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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長裙、書和畫

  這場宴會沒有夏德的任何熟人,所以他沒有停留,端著酒杯徑直進入原本二樓的餐廳。

  這是今晚的慈善拍賣中,較大的拍賣場。10件拍品為一場,每場中間休息15分鐘,現在恰好是散場后的休息時間。夏德剛走進門,一個穿著女士文員制服的中年女人便迎了上來:

  “您是代表嘉琳娜小姐來參加下一場拍賣的漢密爾頓先生?”

  她輕聲問道,夏德點點頭,知道面前的普通人也是嘉琳娜小姐提前安排在這里的。女公爵擔心夏德沒有參加過類似的拍賣,會出什么岔子。

  拍賣的流程很簡單,客人們提前預約某一個場次的拍賣會,然后在按時到達餐廳后,會得到一個木制的號碼牌。拍賣開始后,就可以用號碼牌進行競拍。而拍賣開始前,則有時間去觀看本場次的十件物品。

  “那個人......”

  夏德從女人手中接過號碼牌時,女人輕聲說道。

  “您的三點鐘方向,黑色正裝,紐扣是金色的,留著小胡子,戴著一頂黑色高帽。”

  她壓低聲音,確認四周沒人,又輕聲提醒:

  “戒指就在他的手指上。”

  夏德點點頭,然后很自然的和女人分開。他低頭打量著自己的號碼牌,這東西居然還刷了一層漆,看上去像是從拍賣行借來的工具。

  三點鐘方向,站在墻前看著油畫的男人,就是今晚的目標。真名史蒂夫·伊文特,真實身份是信仰血宴之主的邪教徒。化生戒指在被和平教會轉移的過程中,被人意外盜走,而盜走戒指的人自然就是教會打入邪教徒中的臥底。

  戒指本身沒有留在那位可敬的臥底先生手中,而是被邪教徒們準備還給水銀之血。交還這么重要的遺物,自然不可能在今天這樣的危險場合,因此戒指由教團的環術士保存,也就是史蒂夫·伊文特。

  他其實是女人,而且被正神教會常年通緝。利用戒指的力量變成了男人,才能出現在公開場合。

  但背負著詛咒的魔女們,對性別的敏感程度超乎意料。嘉琳娜小姐很輕松的就判斷出戒指在誰手中,根據她的說法:

  “男性用戒指變成女人,依然會讓我有非常厭惡的感覺。而女性利用戒指變成男性,厭惡的感覺依然存在。前者就像是看到了腐爛的尸體,后者就像是看到了腐爛的排泄物。化生戒指的偽裝,在我面前是沒用的。”

  也因此,并非嘉琳娜小姐能夠從邪教徒內部竊取情報,純粹是化生戒指的使用讓她知道了誰是目標。

  夏德向四周看了看,然后拿著號碼牌來到宴會廳的落地窗前,去觀察下一場拍賣的藏品。真正的打算,則是接近史蒂夫·伊文特。

  當然,夏德不會貿然和陌生人搭話。見目標正站在第三件拍賣品旁邊,便先走向第一件拍賣品假裝查看。

  下一場的第一件拍品,是一件掛在木架上的暗紅色長裙。雖然裙子本身很漂亮,那些寶石紐扣和裝飾也很誘人,但衣服的年齡比夏德這具身體的年齡還要大。這是上上代王后穿過的禮服長裙,她曾穿著這件衣服和那時的德拉瑞昂國王一起出席通用歷1819年4月3日的晚宴,而那場晚宴中國王的講話,被認為是舊大陸的兩大人類王國持續30年全面戰爭的開端。

  這件衣服的歷史價值大概有一些,但夏德想不出來,底價80鎊究竟是怎么給出來的。

  剛好有一位貴婦人也來查看這件衣服,他便轉身去看第二件拍賣品。

  第二件拍賣品是一本手抄本的舊書,被放在靠窗的玻璃柜中。書面上用花體字母寫著書名《德拉瑞昂古代童話故事大全》,但因為年代久遠,就算再怎么細心保存,墨跡也已經非常淡了。

  從玻璃柜上貼著的簡單介紹來看,這本書已經有60年的歷史,是生活在半個世紀前的邁哈爾·莫泊桑公爵小時候的讀物。對1863年的人們來說,是品相很不錯的舊書。

  那時的莫泊桑家族還有著公爵的爵位,因此財力雄厚,手抄本的書寫者是那個時代的著名作家,其留有即使是當代也非常著名的散文集《夏夜集》。露薏莎小姐獲獎的作品《仲夏夜的愿望》,據說就是根據這本散文集獲得的靈感。

  “起拍價30鎊,我就知道這場拍賣會,所有的拍品都會溢價競拍。”

  夏德故意這樣說道,聲音不大不小,但保證能夠讓站在一旁的伊文特先生聽到。

  看完了這本舊書,這才看向第三件拍賣品。那是掛在墻壁上的一副油畫,油墨的色彩艷麗的讓人感到心煩。這幅畫叫做《豐收的原野》,用金色、黃色和紅色描繪出秋季時的稻田。

  畫家在繪畫時投入了相當多的感情,以至于夏德看了一眼這幅畫,立刻從那些瘋狂的色彩中,產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但又說不出這種感覺的來由。

  “這大概就是藝術的魅力吧。”

  夏德開口說道,瞟了一眼旁邊,伊文特先生專注的看著這幅畫沒有說話,夏德便又看向標有底價的標牌:

  “嘖嘖,160鎊。”

  “這個價格,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高。”

  中年“男人”終于說話了,他瞇著眼睛看著墻壁上的那幅畫,表情有些陶醉:

  “藝術家的思想能夠通過作品傳達出來,而畫出這幅畫的作家,完美的將自己的焦慮、不安、恐慌的情緒,用暖色調而非冷色調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這絕對是創舉。雖然這幅畫在五年前的比福特拍賣行,只拍出了174鎊,但其本身的藝術價值,可比那些不知所謂的抽象派畫作高得多。(注)”

  好在現場都是不怎么懂藝術的有錢人,如果這種話敢在藝術學院或者美術館之類的場合說出來,早就引起軒然大波了。

  “這么說,先生,你對油畫有很深的研究?”

  夏德借勢問道,伊文特點點頭,雖然依然看著那幅油畫,但已經與夏德搭上了話:

  “我并非德拉瑞昂人,在故鄉,我其實從事的是藝術品收藏和保管工作。”

  這種行當在這個世界,似乎很容易培養瘋子和邪教徒之類精神不正常的人,屬于另類的“高危職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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