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夏德都感覺無法忍受的寒冷血釀,魔女依然是將其一飲而盡,臉色變青打了個哆嗦;兩個小女孩抱在一起,小口小口的喝著血釀,互相為彼此取暖。
在她們飲完了酒以后,魔女帶來的血分給了所有人。
她帶來的血雖然有腥氣,但居然不是紅色的,而是藍色的。仔細觀察玻璃杯中的液體,甚至能夠看到類似星海中星辰般閃爍著的微弱光亮。
“這是星海鯨魚的血,每一頭星鯨,每300多年才會路過一次物質世界,是介于實體和星光體之間的生物。我從56歲等到78歲,才等到其中一只出現在物質世界的天空。而我的愿望,是突破魔女的第九階,我知道自己沒有繼續向上邁步的可能性了,但我真的不甘心,不甘心......”
星海鯨魚的血制作的血釀,沒有任何的血腥味道。飲用這種血釀,也不會給飲用者帶來任何的不適感,夏德甚至感覺自己隱約間要觸碰到星辰的力量。
而飲下整整一杯的藍色液體后,在場的凡人的眼睛里,都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星星點點的光芒。通過詢問身邊的老人,夏德得知自己的眼睛里,也有類似的癥狀。
魔女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什么,畢竟過去也沒人喝下過這種東西,夏德只希望這千萬不要是永久的改變。
“終于出現有價值的血了,上次飲用星海鯨魚的血,還是第四紀,我忠實的仆人們向我奉獻的。”
圣者同樣飲下了這血,而夸獎的話語,讓魔女臉上露出了笑意。雖然依然要活到酒會結束,她才能獲得她想要的,但至少她確定自己二十多年的等待,的確值得。
夜色莊園中沒有任何的聲響,窗外詭異而寧靜的夜色里,莊園庭院迄今為止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就好像窗外的風景其實只是一張逼真的畫作。
交談和飲用這些酒水,花去了很多的時間。距離夏德邁出白霧來到此地,已經過去了24分鐘,時間似乎剛剛足夠他飲下最后一杯液體。
雙胞胎女孩帶來的只有一份血,但神明認可那是她們共同擁有的。血化作了猩紅的血釀,平均分配給了每一個人,那紅色的血看上去平平無奇。搖晃著酒杯,圣者和凡人們也聽到了女孩們的故事:
“我們是雙胞胎,我是姐姐,她是妹妹。”
身著白色紗裙的女孩說道,嗓音比外表成熟一些,雖然只有十四五歲的年齡,但說起話來和成年人一樣的條理:
“我們的家族非常古老,甚至比這個紀元還要古老。家族在資料已經散失的年代,承擔了看守某處封印的責任。而作為回報,家族的每一代都能誕生超凡者。”
這個故事比其他人的故事要復雜一些,沒人打斷她。
“根據先輩們與古老者們簽定的契約,每當家族有雙胞胎誕生,就代表著封印即將出現問題,需要雙胞胎在成長為超凡者后舉行儀式,穩固封印。而儀式內容是,一人前往封印中,一人留在封印外,一人死去,一人活著。靠著家族誕生的雙胞胎獨特的天賦和靈魂的相連,在思念和痛苦的折磨中,以生死共鳴,雙子牽絆的方式,從封印內外構筑儀式......這是最為古老的契約,也是責任,即使不想完成這份責任,命運也會指引我們這樣做。”
與夏德見識過的各種儀式相比,這個儀式其實并不算特別的古怪。而用每隔幾代人才會出現一次的犧牲,獲取家族每一代都能有超凡者,在大多數人看來,其實是很值得的。
這應該算是一種典型的“獻祭”,獻祭雙子中的一個,用兩個靈魂的思念和折磨,達成普通儀式無法達成的效果,夏德在書中了解過類似的儀式。
當然,他本身不會評價這樣做是否值得,因為這和他沒有關系。
“但我不想和妹妹分開。”
白紗裙的女孩說道,夏德能夠看到她表情的堅決。
“我也不想和姐姐分開。”
黑紗裙的女孩說道,兩個小女孩一起勇敢的抬起頭,看向圣者的方向,手牽著手,在血淚從眼睛中流出的同時,傾訴自己的愿望:
“我們,永遠也不想分開。”
其實她們完全不必用這種方式來表達決心,為了不分開,她們居然敢參加邪神的酒會,這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所以,神明啊,我們希望您能夠解除我們的命運。如果我們死在這里,也算是靈魂歸于同一處了。”
“但你們家族負責看管的封印怎么辦?”
披甲的老人問出了夏德和魔女的疑問,魔女向她們遞出了手絹,作為妹妹的黑裙女孩小聲的道歉,她更害羞一些,而作為姐姐的白裙女孩抿了抿嘴:
“那是先輩的責任,也是先輩簽定的契約,和我們無關。”
老人不再說話,但從表情來看,他雖然同情雙胞胎姐妹,但并不贊同這種想法。魔女面無表情,也不知道是面部管理能力強,還是見慣了這種事情。
至于夏德,他沒什么看法。對他生活的時間點來說,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至少世界沒有因為那個所謂的封印而毀滅,所以他只想結束這場酒會,雖然好奇女孩們的結局是什么,但他并不會干預別人的選擇。
這畢竟是過去的故事。
“神啊,我們獻出的血,是家族歷代的雙子,在舉行儀式前留下的血。家族保存著這些,不僅是紀念和感謝她們和他們的犧牲,也會通過讓新出生的雙胞胎沐浴這些血,來加強雙胞胎之間的聯系,加強我們本就神奇的天賦。這里面......也有我們的血。”
雙胞胎姐妹飲下了這血,頭發銀白的老人搖搖頭,也將這些人血一飲而盡。魔女在知曉這次只是人血后,同樣沒有心理負擔的一飲而盡。
圣者沒有立刻將其飲下,而是搖晃著酒杯,深深的吸著氣,像是想要將那味道全部吸進這具軀體的鼻腔:
“真是不錯。”
祂毫不吝嗇的給出了夸獎,不管是誰,都能看出神不加掩飾的喜悅:
“真是不錯的血,牽絆、痛苦、悔恨、思念、責任、懺悔、勇氣、悲傷......如此復雜的人類情緒,完美的融匯在一起。在經過一代代的發酵,在一對對靈魂相連的雙子情感催化下,才能有這樣的血。不錯,雖然仍然不夠完美,但真是不錯,這幾乎可以當做收藏品了。”
祂這一次沒有一飲而下,而是很仔細的品著酒。
忽然看向桌子對面的夏德:
“意外的客人,為什么不喝呢?”
當然是因為這是人血,夏德為了咒術,甚至吞過青蛙材料,所以剛才對于龍血、蝴蝶血和鯨魚血沒有抵觸,畢竟學習奇術和咒術,再奇怪的材料也要吞下去。
讓他飲用人血,雖然不是直接吸血,也不會傷害其他人,更也不是吃人肉,但畢竟還是有些心理負擔的,所以他想嘗試其他的手段:
“請問,我能用其他方式‘飲用’嗎?”
神明露出微笑:
“你與我的牽連我早已知曉,意外的客人,你想用你的眼睛,在時空與鮮血的交匯中,品嘗這佳釀?”
吸血之神果然知道。
“是的。”
“可以,但這種方法只能用一次。但下一次,你可不能再這樣做。”
第二場酒會,要飲用這位邪神自己的血釀,到時肯定會出現更加奇怪的東西。不僅是人血那么簡單,夏德非常確定,邪神的血釀肯定不會毫無代價的,就能被喝下去。
“可以。”
但總之,這一次他是不打算喝人血的。
牽引著紅色的液滴,夏德將那杯血釀全部滴進了自己的右眼中。正常的眼睛當然無法“喝”下去如此體積的血,但夏德的血之回響卻能夠在主動開啟期間,吸收血液中的有效成分和祛除雜質。
因此,雖然在全部“喝”完后,夏德的右半邊臉被血中的雜質染成了血紅色,但至少他的確“喝”完了。
這次的時間穿梭之旅看似簡單,但其實復雜的還在后面。第二場酒會之前,他要搜集到兩種合格的血液,并要在酒會上飲下神明的血釀。
可以說,這把鑰匙的三次機會中,幾乎所有的風險都集中在了第二次上,這與以往都不同。
“那么,勞艾爾公爵,我想我該暫時離去了。”
時間差不多快要到了,夏德將酒杯放下,然后站起身恭敬的鞠躬。
“期待你的下次到來。”
神輕聲說道。
老人和雙胞胎姐妹,對夏德的離開感到疑惑,但什么都沒說。中年魔女欲言又止,在夏德轉身以前,還是開口了:
“你能回到外面是嗎?”
“并不是,我和你們不同,所以無法給你什么幫助。”
雖然“夜色莊園”大概率也與其他地方一樣,有著離開后記憶破損的特征,但夏德依然不想和無關的人講述自己的來歷。
“兩種血液,還有專門的解毒劑之類的東西。”
他心中盤算著,一邊倒數一邊走到來時的開門前。
兩側雙開的大門自動打開,時間剛好到達,夏德走入了門后的白霧中。
宴會桌主座上的圣者,雙手抱在一起放在桌面上,看向驚訝的看著夏德原地消失的四個人:
“真是有趣的酒宴,我原本還以為他會和那位血宴的主人一樣無禮,上一紀和那位一起到凡間,簡直就是災難。雖然胃口很好,但祂品味真差......”
圣者掃視在座的四個凡人,忽然笑了一下:
“在意外的客人重新回來以前,酒會間隙,也許我們可以玩一個小小的游戲......千年前,一個叫做史萊奇·里德爾的凡人誤入了我的酒會,他雖然沒有帶來血酒,但和我在酒會上玩了一場第四紀元才有的人生游戲,所以我就放過了他,還給了他一些禮物。他說,他曾小規模的傳播過這種游戲,那么這個時代的你們,會玩人生游戲嗎?”
“我會。”
老人嫻熟的掏出自己的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