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了半天,嗅覺敏銳的徐海泰終于想通了其中的關節。
如果所料不錯,自己要當國丈了!
回到書房,徐海泰立即解除了對女兒的禁足,然后什么也不管,閉門看起書來。
有些事,看破不說破,天子還沒說破的事情,誰敢不知深淺的去嚷嚷?
不多時,徐夫人拿著玉佩走了進來,柳眉微皺道:“老爺,這塊玉是什么門道,你到底看出了嗎?”
徐海泰瞥了玉佩一眼,緩緩點頭道:“看出來了。”
徐夫人連忙道:“是何來歷?真是那個叫朱一帥的軍官送給蕓蕓的?”
徐海泰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老神在在地道:“閨女的事,我們就不要操心了,順其自然吧!”
“說的什么話!”
徐夫人面露慍怒道:“宮中選秀到了緊要關頭,要是傳出咱們女兒在外面有了心上人,咱家的臉面往哪擱?皇家的顏面何存?天子能放過咱們家嗎?”
徐海泰安慰道:“夫人莫急,實話跟你說了吧,這塊玉叫龍鳳呈祥玉佩,兩個一對,合在一起就是一個整體的龍鳳配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另一個龍佩在當今天子那里。”
徐夫人面色一變,極度吃驚,半晌沒說出話來。
徐海泰微微一笑,道:“當初圣上南巡浙江駐蹕咱們家,我見過陛下兩次,依稀記得當時陛下所佩戴的龍佩便是這種半月形”
聞言,徐夫人就像是做夢一般,喃喃道:“簡直不敢相信!”
徐海泰撫著八字須,笑瞇瞇道:“誰能相信,陛下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跑出來做此等之事,真是千古未聞之罕事!”
在徐海泰印象中,天武皇帝是鐵腕之人,且心狠手辣,在男女之事上多半是無情之人。
然而沒想到,皇帝竟會微服出去泡妞,搞起了自由戀愛,選的還是正宮,史上罕見啊!
聽到這里,一向信任自家男人的徐夫人也不再擔心了,頓時心情大好,道:“咱們這個寶貝女兒,神不知的鬼不覺的認識了天子還不自知,一心的抗拒選秀,真是癡兒”
她面露慈祥道:“之前我還有一絲不舍,怕蕓蕓進宮之后受苦,現在看來,完全不用擔心了,天子能把這塊玉佩送給蕓蕓,可見蕓蕓在其心目中的地位。”
徐海泰點了點頭,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怎么在不告知蕓蕓的情況下,讓她心甘情愿的進宮,把這場禍事順著天子的意思,辦成喜事!”
兩日后,一頂小轎子停在徐府門前,正是宮中前來接走秀女的轎子。
徐晨蕓依舊在沉默,堅持自己的決心,拒絕入宮。
徐海泰說道:“蕓蕓呀!你也要理解爹的苦處,咱們家原本就是一商賈世家,若不是天子隆恩廢除四民等級,我等商人哪有的今日地位啊?”
“天子廣開海禁,更是讓我徐家如魚得水,我們要感恩戴德是不是?”
徐夫人也道:“并非爹娘為人勢力,攀附皇族,不論從哪方面比,當今天子才是你需要嫁的最佳人選!”
二老輪流催婚,講了一籮筐大道理,徐晨蕓依然不為所動,就是不入宮,等著朱公子回來。
這個時候,徐海泰也不敢強迫,他也知道自己女兒的脾氣,絕不能把她逼得太急了。
徐海泰是什么人?做了一輩子的生意,以理服人這種事還能難得到他?
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緒,徐海泰語氣緩和道:“蕓蕓,爹答應你,同意你與那朱公子的婚事,”
“真的?”
徐晨蕓無精打采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徐海泰鄭重的點了點頭,道:“真的,但前提是,你得繼續參加選秀,只要落選了,咱們就回來操辦婚事,爹替你擺平所有事情!”
“我不參加,萬一被選中了,我與朱公子哪里還有機會.......”徐晨蕓搖頭嘀咕著。
徐海泰的表情漸漸變得悲涼,他語重心長道:“蕓蕓,宮里的差人已經到府外了,你若不去,就是抗旨大罪,爹和你娘親,還有你弟弟大鯤,咱們一大家子都會掉腦袋,你就忍心嗎?”
徐夫人也極為應景的抹了幾滴眼淚,表情要多真,就有多真。
徐海泰將那塊鳳佩拿了出來,放到徐晨蕓面前,認真道:“放心吧蕓蕓,宮里的人,爹會花錢去打理,盡力讓他們讓你落選......”
選秀中,使銀子讓秀女入選不容易,但要讓一個秀女落選,還是很容易的。
想到這里,徐晨蕓的內心終于松動了,宮里規矩很多,到時只要稍微犯一兩樣,應該就會落選......
當然了,也有可能會被打死......
她終于點了點頭,道:“爹、娘,我去,你們先讓我準備一下。”
“好!”
老娘口對視了一眼,滿意而去。
此時,徐晨蕓的腦子里全都是朱公子的身影,但是她只是一個弱女子,又能做出什么呢?
她背后有親人,有家族,也有自己的責任。
她不能只想著自己,不顧自己的族人,不顧自己的父母,這邊是大家族的悲哀,命運完全不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人的一生有太多的牽掛和不舍,卻又無可奈何。
徐晨蕓無力的趴在書案上,緊緊的攥著手中的玉佩,喃喃道:“朱一帥,你為么不早點來提親,我現在該怎么辦......”
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流。
此時她的心很痛,也很無力。
正在這時,一只雪白的信鴿撲棱棱的飛到窗前,咕咕的叫了幾聲,似乎是餓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徐晨蕓猛然抬頭,果然見到鴿子腿上有紅線纏繞的書信,這是她與朱公子的獨特來往方式......
她抹了抹淚水,迫不及待的打開書信,飛快瀏覽里面的內容。
信中開頭是一些問候的話,接著就是一些情意綿綿的騷話,起點不允許寫的那種,看得徐晨蕓耳朵根兒都紅了,心里甜蜜蜜的。
信中最后,朱公子表示,東番已經收復了,他很快就會回京,到時候會給自己一個天大的驚喜。
“一切放心,安心前行,所有諸事,我來解決......”
為了防止她胡思亂想,朱慈烺還在信中提到,自己在宮里有熟人,選秀之時不用擔心。
看完這封信,徐晨蕓像是吃了顆定心丸,終于恢復了以往的冷靜。
她換好衣衫,在家人的目送下,步入接乘秀女的小轎中,向紫禁城而去。
徐海泰長呼了一口氣,終于把閨女忽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