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放松些許的氣氛,又因為談話對立而緊繃起來。兩人依舊并排跨越星海,只是同行陌路,暗流涌動。
在途中,亞修看見星海里有許多術法漩渦,往往一個星系、一組星團都在術法漩渦里,范圍之大超乎想象,只能以光年來計算。也就是繁星憑借自己對虛境七層的掌控力,才有可能拿寰宇星海作為研究場所。
他默默看著,不發一言。
反倒是繁星主動說道:“那里是正在孕育珠淚的星云。”
“珠淚?”
“僅存在于理論上的七翼神靈,如果能成功召喚出來,足以帶動星術衍生出更加強大的次級術法,珠淚星術。”繁星平靜說道:“雖然我主修星術,但星術確實是非常弱的術法派系,在各個方面都能發揮作用,所以在各個方面都遜色于專精派系,大多數時候只能作為輔助術法使用。想要扭轉星術的劣勢,就必須讓星術在少數方向獲得碾壓性優勢。”
“按照我的構想,珠淚星術可以從一翼強勢到六翼,在攻擊、移動、治療三方面都有巨大優勢,而且從一翼開始就能改變環境。”她語氣里微微有些上揚:
“珠淚星術,將會統治接下來無數個時代。”
亞修看了她一眼,忽然想起哈維經常掛在嘴邊那句“快來跟我一起做哈根達斯的門下走狗”。
“那是蒼生淚星團。”
“那是仍處于衍化階段的星系,大概率會孕育暗星或者超新星。”
這大概就是繁星這一年的成果,亞修心想。
孕育神靈最好的地方自然是虛境,但虛境又不是你失散多年的親爹,才不會按照你的心意孕育神靈。虛境七層是唯一例外,在這里他們反過來成了虛境親爹,想讓虛境怎么生就得怎么生。
不過這樣也只是免掉所有前置儀式,虛境孕育神靈也需要漫長的時間,更何況繁星還是想直接孕育七翼神靈。但如果繁星繼續專心培育,神靈孕育時間很可能縮減到近在遲尺的范圍內。
“為什么要告訴我?”亞修忍不住問道:“你不怕我破壞它們嗎?”
“我不說你就不破壞了嗎?”繁星反問道:“還不如我告訴你它們有多重要,這樣你說不定會因為貪婪放棄扼殺它們。”
“如果我萬一隕落了,”她平靜說道:“你也可以順利接受這批遺產。”
亞修沉默片刻,說道:“我不會破壞你的布置,相對應的,你也不能破壞我的布置。”
繁星搖了搖頭:“看情況,如果你想孕育的神靈能極大威脅我,譬如碎星、滅星這些神靈,那我該破壞還是會破壞。”
亞修眼睛一亮,趕緊記住這兩個名字——
然后繁星又說道:“碎星神靈滅星神靈都在我手里,希望不會讓你失望。”
亞修一臉郁悶地撇撇嘴,繁星瞄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揚。
就在談話間,他們已經踏入一個恒星系,九大行星圍著熾烈太陽運轉不息。與其他星系不同的是,每顆行星都延伸出一條星軌鎖鏈,一路延伸到太陽內部,組成一個巨大的禁錮儀軌。
亞修一眼就認出這是一個天位奇觀,以星軌神靈、鎖星神靈、囚籠為核心,輔以無數術靈以及一整個星系,通過量變形成質變,論權能甚至超越了秘域奇觀,哪怕放在七重天堂都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要知道這一年世界都在烏洛波洛斯的威脅下,但繁星還是花費大量時間和資源,在虛境七層布下星系囚籠。究竟是什么存在,讓她不得不如此慎重對待?
莫非是——
亞修懷著熱切的心情來到熾烈太陽前,一眼就看見禁錮在太陽星核里的熟悉身影,忍不住發出親切的問候——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
被鎖住手腳的戲劇詩人抬起頭,哪怕身處太陽核心,他也仍然是那套流浪漢戲法師的打扮,戴著一頂仿佛藏著鴿子的高筒帽子,但臉上卻汗涔涔的好像被熱到了一樣。
“日安,英俊專情的亞修先生。”一看見亞修,戲劇詩人頓時變得非常激動,好像看到偶像一樣:“您居然成功誅殺烏洛波洛斯,拯救世界于危難之中,小戲在此真心向你致謝,你是古今無雙的大英雄,是超越一切的存在,是神——”
“抱歉,你說得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好吧。”戲劇詩人聳聳肩,“偉大的人總是如此謙虛,但你不覺得你的戀人們需要更多名氣嗎?劍姬小姐希望母親為她自豪,魔女小姐期待福音為她歡呼,銀燈小姐和女仆小姐都不在乎外界評價,但外界是否會因為她們的精彩表現而改變對她們的印象呢?我聽說,就算是最大方的女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在婚禮得到不是祝福而是詛咒……”
“嗯……”亞修陷入沉思。
“我來幫你們傳播事跡吧!”戲劇詩人趁熱打鐵:“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們的冒險故事,讓無數詩人為你們譜寫詩歌,讓無數少年少女憧憬你們的愛情,讓每一位術師都知道你們的豐功偉績,只要你放我走——”
“但我不想放你走哎。”亞修回道。
戲劇詩人傻眼了:“為什么?”
“因為我想找你也找不到你,只能等你找我。”亞修認真說道:“將你關在這里就方便多了。”
“仁慈善良的亞修先生,我們之前的交流接觸不是很美好嗎?我還幫你解決六翼試煉——”
“但你一點難度都沒降,反而實際上是加難度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么,連亞修先生你都要這樣對待我。”戲劇詩人一臉委屈:“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
“我們確實是朋友。”亞修回道。
“那你忍心讓朋友關在這里嗎?你看我都熱得出汗了!”
“老實說,我一直很后悔帶我那兩位朋友離開監獄,讓他們在監獄終老或許才是所有人都幸福的選擇。”
“不過,”亞修看向旁邊一直看戲的繁星,“繁星你為什么要將他關起來?如果沒什么正當理由,看在他確實干涉過我六翼試煉的份上,我會——”
“他跟我說,必須要你在場才肯說出吞噬世界之蛇的真相。”繁星說道。
“——我早看你不順眼了!”亞修厲聲說道:“如實招來,否則休怪我們嚴刑侍候!”
戲劇詩人一臉苦瓜,嘆了口氣:“其實我不用說你們也會知道的……”
“謎語人是吧?繁星,加熱!”
繁星白了他一眼,平靜說道:“這已經是最熱了,戲劇詩人是無法被傷害的。”
“等等,”亞修想到一種可能,“戲劇詩人你是第八個,吞噬世界之蛇是虛境七層出現后才出現的,八個里就只剩下你……難道你就是吞噬世界之蛇?或者你在孕育吞噬世界之蛇?”
亞修覺得自己非常接近真相:吞噬世界之蛇這種存在,思來想去也就只有那八個才有可能衍生出來,現在前面七個都死了,犯人不就是第八個了嗎 “不是。”
回答的人是繁星:“我已經誅殺吞噬世界之蛇六次,哪怕在我將戲劇詩人關在里面后,吞噬世界之蛇也還是出現了,所以他跟蛇至少并不是一體的。”
“戲劇詩人,你說過亞修來了就公布真相,”繁星眼里流露出一絲寒意:“非要我證明自己不是開玩笑,你才肯說出秘密嗎?”
“等等!”戲劇詩人連忙說道:“時間差不多了……它來了!”
就在此時,亞修感覺到后方傳來令人頭皮發麻的刺骨殺意,鑒于這里是虛境七層,繁星又在身邊,亞修毫不猶豫發動他最擅長的殺伐手段——
心獵王權·血月碎湖!
他揮出的兩道血色劍光如同剪刀交錯,驚艷了浩瀚星空,時空、命運、熵增這些微不足道的力量在血剪面前都不堪一擊。處于血剪中央的赤鱗大蛇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在一個呼吸間就徹底化為齏粉,融化在血剪的余光中。
“這就是我們世界的吞噬世界之蛇?”亞修嚴肅以待:“雖然現在還有點弱……不過它可以無限復活變強,還是要想辦法將它封印才行……”
亞修說著說著,發現繁星在呆呆看著自己,他皺眉問道:“都這個時候了,你該不會是忌憚我的實力吧?要是讓吞噬世界之蛇成長起來,這個世界也將在劫難逃——”
“它不是我認識的吞噬世界之蛇。”繁星忽然說道。
“什么?”亞修一怔,但旋即明白繁星的潛臺詞:“你認識另一條蛇?蛇有兩條?”
繁星點點頭:“我過去一直戰斗的蛇是藍色鱗片,像你這條赤色鱗片的蛇……是你來到虛境七層后才出現的。”
說到這里,繁星覺得已經不用說下去了,亞修也陷入了沉默。寂靜星空里仿佛只剩下三顆心跳聲,冬,冬,冬。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活物。
“我不喜歡揭開真相。”戲劇詩人緩緩說道:“因為只有自己親手獲得真相,才能讓戲劇充滿張力。”
“你們踏入虛境七層,是不是都被虛境的心跳所吸引?”
“你們是不是滿心思都在想如何取得虛境的心跳,執掌一切真理,支配所有命運?”
“你們是不是都覺得,統治世界,掌控法則,是自己理所當然的使命?”
“我并不是責怪你們,畢竟你們有這種想法很正常。”戲劇詩人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所謂術師,不都是這樣的人嗎?所謂命運,就是這種無法改變的東西。”
“所以,”他說道:“吞噬世界之蛇,就是你們自己。”
這幾天跟作者們旅游,小龍很會玩狼人殺,閻zk頭發很長,北川總是抽到狼人牌,andlao居然寫了幾天的存稿兩手空空過來,陰天喜歡吃辣……哈哈,我還跟蠱真人討論蠱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