了一眼,就是上次的煙盒,只少了一根煙。
也不知道煙有沒有保質期這個說法······亞修磕出一根煙,熟練地點燃抽上。在安靜的夜色下,他能清晰聽見煙絲噼啪噼啪的聲音,煙灼舌頭,霧沁喉嚨,大腦有種微醺的感覺,呼出一個不怎么完美的煙圈,感覺整個人都空靈起來,煩惱隨著煙一起煙消云散。
被死狂帶壞了啊,已經不覺得嗆了,亞修心想。
他深深吸第二口閉住嘴,然后摁滅煙頭過去捧住索妮婭的臉,將帶著尼古丁的吻印在她的嘴唇上。索妮婭身體緊繃了一下,但慢慢就軟化下來,口舌交纏伴隨著煙霧彌漫,尼古丁的燒灼感迅速被帶著孜然味的柔軟濕潤所取代。
亞修知道索妮婭為什么會積累壓力。
只要魔女她們在身邊,索妮婭就會積累壓力,這是無法解決的矛盾,不會因為亞修說過什么做過什么就能改變。目前唯一的解決方案就是讓索妮婭定期教訓亞修一頓出氣,但很顯然索妮婭不太愿意,所以她又開始悶著,跟死狂一樣下意識想尋找釋放壓力的道具,但又不能抽煙,只能整天咬著吸管平替。
既然索妮婭不愿意自己主動,那就只能由亞修來引導她。
啪!亞修被重重壓到墻上,明明是他挑起的戰爭,現在卻是索妮婭占到上風,狠狠掠奪他的嘴唇,就像是被欺負久的小國突然爆發反攻總是壓榨小國的大國。兩人不像是在親熱,反倒是像是兩頭撕咬的野獸,從沙發到欄桿,從欄桿到房間,其他人主動為他們讓開一條路,怔怔看著他們這段極盡兇狠又充滿色氣的雙人舞。
最后亞修將索妮婭壓到床上,兩人面對面淺快呼吸,溫熱的氣息輕輕呼到對方臉上。亞修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壓力很大想抽煙的時候,跟我說,我幫你抽。」
「你就這么怕我偏向死狂?」素妮婭凝望著他,紅寶石般的眼眸泛起柔軟的光澤。
「不,我只是想知道你什么時候壓力很大心情不好。」亞修眨眨眼睛:「如果你不想告訴我具體原因但又想我安慰你,那就喊我抽根煙。」
索妮婭摟住他的脖子,眼神仿佛能拉出絲:「那你就只是······抽根煙嗎?」
亞修內心如戰鼓般擂動,感覺喉嚨有點干咽了口唾沫,轉頭說道:「抱歉,今晚—」
琥珀殿的燈忽然全滅,黑得一絲光線都沒有,連星光都無法滲透這間臥室。亞修感覺到后背傳來熟悉的肌膚觸感,魔女趴在他背上,嬌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按你說的,我現在只有手套和襪子。」
「你們都這樣了我們怎么可以走?」薇 瑟的聲音在右側響起她似乎躺在床上:「不過為了不增加劍姬的壓力,我封鎖了所有光線—只要看不見就沒問題了吧?」
「嗯哼。」維希沒有說什么,只是輕快哼了兩聲表明她坐在床邊。
亞修沒有立刻回應,而是小心翼翼關注索妮婭的反應。他聽見劍姬嘟囔了兩句什么,然后用柔軟的嘴唇堵住了他所有問題。
黑暗里的溫柔淹沒了這個房間。人生最后一個假期開始了。
門外,黛達蘿絲不停狂敲菲利克斯的腦袋,但菲利克斯就是貼著門打死都不肯走。黛達蘿絲無可奈何只好也貼著門聽里面的動靜。
「萊娜小姐你·····.」
「我只是監督你不會在走廊做出什么超日常的行為。」「我才不會呢!」
「那你偷拍那幾張觀座的照片是干什么用的?」「哎哎哎!?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四柱神的觸覺······」
忽然傳來一聲咳嗽聲,兩人瞬間站直了,看見依蘇皇宮的實際掌權者·首席女巫·傳奇術師·紫飛蛾安楠走過來。她們都來不及解釋,安楠就示意她們別說話,然后貼近房門聆聽里面的動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菲利克斯總覺得安楠本就面無表情的臉,變得越加冷淡。
安楠朝她們招了招手,走到遠一點的地方才說話:「你們明天就去血月了?」「是的,通過永久空門。」黛達蘿絲恭敬說道:「還得勞煩女巫閣下。」
「不麻煩。」安楠端著下巴,語氣有些微妙:「去血月啊·····」菲利克斯:「怎么了?」
「沒什么,那我先回去了,現在是登錄虛境的時間。」安楠說道:「我會「安排'好你們去血月的事。」「多勞費心。」
看著首席女巫的背影遠去,菲利克斯有些困惑:「她這是來干嘛?」
「這么晚她獨自來找觀座,應該是有術法上的問題需要咨詢。」黛達蘿絲平靜說道:「不然還有什么原因呢?」
菲利克斯震驚看著她:「萊娜小姐你認真的?」
「是你先裝純,我也只能裝囊了。」黛達蘿絲將她拖回房間:「回去睡覺。」「不要,我今晚要值夜,我要幫他們守門,讓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