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顆顆的黑霧彈飛來,而自己根本來不及躲閃,夏德索性停下了腳步。左手向前一伸,飛舞著的紅蝶聚集成赤紅旳盾牌,擋住了第一輪攻擊。隨后右手單手向前迅速揮劍,在銀光潑灑而出的同時,守夜人精準的擊破每一顆黑霧球。而最后一劍揮出時,漆黑的劍芒擊破白霧,消融黑霧,最終被達拉克伯爵單手握住。
劍光與伯爵相互僵持了短暫的兩秒后,劍芒消散,伯爵右手完全融化,但很快又重新生長了出來。這當然不是沒有代價的,他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了。
“如果你變得完全透明,會完全喪失理智嗎?既然這樣,我也就不浪費時間了。”
夏德說道,落下手中長劍的同時,身后白霧中有響亮的鐘鳴和汽笛聲傳來。
灼熱的蒸汽霧與周遭白霧融為一體,但白霧中巨大的黃銅圓環,卻像是從遠處飄來一樣越來越清晰。
四色靈光閃耀,隨著夏德向前,碩大的命環緊隨而來:
“伯爵,那么我們就不必浪費時間了,請離開吧!”
仿佛是在回應夏德的話,腫脹的像是尸鬼一樣的伯爵,再次發出了凄慘的吼叫聲。纏繞在他身邊的黑霧如同觸手般向著夏德掃來,但隨著大罪的符文閃爍靈光,從袖筒中飛出的大罪鎖鏈橫掃之下,將那些黑霧紛紛切斷。
鬼臉黑霧彈再次射出,而這一次54張羅德牌如同飛刀般從夏德口袋里自動飛出。附著紅蝶的力量,漫天的紙牌與飛來的黑霧彈對撞,在紅蝶的幫助下,紙牌的硬度可以短暫的抗衡那些擁有狹間力量的黑霧。
鎖鏈、黑霧、紙牌、紅蝶和黑氣在空中交接,命環之上的靈光驅散著那濃稠的白霧。
見夏德一步步的走來,浮在空中的達拉克伯爵終于按捺不住。裹挾著黑霧,自空中持劍向著夏德沖來。自上而下的攻擊,本就具有相當的威懾力,但夏德并不慌張。
他注視著越來越近的伯爵,自身積蓄體內龐大的靈,抬起持劍的右手,食指按在劍身上:
“銀......”
眉頭一皺靈感忽來,原本閃爍著極致靈光的銀月黯淡了下來,而魔女之光的啟迪靈光卻驟然閃爍:
“日光射線!”
指尖積蓄起了代表著正午太陽的濃郁暖光,但那正能量光芒卻并未從指尖發射,而是蔓延向守夜人。斬魔之劍與陽光的良好相性,讓銀劍散發出如同太陽般的熾熱光芒。
那光芒聚集于劍尖一點,隨著夏德雙手持劍向前突刺,巨大的日光射線光柱,如同光炮一樣射出。光炮正面撞擊那團裹挾著伯爵的黑霧,陽光中黑霧像是遇到天敵一樣迅速融化,露出了其中幾乎完全變成尸鬼的達拉克伯爵。
他的皮膚迅速融化,但死亡才能戰勝死亡,靠著強悍的不死性,在氣喘吁吁的夏德放下手中長劍的時候,伯爵只是落在地面上,依然還可以爬起來。
“守夜人對日光的增幅,比對月光的增幅強太多了吧?”
剛才那道“日光光炮”的消耗,即使是對夏德來說也有些太大了。守夜人作為可以和格蕾斯以及海倫同等級的天使級遺物,最大的特性其實是作為施法媒介,增幅超凡力量。但作為對抗邪惡的劍,它對不同奇術的增幅效果顯然不同。
不是“銀月”的概念不正義,而是“日光”概念本身太過于正義了。
如同高度燙傷一樣的達拉克伯爵,此時已經艱難的爬起身,手持那把幾乎要斷裂的刺劍,再次向著夏德沖來。被“日光射線”正面命中,他融化的皮膚下,居然又露出了原本屬于人類的模樣。
理智似乎恢復了一些,但他依然選擇繼續決斗。那把刺劍又準又狠的刺向夏德胸口,夏德抬手用劍將其格開。大罪鎖鏈已經收回,空出來的左手虛握揮砍,隨著手臂落下,明黃色的長劍切斷了達拉克伯爵手握刺劍的右手。
當啷一聲刺劍墜地,伯爵捂著斷手后退,斷手迅速恢復了正常。
夏德并未就此停下,左手黃色月光大劍散成光點消失,邁出一步深吸一口氣,那屬于原初死亡的力量全部匯聚在左手。
“靈魂回響......”
左手上心靈結晶指環居然一瞬間被染成了黑色:
“指引死亡......”
背后命環的靈光極致爆發,這一擊,將是最后一擊:
“心靈震爆!”
揮出的左拳在空氣中打出音爆的聲響,但卻因為白霧而沒有傳播很遠。靈魂力量和精神力量宣泄而出,使夏德的拳頭出現了虛幻的殘影。
這一拳正面命中達拉克伯爵的胸口,隨著如同爆炸的聲響傳出,伯爵倒飛了出去,落在地面上徹底不動了。
他仰面向上躺在那里,虛幻的身體中,白灰不斷向著上方飄散。
喘著粗氣的夏德,拄著劍休息了一下才走了過去:
“我和奧古斯教士加起來,還是很厲害的。”
命環緩緩隱匿于周遭白霧中,除了地面的凹陷和碎裂的石磚、枯死的大樹和幾乎被鏟平的草坪,誰也不會知道這里曾發生過什么。
夏德提著守夜人走到伯爵的身邊,因為組合奇術的效果,在徹底消散前,伯爵又恢復成了活人的樣子。
他瞪著凸起的眼睛看著天空,聽到腳步聲也沒有絲毫的動作。
“還是不甘心嗎?”
夏德輕聲問道。
“如果是你忽然病死,又獲得了重活一次的機會,你會甘心再次離開嗎?”
伯爵問道,聲音虛弱而沙啞。
夏德搖搖頭,但這個動作躺著的伯爵是看不到的。
他彎腰伸手,抓住了伯爵冰冷的手臂。白灰從手掌中流出,向著看不到盡頭的天際飄去。
夏德將伯爵拉起來:
“完成最后的牌局吧,現在是第二局,總比分一比零,第二局比分二比一。”
“我都要死了,你居然和我說這個?”
伯爵一副想笑又想哭的樣子,但他看到夏德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在開玩笑。
夏德看著他的眼睛,很認真的問道:
“難道,你不想玩羅德牌嗎?在離開前,結束這一局?”
伯爵怔住了一下,然后居然有些釋然的點點頭:
“是啊,應該結束這一局。”
他似乎在這一瞬間,真的想通了。
夏德想要將自己的備用牌組借給伯爵,但身后建筑的方向又傳來了腳步聲,是奧古斯教士攙扶著比他看起來年輕一些的老管家,從霧中走來。
“勞倫斯少爺,你的牌組在這里。”
泣不成聲的老管家將牌組遞給伯爵,夏德也坐了下來,揮手讓漫天飛舞的紙牌,一張張的拉出殘影般的回到手中。
兩人席地而坐,不必洗牌,也不必挑出這一局已經用過的其他牌,兩人各自摸了第一張暗牌,然后身體已經開始透明的伯爵率先拿到了自己的第二張牌,看到是花朵13后,掀開底牌看了一眼,虛弱的笑意出現在臉上:
“我停牌,我是21點。”
他并沒有翻開底牌。
“伯爵,你想詐我嗎?我注意到,你沒有掀開底牌。”
“為什么要掀開呢?我選擇了停牌,但在你選擇繼續或者停牌前,我有權力不翻開底牌。”
這的確符合規則,只是這樣做的牌手們,通常都在使用“詐牌”的技巧。
“不,你必須翻開底牌。”
已經拿到自己第二張牌的夏德,避開老管家的方向,將牌面展示給了坎貝爾的達拉克伯爵。伯爵看向牌面,表情凝固住了。隨后臉上出現的笑意,是真正發自內心的笑容:
“原來是你。我的心愿,居然真的實現了。”
大城玩家·1853年托貝斯克冠軍,花色:星辰12。抽到此牌時,有權查看對手未翻開的一張暗牌。
他剛才丟出紙牌的時候,丟的是有特殊牌的牌組。
夏德替已經幾乎無法動彈的伯爵翻開底牌,但底牌不是8點,而是月亮5,合計只有18點。
“果然是詐我。”
夏德輕聲說道,隨后檢查自己的底牌,那居然是太陽9。
“合計21點,約翰·華生率先贏得三輪,贏得了第二局。比分二比零,華生先生勝利了。”
教士宣布道,達拉克伯爵微微搖頭,看向白霧中,面目似乎有些模糊的年輕人。他已經到達了生命的極限,就連靈魂都要離開。而在這最后時刻,他居然恍惚覺得,面前坐著的人,似乎又不像是人,而是某種不可描述的可怕存在:
“又是21點,你難道真的被賭神祝福了......我愿賭服輸,那張古代童話·沉眠公主屬于你了,這也不算埋沒了它......”
他向夏德伸出手,夏德于是將他攙扶起來。伯爵現在的重量,大概是五六只小米婭。
“漢斯先生,這么多年,辛苦你了。”
伯爵對老管家說道:
“我走以后,不要為難這兩位客人。家族的財產和爵位,按照遺囑來分配就好,好在我還有私生子。這么多年,感謝你的照顧......”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夏德也感覺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幾乎要完全消失了。
“我明白,我明白......您今年春天就該離開了,現在能夠短暫的回來,這已經是神的眷顧了。”
老管家低著頭擦拭眼淚。
夏德看著一幕,忽然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奧古斯教士,十分隱蔽的向他甩了一下頭:
“你來動手。”
他的嘴唇動了,但沒有發出聲音。教士居然真的懂唇語,雖然不知道夏德為什么要讓他這樣做,但還是不著痕跡的來到伯爵身后,手輕輕在伯爵的后背拍了一下,維持伯爵透明身軀的輪廓完全散開,白灰飄向天際,飄向那遙遠的地方。
“塵歸塵,土歸土。愿神庇佑你的靈魂......”
老管家低垂著頭,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腳下;奧古斯教士在胸口畫出圣徽,閉上眼睛小聲的進行祈禱;夏德將劍刺入面前的泥土,雙手插進口袋里,仰頭望向白霧籠罩的天空。
黛芙琳修女燒掉了夏德帶來的第一顆釘子,喬伊·巴頓在冰湖上帶走了被夏德擊敗過的第二顆釘子。現在第三顆釘子,也在夏德的努力下,被奧古斯教士成功拔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