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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二章 無法找尋的靈魂

  周日上午十點,雖然城內依然霧氣朦朧,但秋意漸深的圣德蘭廣場上依然過路行人熙熙攘攘。

  昨夜的暴雨洗刷了城市,即使到了清晨,這秋雨依然還在下落,只不過淅淅瀝瀝的樣子,并不是那么影響出行。

  陰沉的天空下,無數黑色的雨傘相互接觸然后分開,但這并不影響穿著體面的紳士們相互交談,也不影響打扮體面的年輕人抱著公文在行走。被雨水沖刷成深褐色的馬車從遠處駛來,馬蹄踩踏水坑,在落雨中平穩的停在了圣德蘭廣場六號的門外。

  身穿黑色大衣的施耐德醫生從馬車上走下來,立刻跳上臺階來到了雨檐下。付清車費后,望著雨中的圣德蘭廣場,緊了緊自己的衣領:

  “又下雨了,看來天氣會越來越冷。”

  馬車徐徐駛離,但很快就被夏德的鄰居,剛剛出門的史密斯先生叫住。

  老先生穿著得體的正裝,應該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也注意到了施耐德醫生,相互點頭后,史密斯先生乘坐馬車離開了。

  “我好像在報紙上見過那個人,這不是王國的前任財政部首席秘書嗎?果然,能住在這種街區的肯定不是普通市民。”

  醫生詫異的想著,抬頭看了看從雨檐上如同珍珠串一樣下墜的雨滴,然后轉身拉響了門鈴: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樓梯上的腳步聲。房門被打開,穿著黑色高領毛衣的夏德笑著看向外面的醫生:

  “您還真是準時,剛好十點,一分鐘都不差。哦,這雨還在下,快請進。”

  “當然準時,我可是按照時間給病人收費的,時間觀念很強的。”

  藍色眼睛的中年人自夸著,站在門口卻忽然抽動一下鼻子:

  “你什么時候還有了點熏香的習慣?”

  說著話走進門,隨后注意到了腳下的不對勁:

  “你什么時候,在門廳鋪上了地毯?這地毯不便宜吧?我的診所都不舍得鋪這樣的昂貴貨色。”

  順著地毯向上看,看到了地毯一路延伸到樓梯上:

  “你什么時候......迎接我,不用大費周章的用花瓣鋪滿了樓梯吧?難道你想找我借錢?”

  醫生笑著說道,還彎腰撿起一片花瓣:

  “還算新鮮,這是昨晚的花?”

  他立刻明白了過來,微微點頭,看向正在關門的年輕人調侃道:

  “這肯定是為姑娘準備的,昨晚有人在這里留宿?為了氛圍,你可真是下了本錢。”

  夏德抱著生了一晚悶氣的貓,遲疑一下點了下頭:

  “是的。”

  “放心,我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醫生拍了拍夏德的肩膀:

  “你這個年紀的年輕人,我可是很懂。我就不打聽對方是什么人了,但你要注意自己的私生活,我不保證安娜特聽說了會怎么樣。哦,這些花可是不便宜。”

  他們一起走上樓梯,醫生注意到從一樓到二樓,居然真的鋪滿了花朵,而不是僅僅門口的那片區域。

  “不是我花的金鎊。”

  夏德揉著自己的脖子走在前面,昨晚的記憶混亂而火熱。回憶起來,他仍然有些懷疑昨晚的一切是自己的想象。只是,這想象未免有些太大膽了。

  那可不是夢,而且,你還是抱著一個人喊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你居然讓女士花錢?”

  醫生有些吃驚,完全猜不到夏德在想些什么。

  “的確是女士花錢,但......是一位女士,給另一位女士準備的。”

  中年心理醫生皺著眉頭,好在比爾·施耐德社會閱歷豐富,見多識廣,想了好幾秒就明白過來:

  “等等,昨晚在這里過夜的,不止是一位女士?哦,偵探,是我將你從盲目癡愚中帶領出來,我有義務給你一些人生建議。我向來知道你品性良善,但為什么在這種問題上......”

  “醫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不討論這個!但我要澄清,我可不是那種浪蕩的人。”

  夏德打著哈欠說道,他其實已經起床一個小時了,洗漱、喂貓、打掃衛生,為昏昏沉沉抱在一起的姑娘們準備早餐。初火的力量雖然不及神性,但卻能讓這具身體更具活力,他根本不困,此時打哈欠,不過是為了掩飾尷尬。

  腳步匆忙向上走,一下轉移了話題:

  “我們去三樓,我有了尋找靈魂的方法,所以想要試一試,是否能夠找到謝爾夫·蒂姆先生和夏娜·阿雅小姐的靈魂。”

  聽到夏德提起這兩個名字,醫生一怔,然后果然不再談論夏德的私生活。

  他慢慢嘆了一口氣:

  “多謝你還幫忙惦記著這件事,不過,我不認為隨便就能找到。”

  兩人一起來到了二樓,然后繼續向著高層走。醫生望見二樓一號房的房門緊閉著,就知道那兩位女士應該還沒有離開。而抱著米婭的夏德也看向了那扇門,眉毛一挑,想到了今早醒來以后,自己望見左右兩側都有人靠著自己的肩膀時,自己那驚訝的心情。

  而醒來后,他除了被睡眼朦朧的姑娘們各自吻了一下以外,最擔心的其實是露維婭一旦知道了這件事會發生什么。

  而當他表達了這種擔憂以后,多蘿茜什么也沒說,蕾茜雅則瞇著眼睛意識昏沉的回答:

  “她以前,到底是怎么單獨留宿的......她真是厲害。”

  夏德和醫生一起進入三樓走廊,夏德喚出命環,用真實的死亡散發靈光照射走廊中央,與走廊格格不入的兩扇古舊黑色鐵柵欄立刻顯現了出來。

  施耐德醫生遲疑的站在夏德身后,聽到夏德說道:

  “永恒的終結庇佑終點之前的我。”

  隨著嘩啦啦的聲響,拴住兩扇柵欄門的鐵鏈自動解開,像是黑色的鐵蛇一樣纏繞上了柵欄。

  “夏德,你家里怎么總是有這種奇怪的地方?上次我吞噬了炎魔以后,你也讓我去地下室的一扇門里,平息失控的風險......我怎么記得,原本這里是生死邊界?”

  “我報廢了旅行者的旅行門,給這里想辦法安上了門,以后再也不必擔心邊界失控的問題。”

  夏德說道,隨后一推面前的柵欄門。隨著門無聲無息的向內推開,后方卻不是三樓走廊的后半截,而是蠕動著白霧的霧門:

  “醫生,抓住我的手。”

  夏德抱著小米婭,和醫生一起走入了那片白霧中。

  “這地方,和你讓我去過的黑暗地牢可真是像。”

  白霧中林立著無數的墓碑,腳下斜插著的方形石質墓碑最為清晰,但上面沒有任何的字母。

  夏德將靈魂墓園的大致情況告知了施耐德醫生,聽說“任何走向終亡的靈魂都能在這里被找到”,醫生立刻明白了夏德的想法:

  “如果他們的靈魂已經獲得了自由,哪怕是以完全的碎裂為代價,我也能夠見到他們。如果靈魂依然被囚禁著......”

  他接過夏德遞來的小刀,在腳下的墓碑上小心的刻上了謝爾夫·蒂姆先生的名字、生卒日期和死因,但等待許久后什么也沒有發生。

  “試一試另一個。”

  夏德鼓勵道。

  兩人又挪步到了另一塊墓碑前,刻下了夏娜·阿雅小姐的名字,但望向四周濃稠的白霧,依然沒有任何靈魂出現。

  這代表那兩個靈魂只是被擄走,并未走向終點,就如同駐留在物質世界的靈魂,這里也無法呼喚一樣。醫生雖然本就不抱希望,但見到仍然失敗了,還是不免有些沮喪。

  “醫生,別擔心,我也沒有使用過這里,說不定,是我們的做法錯誤了。我來試一試,你瞧。”

  夏德鼓勵道,然后拿過小刀來到了另一塊十字架墓碑前蹲下,一只手抱著貓,一只手小心的鐫刻:

  斯派洛·斯派·漢密爾頓(第六紀·18121853)

灰頭鷹永遠的忠誠——卡森里克灰手套王牌特工死于可怕的死亡倒計時詛咒  剝落的石屑落下但很快就消失了,刻完后夏德站起身,和醫生一起觀察左右,隨后注意到墓碑后面的白霧深處,居然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影子。

  那影子在白霧遠處,但正在走來。隨著他越來越近,身影也逐漸變得清晰。

  戴著黑色獵鹿帽、拄著手杖的中年人,眼睛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夏德,斯派洛·漢密爾頓的靈魂,真的出現了。

  “這里果然能夠呼喚靈魂,看來蒂姆先生和阿雅小姐的靈魂,至少沒有粉碎。”

  醫生安慰著自己,卻看到夏德躊躇的看著那個他不認識的靈魂。

  施耐德醫生不知道夏德和斯派洛·漢密爾頓之間有什么故事,但還是鼓勵道:

  “既然已經將他叫出來了,和他說說話吧,你繼承了他的遺產,還是他名義上的侄子呢。”

  他知道夏德以前只是流浪漢,和斯派洛·漢密爾頓沒有親戚關系,但不知道灰手套的事情。

  “正常人很難有機會和逝去之人對話,說些什么吧。”

  醫生又說道,然后小心的退后一步。

  夏德點點頭,看向站在墓碑后的前任偵探,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著自己。上一次如此近距離的對視,還是盛夏的清晨,那是一個人來到、另一個人離去的,銀月閃耀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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