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瑞雅你為什么會這么在乎這個人?」
維希看向房間里情緒最激動的媚娃,挑了挑眉:「你不是跟我們一樣忘記他了嗎?」芙瑞雅氣鼓鼓道:「但現在我想起來了啊!」
維希咄咄逼人:「你想起你跟他相處的點點滴滴?你想起他的聲音,他的相貌,還有他給你的印象?你想起自己喜歡他的心情了?」
「沒有,但日記里寫若啊!」芙瑞雅撇開希芙琳暗暗拉著她衣袖的小手,毫不畏懼直面幽魂先知的威壓:「他越獄后跟我一起住了好幾天,如果不是他拒絕我甚至會追隨他離開血月······這說明我肯定喜歡上他了!而且光是看日記,我也知道我一定會喜歡他,堅強,善良,從不氣餒,一往情深······」
她說著說著眼眸都變成愛心的形狀,雙手握拳滿臉憧憬:「怪不得他是我們的戀人,他確實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神為萬物鍍上的色彩,是最完美的戀人。」
菲利克斯撥了一下劉海,嘟囔道:「我覺得「我們的戀人」跟「完美的戀人」應該是逆否命題·····」「所以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拯救他!」芙瑞雅著急說道:「他肯定是發生意外所以整個人的存在都被徹底抹去,現在只有我們才能改變這個錯誤的世界線!」
「錯誤的世界線?」維希翹起腿,慵懶地斜靠在沙發上,「現在這個世界線真的是錯誤的嗎?」
芙瑞雅是真的有點生氣了,在床上站起來氣鼓鼓盯著維希:「他的存在消失了還不是錯誤的嗎?難道你現在還想說這本日記是假的嗎!?你就這么,就這么······」
媚娃氣紅了臉想噴出臟字,但在那之前希芙琳就先一步抱緊她捂住她的嘴。維希倒不介意媚娃的冒犯,她指腹沿著酒杯口不停畫圈,緩緩說道:
「芙瑞雅,你錯了,現在想承認這本日記是假的人,可不是我。」
「雖然從過去幾個月的記憶異常里,我不得不承認我跟亞修,希斯確實存在負距離的肌膚之親,但也僅僅如此,畢竟我被他用紅寶石鎖鏈束縛著,為了活下去,我像個女奴一樣向他獻媚沒什么可恥的。」
「可問題來了,」維希示意菲利克斯倒酒,然后她凝視在希芙琳懷里掙扎的媚娃,認真問道:「我有什么義務去救一個用鎖鏈奴役我的······仇人?」
芙瑞雅身體一僵,她張了張嘴巴卻說不出話,過了片刻才說道:「但他在最后一頁的自白—」
「就當做我真的跟他相愛過,如果你覺得「支配者」與「受支配者'可以存在愛情的話。」維希搖晃著紅酒杯,大方說道:「但就算我跟他真的是戀人,那我就有義務救他了嗎?血月國度的民風原來是這么淳樸,一生一世一雙人一旦喜歡就要為彼此付出一切,就不存在玩玩這種可能性嗎?」
「我從來不欠亞修什么,除非你說他不殺我就是大恩大德,那我確實無話可說。但就我的個人觀感而言,我不落井下石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我是幽魂先知!」維希猛地握碎手里的酒杯,紅酒沿著她的手腕流淌下來,她臉上憤怒得像是捏碎了一顆心臟:「他居然敢支配我長達一年!還讓我,讓我·.··.."
饒是芙瑞雅膽子再大,此時也不敢炸毛,房間一時間陷入寂靜,空氣里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惡意。「維希。」薇瑟忽然說道:「你的神靈,你的奇觀,你的世界秘域,你覺得是誰給的?索妮婭嗎?」
維希語氣一滯,她沉默片刻說道:「就算是他給的,也不能說明什么,因為我受他支配,他給我的隨時都能收回去,無論我多么強大也只是他的工具。」
薇瑟輕輕呵了一聲,不再言語。菲利克斯看著維希欲言又止,表情頗為糾結。
「我知道你們在想 什么,」她抬起頭看向薇瑟等人,「但我還可以用這種理由降低自己的責任感,我就是無恥冷血,可你們連這種理由都沒有。日記里寫得明明白白,他跟你們每個人都曾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戀。」
「魔女,他在你最弱小的時候始終保護你疼愛你,他將你視為最重要的家人,甚至不惜為了你披甲成圣,差點就做了福音神靈的容器。銀燈,你更是重量級,你先是傷害過他,后面又喜歡上他,他為了你闖入沉默螺旋最底層,為了你對抗神靈·····呵,我甚至還是見證者。」
「還有你,劍姬。」維希看向索妮婭:「魔女和維希在遇到他之前,好歹是獨自成為術師闖過知識之海,而你······甚至連成為術師都是依靠他的幫助。不客氣地說,你至今為止的一切成就,全都源于他的恩賜沒有他,你恐怕現在還是劍花大學里一個默默無名的村姑,連劍術天賦都未必能覺醒!」
索妮婭聽得握緊了拳頭,旋即又松開。雖然她可以說自己的劍術天賦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正如維希所說,如果不是亞修,她根本連自己擅長劍術都不知道······過去18年她沒意識到,在劍花大學近距離接觸劍術師1年她沒意識到,那么往后余生她一直沒意識到也不出奇。
沒有亞修,她別說半神術師,甚至可能一生都只是平平無奇的美女。
「我可以無恥到不肯救他,但你們不可以,因為他不僅僅是你們的戀人,更是你們無法割舍的同伴。」維希接過毛巾擦了擦手:「所以芙瑞雅你明白了嗎?我無所謂這篇日記真假,大不了就承認自己被狗咬過,但真正希望這篇日記是虛假的人,其實是她們!」
「她們才是最不愿意救亞修的人!」「啊?」
芙瑞雅愣愣看向她們,笛雅移開視線發色變得雜亂,索妮婭低下頭沉默,只有薇瑟跟她對視一眼露出禮貌的微笑。
「但,為什么?」她傻傻問道:「他對你們那么好為你們付出這么多,為什么你們不愿意··「大概是因為,亞修先生不僅是她們的同伴,還是她們的戀人吧。」
一直沉默的黛達蘿絲,忽然說道:「如果亞修先生只是對她們很好的同伴,她們大概很樂意尋找他的下落。」
「我不懂!」芙瑞雅扶著腦袋一臉困惑:「為什么?是戀人的話不應該更加緊張嗎?是同伴可以,是戀人就不可以?什么道理啊!」
「因為媚娃你的腦回路跟我們不一樣。」薇瑟嘆了口氣,平靜說道:「這個房間里,只有你會因為看完一篇日記就喜歡上日記的主人。可對我們來說,就相當于好好的人生,忽然跑來一個人告訴我們,他是我們命中注定的愛人,我們會舍棄一切尊嚴死心塌地愛上他。」
「這難道不好嗎?」芙瑞雅眼里透出清澈的愚蠢。
「一點都不好。」希芙琳忍不住劈了一下媚娃的腦瓜:「又不是人人都像你那么戀愛腦!愛情關系根本不適合術師群體,現在忽然多了一個自己根本不認識的伴侶,正常術師的反應都是恐慌。」
「而且如果他只是喜歡我們其中一個倒也罷了······」笛雅趴在懶人沙發上,語氣頗為復雜:「但從這幾個月的記憶來看,他好像始終都喜歡我們所有人,而且我們還真依了他,愿意一起侍奉他······」
「不僅如此,」維希說道:「從最后一頁的自白來看,他好像還在第五柱神的幫助下,跟芙瑞雅你們四人也舉辦過開發者大會。啊哈,身邊四個,外面四個,他真的還有修煉術法的時間嗎?」
菲利克斯總結道:「這種從垃圾桶爬出來的渣男真的有尋找的必要嗎?正常人都不會喜歡這種人吧?」
芙瑞雅這下徹底啞口無言,就算她對日記主人非常有好感,也不得不承認亞修確實是非常離 譜的戀人,挖出來簡直百害而無一利,連反駁的聲音都變小了:「但你們喜歡他的啊······」
維希悠悠說道:「現在不喜歡了啊。」
芙瑞雅急道:「等你們找到他就會想起喜歡他的心情—」
「這不更可怕嗎?」維希攤攤手:「我們現在都是不需要愛情的獨立個體,但一找到他就會變成傾心于他的戀愛腦?哪怕在我知道的神跡里,這也算是特別惡毒的類型了。」
「但,但—」芙瑞雅急得都快哭了,扭過頭淚眼汪汪看向希芙琳。
小蝙蝠終究是不忍心媚娃被欺負,鼓起勇氣說道:「維希閣下你這是邏輯錯誤,你們如果真的找到亞修,他又不會強迫你們對他一見鐘情,最大的影響也就是讓你們撿起丟失的記憶,充其量會令你們'重新'喜歡他。」
「如果你們覺得他不值得被愛,也沒人能阻止你們離開。至少從日記上來看,他從來沒有對你們有過任何限制,就連維希閣下你也沒有被他奴役—他只是「禁止」你做什么事,并沒有「要求」你為他做什么事。」
「但在此之前,先修正被改動的世界線,重拾記憶對所有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