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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九章 與蕾茜雅

  看起來,嘉琳娜小姐不僅不喜歡這樣的宴會,而且今天還有其他煩心事。

  嘉琳娜小姐非常敏感的在下方的人群中發現了夏德的視線,她微不可查的對夏德搖搖頭,不知道是想要表達什么含義。

  沒有在樓梯上發表講話,戴安娜王后在卡文迪許的公主王子以及貴婦人們的簇擁下,在奏樂聲中,沿著被清理出的通道,從樓梯來到了二樓的大露臺。站在這里,不僅是二樓的客人們和庭院中的客人們,甚至連銀十字大道上的行人,以及附近諸如圣德蘭廣場的二樓三樓的人們,都能夠看到她。

  這處露臺,本身就是國王向全體國民發表正式演說時的地點。

  因為人實在是太多,夏德并沒有試圖湊熱鬧的擠到前方觀看戴安娜王后的演說。他扶著多蘿茜,小心翼翼的坐回到沙發上,剛才蕾茜雅隨著王后來到二樓走入露臺的時候,多蘿茜差一點就直接向前倒在夏德身上。

  “真是的,明知道會這樣,你就不該來參加這場宴會。”

  夏德讓多蘿茜坐下,本來想用辛迪亞的銀月恩賜進行治療,但被多蘿茜擺手拒絕了;

  “沒關系的。”

  她額頭上滿是虛汗,臉色很是蒼白,聲音幾乎被王后用擴音器放大的聲音完全遮住。

  “只是那一瞬間有些不適,我本來以為距離已經足夠遠了。”

  她沒有說謊,她的氣色的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著。只是額前依然有著汗水,兩鬢特意留下沒有盤起來的細長金色垂發,因為汗水而黏在臉頰上。

  “蕾茜雅那邊沒事吧?”

  夏德更擔心蕾茜雅在眾目睽睽下忽然倒下來。

  “沒關系,她提前服用了止痛藥劑。”

  “什么?”

  夏德驚訝的皺起眉頭,但多蘿茜抿著嘴搖搖頭:

  “也只能這樣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只要我們不接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我們這一生,恐怕都無法真正的對視一眼。”

  好在多蘿茜的作家朋友們都踮著腳尖站在人群后面,試圖直接看到正在發表演說的戴安娜王后,因此多蘿茜的異常并沒有被太多人看到。

  而王后演講完畢后,熱鬧的宴會便正式開始了。戴安娜王后沒有離開,而是接受了記者們的采訪,并與相熟的貴夫人們攀談。卡文迪許家族那些年輕的王子和公主們也各自選擇做自己的事情,夏德仔細數了數,僅僅是今天出現的國王的孩子們,就超過了十人。

  拉魯斯三世的繁殖能力,真的是歷任國王中最強的。

  格拉斯利侯爵很快就讓仆人過來,讓夏德去二樓墻邊的賭桌旁和他們匯合。只是還沒等夏德和多蘿茜的作家朋友們告別,又有女仆從三樓而來,是嘉琳娜小姐讓夏德上去一趟。

  于是只能暫時告別了多蘿茜,并讓仆人向格拉斯利侯爵道歉,他大概會晚到一會兒。

  在三樓見到嘉琳娜小姐的時候,今晚打扮的格外漂亮的女公爵看起來有些煩惱。她讓蒂法確認門外沒人偷聽,才小聲告訴了夏德一件稍顯驚悚的事實:

  “這次的宴會上,有一名十三環術士。”

  “什么?”

  “別擔心,是教會的十三環術士,創造教會的‘鋼鐵右手’薩里·皮羅特。”

  嘉琳娜小姐坐在梳妝臺前,椅子朝向夏德的位置,皺著眉頭稍顯不快,但配合拖在地毯上的紅色舞會禮裙和頭發上閃著光的發飾,這讓她看起來更漂亮了:

  “我也是在七點四十分才聽說的這件事。鋼鐵右手原本在黑暗領域外圍駐守,這幾天和‘陽光大劍’換班后才暫時回到城里。是戴安娜王后向他發出的邀請,這倒是很意外,王室很少會邀請正神教會的高階環術士。”

  “王后邀請這位先生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單純的邀請而已,自己的生日,向城里有頭有臉的人發邀請函很正常。但我的那位侄子,拉魯斯三世因此有些生氣,本來他是準備在剛才露面的,但因為這件事而沒有出現......他一直反對王室成員繞過他,私自與教會的高層接觸。”

  “但王后這只是......”

  夏德微微瞇起了眼睛:

  “她真的只是一起興起而邀請嗎?”

  “我很高興你沒有直接將戴安娜當作單純的人。”

  嘉琳娜小姐笑道,然后招呼蒂法幫她揉一下肩膀。夏德于是提到了達克尼斯的事情,下午兩人會面時,因為都趕時間所以他沒來得及說:

  “達克尼斯已經進入托貝斯克。至少在昨晚以前,他已經進入城區范圍內了。”

  “你又碰到他了?”

  嘉琳娜小姐微微歪了一下頭:

  “難道他真的是來找你尋仇的?哦,這下就有趣了。”

  她用細長的手指敲打著椅背鐫刻著卡文迪許家徽的靠墊扶手椅的椅背:

  “本來以為還可以清閑幾天,現在是閑不下來了。真是的,議會讓我親手殺死達克尼斯......夏德,等到這件事結束后,我會感謝你的情報的。如果有其他情報,記得第一時間告訴我,千萬不要試圖自己抓到他,你不知道上古邪靈惡魔的厲害,就算是十三環術士貿然和他打一場,也不一定能夠輕松勝利。”

  “沒問題的,嘉琳娜小姐。”

  女公爵忽然挑了下眉毛,臉上露出笑意:

  “不如現在就來感謝吧。蒂法,帶著偵探去找小蕾茜雅。我剛才從二樓回來的時候,看到她進入了東側的走廊,大概是去了自己的休息室。”

  約德爾宮的這棟主建筑雖然有部分房間作為王室成員的生活地點,但發揮出的行政作用也很強。蕾茜雅作為已經參加政務的公主,在這里擁有一間自己的書房或者說是休息室。在拉魯斯三世沒有出嫁的女兒中,很少有人有這種待遇。

  “記得不要穿過宴會廳,防止被有心人看到。從東側的樓梯走,如果遇到人了,就說是我讓偵探去樓下取東西。”

  她安排著,女仆小姐點點頭,夏德也從椅子上站起身:

  “嘉琳娜小姐,我應該會在約德爾宮停留到十一點左右,如果今晚還有別的事情,可以隨時去二樓找我。”

  “我知道,你和別人約了打羅德牌。說起羅德牌,今晚戴安娜王后大概會給你一個驚喜,你可以稍微期待一下。”

  她托著自己的臉笑道。

  在蒂法的引領下,夏德在三樓東側繞了一大圈,才見到仆人們使用的窄樓梯。在迷宮一樣的建筑物內部穿行,中途倒是沒有遇到任何人。

  停在掛著“蕾茜雅·卡文迪許”門牌的房門前以后,蒂法示意夏德自己去敲門:

  “蕾茜雅殿下大概不會喜歡看到我。”

  黑發女仆小姐沖夏德俏皮的眨眨眼,如果說年齡較小的伊露娜做這個動作是可愛,那么蒂法的這個動作就是俏皮和些許的嫵媚。那次的偵探助手工作后,她似乎對夏德有了不一樣的觀感:

  “那么我先回去了,夏德,小姐那邊也許還有事情需要我來做。”

  她壓低聲音說道。

  “那好的,再見,蒂法。”

  “祝您今晚玩的愉快。”

  說著,女仆小姐對夏德露出笑意,然后踩著地毯轉身離開。

  夏德確認對方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轉角,才伸手輕輕敲門。

  “是誰?”

  里面傳出的蕾茜雅的聲音,雖然隔著門顯得有些沉悶,但還是讓夏德露出笑意:

  “是我。”

  他相信自己的聲音,蕾茜雅是聽得出來的。

  只是說完話,沒有聽到立刻響起的腳步聲,反而是稍等了一會兒,一個明顯不是蕾茜雅的腳步聲才靠近了門口。

  房門被打開以后,夏德看到的是一個有著紅棕色頭發,身高比他矮一些,穿著黑色燕尾禮服和白色襯衫的年輕男人,胸前口袋伸出的懷表鏈拴在紐扣上。他的皮膚有些發暗,眉毛很粗,有些疑惑的問向門口的夏德:

  “先生,你是誰?”

  “是我的朋友。”

  夏德還沒開口,房間里阿杰莉娜公主的聲音就響起了。

  夏德向房間內看去,里面的人真不少,除了仆人們以外,還有阿杰莉娜公主、蕾茜雅,以及其他幾位夏德不認識的年輕男女。

  其中有幾位姑娘,夏德在預言家協會時曾經見過,但因為沒有記住名字,因此被他當作不認識來對待。

  “漢密爾頓先生是我的朋友,是我讓仆人將他找來,和我們一起等待舞會開始的。”

  阿杰莉娜公主再次說道,于是門口的青年男人讓開位置讓夏德進門。他狐疑的看著夏德,當夏德和他擦肩而過時才恍然大悟:

  “雷杰德的漢密爾頓!”

  “是的,是我。”

  夏德點頭承認道。

  “你就是傳聞中,嘉琳娜小姐的情人?”

  夏德止住了腳步皺著眉頭看向他:

  “先生,這可不禮貌,請不要污蔑嘉琳娜小姐的名譽。”

  不僅是他,連蕾茜雅和阿杰莉娜都皺起了眉頭。雖然傳聞傳的沸沸揚揚,但這些事情可不能這樣說出來。

  眼前這個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貴族青年,顯然對夏德有些敵視的態度。雖然不知道這種敵視是從何而來,但夏德可不是那種忍氣吞聲的人,而且他明明什么都沒做卻被污蔑,這才是最讓人生氣的:

  “先生,請向嘉琳娜小姐道歉。”

  “是的,我有些失言。”

  涉及到國內的實權女公爵,對方顯然也意識到自己在情緒下脫口而出的話不合適。但很沒有誠意的道歉以后,他又上下打量著夏德說道,挑了挑眉毛微微揚起頭:

  “漢密爾頓先生,我聽說你是圣德蘭廣場的偵探?瞧,這副樣子看上去到很像是那回事。”

  這種語氣極為的輕佻,換句話來說就是不禮貌。

  “那么偵探,不如你來推理一下,我們剛才在做什么吧?”

  他笑著說道:

  “圣德蘭廣場的偵探,應該有這種本領。”

  夏德看向其他人,大部分人也覺得這樣說話非常不禮貌,而少部分姑娘則在試圖用表情告訴夏德,這里剛才發生了什么。

  “這樣啊......”

  夏德轉身走向墻邊的女仆,背對著眾人,他伸出手對蕾茜雅的女仆長赫爾斯女士說道:

  “女士,借我一把槍。”

  說著,從自己腰間拔出善良之槍。雖然這一幕除了赫爾斯女士以外,還有其他兩位女仆看到,但誰也不敢出聲。

  “這位先生,其實除了偵探以外,我還是一名騎士。”

  夏德低著頭,利索的將彈巢撥開。

  因為善良之槍可以用環術士的靈來生成子彈,因此他平時是不會在里面放置子彈的,現在六發彈巢全部是空的。

  夏德摸向口袋,然后取出一枚子彈,向驚訝的眾人展示一下以后,將子彈壓進彈巢。

  “而騎士和偵探最重要的,其實是勇氣。”

  將彈巢撥回到正確的位置,他向門口粗眉毛的貴族青年展示了一下那把手槍:

  “既然你在質疑我的偵探能力,不如我們賭一局?不,羅德牌這種賭法實在是太無趣了,我們賭這個。”

  手指一撥,彈巢立刻旋轉起來。等到彈巢再次被固定,夏德拿起槍向對方示意:

  “你先來還是我先來?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

  “哦,你,你這個瘋子!”

  身穿黑色燕尾服的青年不敢相信的看著夏德,夏德搖搖頭:

  “這可是榮譽賭約,在舊時代,騎士們很樂于用這種方式來維護自己的名譽。”

  “漢密爾頓先生,你不必為了這個人冒風險。這位是迪莫克伯爵家的小兒子,杰森·迪莫克先生。”

  側面傳來了阿杰莉娜公主的聲音,但夏德沒興趣認識對方是誰:

  “那么小迪莫克先生,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你這個......”

  “那好,我先來。”

  夏德將絕對無法用于自殺的善良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在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扣動扳機。

  咔嗒一聲響,果然沒有子彈被激發。

  “該你了。”

  夏德快走幾步將那把槍遞向前方,但迪莫克先生顯然是不敢接:

  “你......”

  “哦,每人兩次是嗎?”

  說著就要再次抬槍,身穿燕尾服的青年立刻阻止:

  “不不,我的意思是......”

  “哦,還是一人一次,不過你想讓我來開槍?”

  夏德一下舉起了槍口,迪莫克先生立刻抬起雙手:

  “騎士,冷靜一下,請聽我說,我為什么要和你賭?”

  “因為你冒犯了嘉琳娜小姐和我的名譽。”

  夏德雖然笑著把左輪槍放下,但他依然盯著對方:

  “還是說,你想要讓我先扣動三次扳機,然后你嘗試最后三次。”

  因為很自信這把槍絕對殺不了自己,所以夏德臉上的表情顯示,他絕對不是開玩笑的。

  “不,我......”

  杰森·迪莫克看向房間里的其他人,試圖向其他人求助,但沒有任何人在這個時候開口。不僅因為夏德拿著一把槍,也因為夏德其實說的很有道理。

  即使他們真的在這里玩危險的賭斗被因此死了人,活著的人也不會受到太大的責罰。

  “我,我......我身體有些不舒服,抱歉。”

  見無人幫助自己,穿著燕尾服的貴族青年倒退著接近門口,然后拉開門閃身走了出去,也不管房間里的朋友們是什么想法。

  “嘖。”

  夏德搖了搖頭,拿著搶轉身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一行人。見沒人說話,他就把彈巢重新撥開,將其中的那枚子彈取了出來。

  從子彈的位置來看,第6次扣動扳機應該會讓其對準槍管。

  “你真是太沖動了。”

  阿杰莉娜公主坐在沙發上立刻說道,說完還向夏德眨眨眼,這動作很是俏皮。

  “發生這種事情,真是不好意思,抱歉,你們先去宴會廳吧。”

  這里真正的主人蕾茜雅對朋友們說道,于是人們繞開夏德離開了房間,但大部分都會對夏德笑著點點頭。看樣子剛才發生的事情,一定會傳遍這場宴會。

  在客人們離開后,蕾茜雅又看向墻邊站著的仆人們。微微擺頭后,赫爾斯女士帶領著仆人們先行離開。

  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后,除了她與夏德,這里只剩下坐在沙發上的阿杰莉娜·卡文迪許。

  小公主原本是端著瓷器茶杯的,但看到自己的姐姐從書桌后站起身,快步走向站在房間中央,正將那把槍往腰間別的夏德時,又下意識的將茶杯放到茶幾上,然后伸長脖子看向他們。

  蕾茜雅伸出右手,將低頭的夏德的頭抬正。紅頭發的姑娘用左手手臂攬了了他,然后吻住了他。

  “哦”

  小公主輕聲的說道,臉色紅暈,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他們。

  “你們到底是什么關系?”

  好半天她才再次拿起自己的茶杯,側身端著茶杯小聲的問道。

  蕾茜雅推開夏德,大口喘著氣,撩了一下耳邊有些散落的紅色頭發,臉頰的紅暈連腮紅都遮掩不住了。

  她說話的時候氣息有些不平穩,但臉上的笑意非常明顯:

  “夏德救過我,這是感謝。”

  這種話在場三人一個都不信,但阿杰莉娜也沒有再問。

  “上次就想這樣做了。”

  蕾茜雅又笑著對夏德說道,她在近距離看著夏德,此刻的眼睛很亮:

  “在西邊匆忙分別以后,我一直想向你道謝。周六本來想要吻你的,但被那些該死的事情耽誤了,現在我終于做到了,這感覺可真是不錯。”

  “蕾茜雅姐姐,最后一句話,應該是男性角色的臺詞。”

  小公主立刻提醒道,蕾茜雅沒有搭理自己的妹妹。

  “夏德,阿杰莉娜不想被父親因為政治原因,嫁給她不喜歡的人,所以她向我尋求了幫助。她是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剛才被她看到了沒關系。”

  蕾茜雅又說道:

  “我有時候會離開托貝斯克,你如果找不到我,但在城里遇到麻煩,也可以找阿杰莉娜尋求幫助。她總是在約德爾宮,但她的女仆可以相對隨意的進出,一會兒我讓她把聯系方式給你。”

  “我在這座城市也遇不到什么麻煩,這里很和平。”

  夏德說道,用手背將嘴唇上沾上的口紅小心的擦掉:

  “那么蕾茜雅,剛才你去二樓的時候,沒事吧?”

  他還在擔心這件事。

  “沒事的。快坐下,讓我們好好聊一聊,我知道你惦念著去打羅德牌,但耽誤一兩個小時應該也沒什么。”

  “其實是否打牌無所謂。”

  夏德很輕巧的說道,蕾茜雅捂嘴輕笑,阿杰莉娜也似乎是想說些什么,但這時,房門居然又被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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