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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五十一章 報名

  夏德說著話,微微轉頭看向車窗外托貝斯克的初春夜色,看著街道一側的煤氣燈的昏黃光芒在馬車側面掠過:

  「嘉琳娜,如果那位伯爵在本地出了小小的事故,會影響談判嗎?」

  「當然,會引起外交上的問題,但如果不是在本地就沒事了。」

  夏德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

  嘉琳娜小姐瞧著他這幅思索的樣子,又說道: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你在主動打壞主意。在我看來,你是那種…………不怎么在意法律,但對于道德十分看重的人。」

  夏德繼續看著窗外:

  「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人,所以這讓我可以有更靈活的道德底線。壞事我可是做過不少,闖空門我更是在行。況且,我的心又不是石頭做的,因為一些事情生氣而憎恨或者討厭某個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我在蘭德爾河谷看過一段有趣的愛情故事,然后明白了要珍惜自己愛著的人。別擔心,我不會因為這種小事殺人。但既然那位伯爵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而且我最近又很閑,不如給自己找些事情來做。」

  那貌美的魔女于是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嘴唇:

  「這算是為了我而爭風吃醋嗎?」

  夏德轉頭眨了眨眼睛:

  「既然我和你已經有了關系的進一步突破,我當然會因為你而爭風吃醋。就像那些宮廷里寫的一樣,如果你想讓我為了你和別人決斗,我也不會拒絕的。」

  「沒想到,你還看那種,我以為只有阿杰莉娜會喜歡……你知道嗎?現在,你從未有過的讓我感覺,你像是一個鮮活的人。「

  這句話聽起來很奇怪,畢竟夏德一直以來都是個活人。但他沒機會去表達自己的疑惑了,因為嘉琳娜小姐主動拉過了他的手,然后吻住了他。

  馬車在夜色下駛向了圣德蘭廣場,時間是晚上的十點。想必,今晚又將是一個安寧的夜晚。

  接下來的周五,就是「1854年環托貝斯克市騎術大賽」的報名時間了。報名截止日期是這周日,雖然時間還有很長,但夏德還是決定今天就去完成報名的流程,他不是會將事情拖延到最后一天的人。

  這天早晨,他并沒有被米婭吵醒,這倒不是因為夏德醒的比那只貓早,而是和女仆小姐們一起睡在客房的貓咪沒時間鉆進房間,它正在廚房等著女仆們將早飯做好。

  雖然沒有「米婭鬧鐘」,但夏德還是在六點半準時醒來。他打著哈欠想要起床,但環抱著他脖子的紅發女士,卻慵懶的將他又拉回到了被子里:

  「醒這么早做什么?再睡一會兒嘛。」

  她閉著眼睛說話時的尾音,倒是與蕾茜雅向夏德撒嬌時的語氣很像。夏德有心想要起床,畢竟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又被魔女抓住了把柄拉回到了被子里:

  「真是的,大清早就這么有精神,這會讓我懷疑昨晚我的魅力還是不夠。」

  說若便抱住了夏德,這使得兩人直到七點半才離開臥室。

  雖然外鄉人已經熟悉了獨自生活,但不必自己親手做早餐還是很不錯的。而習慣了莊園和城堡生活的嘉琳娜小姐,也沒有因為夏德家的簡陋而有什么別的看法,和夏德一起在飯桌邊吃了早餐。

  說起來,還多虧夏德家里的客房眾多,否則跟隨著公爵的女仆小姐們昨晚就沒地方住了。

  早飯的餐桌旁,夏德一手拿著報紙,一手摸著米婭的時候,桌子對面的魔女忽的問道:

  「說起來,你的徽章是不是有些不一樣了?」

  「是的。」

  探測魔女的徽章,最初就是嘉琳娜小姐給夏德制作的,

  所以她當然看的出來。不過,此時夏德可沒有戴著那徽章,昨晚休息前,徽章就摘掉放到床頭上了:

  「古神遺留的空間—地心熔爐。」

  他簡單敘述了那處空間,魔女將其當做新鮮事仔細的聽著,但飯后并沒有去看看的打算。倒是夏德將她和女仆們送到樓下時,女公爵站在門廳中打量了一下房子,又提議道:

  「趁著春天到來天氣還不錯,要不要裝修一下房子,你可以在裝修期間暫時住在我那里。」,

  「裝修?為什么要裝修,去年不是裝修過了嗎?」

  夏德好奇的問道。

  「哦,去年那不是裝修,只是讓房子從破敗變得可以住人。你自己考慮一下吧,我想蕾茜雅、露薏莎和安娜特也不會反對的。」

  她輕巧的說著,然后湊近夏德吻了一下他的側臉:

  「說起來,你是不是忘記給我一件東西?」

  她又笑著問道,夏德狐疑的眨了眨眼睛,于是耳邊的「她」的聲音幾乎和一旁女仆小姐的動作一起出現。

  鑰匙。

  蒂法做出了擰鑰匙開門的動作。

  「哦,是的。」

  夏德恍然大悟,將鞋柜餅干盒里的鑰匙取出來,從鐵環上摘下來一把遞給面前的女士:

  「嘉琳娜,這是我家的備用鑰匙。」

  魔女笑著收下來,而且不是遞給一旁的蒂法保管,而是塞進自己裙子的口袋里:

  「最近如果遇到什么麻煩,記得隨時去找我。雖然這段時間我可能會有些忙,但至少不像小蕾茜雅那樣,一周才能見到你一次。」

她心情不錯的和夏德道別,隨后在夏德家門口登上了馬車。夏德拉著房門,在門前臺階上看著馬車走  遠,隨后才后知后覺的想到,她說的「麻煩事」大概是指夏德想要去找南國的伯爵麻煩。

  你有什么計劃嗎?

  「她」溫柔的問道。

  「當然有,不過到時候再說,畢竟計劃趕不上變化。」

  夏德并沒有立刻關上房門,而是看著霧蒙蒙的廣場上的風景,然后很不文明的在家門口伸了個懶腰。

  準備回家的時候,恰好隔壁鄰居的房門打開,史密斯老先生和史密斯太太一副要出門的打扮。

  既然遇到了,自然要寒暄幾句最近的天氣。而曾經是王國財政部首席秘書的老先生,也很感興趣的問向夏德:

  「漢密爾頓,今年的環城騎術大賽你要報名嗎?」

  「當然。」

  夏德笑著說道,然后得到了鄰居們的祝福。而關上門的時候,他由騎術大賽想到了去年的「1853年大城玩家」,由「大城玩家」又想到了比賽前,通過醫生那里押下的賭注和賺到的那筆錢。

  「嗯」

  夏德輕輕點了一下頭,決定明天開小組學習會的時候,和施耐德醫生再談談這件事。

  這個周五唯一重要的事情便是去報名參賽,這一次可沒人給夏德發特殊邀請函。

  小米婭照例在家中不愿意動彈,夏德只能自己出門。報名地點就設在銀十字大道,在市政廳一樓左手邊的房間里。

  夏德原本以為流程會很簡單,沒想到到了以后才知道要拿號排隊。大概是因為每年都是類似的情況,因此走廊的墻邊放著一排椅子,讓前來報名的先生們能夠坐下來等待。

  清晨的市政廳很是冷清,公務員們雖然已經到崗,但大多在看報紙或者相互交談著了解情況。一樓走廊里只有等待報名的人們,掛在墻壁上的那些「優秀公務員」的肖像的眼睛,像是在緊緊盯著他們。

雖然在規則上,任何人都能報  名這項比賽,但實際上「托貝斯克春季環城騎術大賽」的入門門檻要比「大城玩家」高得多。

  大城玩家的參賽者,只需要擁有一副屬于自己的正版牌組并且交上報名費用就能參賽,但騎術大賽需要自己準備馬匹和甲冑。至于單手騎士劍和弓箭,倒是由組織方來提供。

  對于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就算是一般的貴族都不一定能夠備齊全套可以使用的盔甲和馬具,更不必說是普通的市民。因此,這其實是屬于貴族的游戲。

  夏德如今在托貝斯克市也算得上是「大名鼎鼎」,他坐下來等待的時候,身邊便有人認出了他。等待叫號的先生們相互寒暄并且互相吹捧了一下,然后隨意的攀談了起來,或者說相互交流著關于今年比賽的情況。

  自稱「溫莎堡的萊比錫男爵」的男人就透露,今年的賽程可能與往年都不同,國王陛下又有了新點子,因此可能會有全新的項目增加。而托貝斯克本地的經營馬匹生意的奧利弗男爵則告訴眾人,今年給比賽的死亡指標只有一個:

  「我妻子的表兄在里德維奇場做文書工作,他告訴我,因為去年賽程中死掉了兩位選手讓陛下大為惱火,所以今年下令讓里德維奇場做好賽前準備,如果超出了死亡指標,我們的警察局長費曼先生可就要倒霉了。」

  男爵笑呵呵的說道,一旁穿著紅色外套和白色燈籠褲,戴著插著羽毛帽子的契科夫子爵則說道:

  「我記得去年的兩位死者,一位是賽后因為破傷風死掉,一位是因為在比賽時感染風寒去世的。往年,可不會出現這么重大的傷亡。」

  這位契科夫子爵也是夏德的熟人,去年冬初第二次去湖景莊園參加那場盛大的結婚宴會時,夏德和他打過牌。這位子爵家產豐厚,自己還是小有名氣的詩人。

  「如果在賽程中失手傷人甚至殺人會怎么樣?雖然大家都不愿意這樣做,但難免會有意外的。」

  一旁的夏德問道,大家都知道他是第一年參賽,因此也愿意向他解釋情況:

  「如果只是小傷,不會有人追究。如果是重大傷亡,里德維奇場會介入調查,但只要不是故意傷人,基本上也只是賠錢而已。」

  契科夫子爵說道,然后笑著問向夏德:

  「今年有雷杰德的漢密爾頓參賽,一定會很有趣的。騎士,你待會要以誰的名義,來宣誓你的忠誠呢?」

  周圍的紳士們都默契的笑了起來,夏德也露出了笑意:

  「明天的報紙上你們會知道的。」

  這種重要的賽事,包含《托貝斯克晨報》《泰拉瑞爾河晚報》在內的城內主要報紙,都會連續幾天刊登報名參賽的選手們的消息,包含家庭出身以及個人隱私,供市民們消遣談論。而參賽者們非但不介意,反而以自己受到了更多的關注而驕傲。

  一般來說,每年的參賽選手不會超過五十人,因此用一整版來報道剛好合適。

  等到了這天上午的十點半,才終于輪到夏德進入掛著「1854騎術大賽報名處」臨時掛牌的辦公室。

  這里是市政廳一樓面積最大的辦公室,窗外是市政廳的院子,再外面就是人流如織的銀十字大道。從這里向外,甚至可以看到遠處圣德蘭廣場的建筑一角。

  房間此時被布置成左右兩部分,左側放置著辦公桌和一張放滿了牛皮紙文件袋的書架,書桌上則堆放著表格以及還有油墨味的報名須知。房間右側則被布置成類似裁縫鋪的地方,一個脖子上掛著皮尺的老先生,正彎腰在桌面上放著布匹的桌子上寫著什么。

  「漢密爾頓先生,上午好。」

報名處穿著黑色正裝制服的中年人莫里斯先生顯然也認得夏德,從桌后椅子上起身與夏德握手,然后介紹  起了情況。而坐在板凳上的兩位記者也開始記錄,他們的談話說不定明天會刊登在報紙上。

  「我首先確認一下,您準備好馬匹和盔甲了嗎?」

  「是的,嘉琳娜已經、我是說嘉琳娜小姐已經幫我準備好了。」

  莫里斯先生點點頭:

  「那么對您來說報名流程就很簡單了,報名表不必您勞煩,昨天公爵已經讓仆人送來了您的基本信息。您需要注意的是這份‘比賽用品清單,,請填好以后周日晚六點下班之前寄送到這里。」

  那張清單上需要填寫的內容是馬匹的血統、年齡、顏色以及甲冑的款式及大小。

  「環城騎術大賽的危險性您也知道,這里有一份知情書,簽字后代表您知曉參加比賽的危險。」

  又一份文件被遞給了夏德,這是被裝訂起來的五頁紙,上面列舉出了比賽期間可能出現的事故。而一旦真的遇到了這些危險,參賽選手是不能找舉辦方討要賠償的。

  夏德稍微翻了一下,然后挑了下眉毛:

  「稍等一下,真的有人在比賽期間腎臟衰竭而死?這是什么死法?」

  熟知大賽情況的莫里斯先生扶著桌面站在桌子旁,笑著解釋道: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從萊昂郡特地趕來的盧修斯伯爵贏下了第一場馬術比賽的第一名,當晚為了慶祝,找了很多本地的漂亮女士…………然后當晚不幸暴斃。伯爵那時也只有31歲,真是讓人惋惜。不過這件事也告訴了我們,不要輕易去挑戰人類的生理極限。「

  夏德點點頭,繼續向后翻,又發現了更多很離奇的意外,就比如「射箭時不幸擊中自己」,他完全想不到一個人要怎么做到這種事情。

  「哦,十七年前的萊曼騎士,在射擊固定靶的時候率先完成了所有目標。見還有一支箭,出于我們也不知道的理由,他將那只箭射向了天空,然后轉身向著他的妻子揮手的時候,才剛走了兩步就被那支箭擊中了。」

  莫里斯先生又是惋惜的搖了搖頭:

  「萊曼騎士的射術相當不錯,人們都以為他是那年的奪冠熱門呢。」

  夏德繼續向后翻,當作趣事看完了文件并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后,莫里斯先生咳嗽了一聲,用很正式的聲音問向了夏德:

  「雷杰德的漢密爾頓,現在請你宣誓,將會在比賽期間發揮騎士精神。捍衛榮譽、英勇無畏、憐憫弱者,為了德拉瑞昂的榮耀,去奪取比賽的冠軍。請問,你要以什么來宣誓?」

  夏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問道:

  「我是否可以知道,前幾位報名者都是怎么說的?」

  記者依然在記錄,因為這些內容明天都要見報,因此莫里斯先生也不隱瞞:

  「來自格林湖市的萊昂侯爵的長子,以家族的榮譽宣誓;住在托貝斯克東區的克里斯·倫道爾子爵,以自己新婚妻子的名義發誓;至于您前面的那位從卡森里克前來的格魯姆爵士,他以卡森里克的國寶、棲息在威綸戴爾地區的青翼白鷺起誓。哦,差點忘記了今天一大早,第一個來報名的萊納德·巴金斯伯爵,他以我們尊貴的戴安娜王后的襪帶起誓..我不建議你學習巴金斯伯爵,他是戴安娜王后的表弟才敢這么說。」

  夏德了然的點點頭,他現在可以以「雷杰德的漢密爾頓」的騎士身份起誓,或者以身邊某位姑娘來起誓。甚至如果不介意自己的名聲,以小米婭的名義來起誓也是可以的。

  但蕾茜雅已經告訴了他要怎么做:

  「以蕾茜雅·卡文迪許公主殿下的名義起誓,我會遵守騎士五德,捍衛榮譽,用英勇來獲取勝利。」

  「蕾茜雅殿下?」

莫里斯先生有些遲疑,而一旁記  錄著的記者們則一下來了興趣。

  「不可以嗎?」

  夏德問道,莫里斯先生急忙搖頭:

  「當然可以,只不過……您這樣做,哦,這種話我其實不該說,但您這樣做,嘉琳娜小姐....「沒關系的,我已經告訴她了。」

  莫里斯先生露出了敬畏的表情,他仔細打量著夏德:

  「沒問題,雷杰德的漢密爾頓,以茜茜雅殿下來起誓。您如果取得了勝利,我想國王陛下肯定會讓殿下親自為您頒獎的。」

  「酒館的吟游詩人們,肯定會興奮的要死的。」

  夏德也笑著說道。

  處理完了報名的事情并交上了足足20鎊的報名費用后,他又去了房間另一邊的裁縫那里,讓他為自己量取衣服尺寸。雖然盔甲由報名者各自準備,但主辦方會為參賽的「騎士」們定制出席宴會的禮服正裝。

  這套衣服并不強制要求一定要穿,只是沿襲傳統而來的流程。比起實際意義,量體裁衣所代表著的象征意義才是最主要的。

  量體裁衣后,夏德又在舉行比賽的「愛德華三世競技場」外的營地中,分到了屬于自己的營區。那是由帳篷、馬廄組成的營地,在比賽期間完全歸屬夏德和他的仆人們使用。夏德拿到了營地所在位置的地圖,走出市政廳的時候,對周日開幕、下周一開始的比賽已經產生了相當濃重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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