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男孩約翰提供了有效線索,夏德將其分享給身邊的魔女后,奧黛麗也認為失蹤的兩個男孩有可能是遇到了那扇偶爾在河邊出現的門。
于是兩人繼續向前走,不多時來到了男孩指出的區域后,梅根將七彩蘑孤魔藥分享給夏德,兩人分別將其滴在了眼睛中。
因為這是稀釋版的藥劑,肯定沒有直接食用蘑孤那么好的效果,所以空氣中黑色的裂縫他們無法完全看到,只能看到一些扭曲的光影,而且因為無法徹底觀測到而無法接觸它們。
繼續向前走,仔細觀察著河道上可能出現門的區域,夏德原以為這要花些時間,沒想到不過五分鐘,他們便一起看到了突兀的矗立著的門。
街道比河道高很多,而每隔一英里左右的距離,靠河一側的街邊都會開出一個小口,鋪設臺階通往真正的河邊。這既是為了方便轉運貨物,也是為了方便市政廳維護河道。
而此時,在那臺階最下方的小碼頭的盡頭,一扇木門安靜的立在稀薄的日光下,就仿佛在吸引著看到了它的人們去打開它。
“低語要素。”
夏德輕聲說道,奧黛麗輕輕點頭:
“是的,遺物。還不能確定是什么,走近些看看吧。”
沿著狹窄的石階向下,踏上小碼頭的棧橋后來到盡頭。那門是被刷了白油漆的木門,看起來相當破舊,表面的顏色斑駁,但很好的與環境融為一體。
這門沒有鎖孔,但有略微生銹的金色門把手。奧黛麗思索著這是什么,夏德則繞到了門的后方,看到后方和前方的門板雖然斑駁的細節略有不同,但形制是相同的。而在側面的門框上,他發現了一行刻紋:
打開,滿足所有的夢想。
他將這些文字翻譯后說給了奧黛麗,后者若有所思:
“我大概猜到這是什么了,但不能完全確定。打開它,不不,不要用開,不要直接接觸。”
她做出隔空拉門的動作,但那門紋絲不動。隨后望向夏德,夏德點點頭,袖筒中鎖鏈飛出拽住了門把手,隨后只是輕輕一拉,門便被打開了。
光芒從門內射出,照亮了夏德和梅根的臉。兩人一起瞪大了眼睛,夏德相信梅根和自己看到的,絕對不是相同的景物。
他在門內看到了自家的內景,那是圣德蘭廣場六號二樓客廳的風景。家具、布局甚至窗外廣場的風景,都和家中一模一樣。如果不是墻上掛著的“欲望”美人魚油畫,在門內變成了空白畫布,夏德差點以為這扇門是聯通空間的門。
“我看到了我自己的家。”
夏德對身邊的姑娘說道,然后輕聲詢問: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
奧黛麗下意識的開口,但又立刻謹慎的閉上了嘴。她很不講道理的瞪了夏德一眼,隨后閉上眼睛,奧黛麗便變成了梅根。
而梅根根本不搭理夏德剛才的話題:
“知道是什么了。地點型遺物,守密人級有求必應門。打開門,會看到自己內心最渴求的場面。金銀財寶、權力美人、力量智慧,想要的都能得到,而且都是真的。但代價是,只有進入門內才能擁有它們,而一旦踏入門內,僅靠自己是絕對出不來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望著門內的場景:
“資料里形容,這就像是一張大嘴。這扇門會隨機出現在任何與水有關的場景中,而且具備誘惑人們打開門的能力。一旦用皮膚接觸門把開門,那么即使是環術士,也必須進行一次極為困難的抉擇,才能掙脫走入這扇門的沖動。”
“這些全都是負面特性,資料上有沒有說,這扇門是否有對我們有益的效果?”
夏德好奇的問道,梅根想了想:
“真的能夠滿足心愿算吧?或者......用它殺人?這也太麻煩了。并不是所有遺物,都能開發出所謂正面特性,所以大部分遺物只能被收容。”
“這門能夠被收容嗎?”
夏德接著詢問,梅根搖搖頭:
“它在某片區域停留一段時間后,會自行移動,無法用任何方法阻止。不過,我們可以在這座小碼頭上設下儀式,驅趕可能走過來的閑人,或者讓他們看不到這里,就比如現在這樣。當然,最好的辦法是舉報給教會,讓教會在這扇門離開前封掉這里。”
“這主意不錯。”
“另外,如果是剛陷入其中不久的人,雖然靠自己絕對出不來,但我們這樣沒有進入門內的人,倒是可以嘗試著將他們救出來。這雖然對我們沒好處,但應該能夠補上關于這件遺物記述的空白。你大概也能猜到,很少有人愿意管這種閑事。”
不過夏德也看得出來,梅根愿意這樣做,好奇心應該比善心的作用更大。
“要怎么做?”
“猜測被困入門內的人渴望什么,然后將對應的渴望丟進門內,就能暫時顯現出不屬于自己渴望的場景。”
她舉了一個例子:
“就比如,如果有人想要食物,那么我們就向門內拋美食。但這種方式,無法救出那些渴望的東西太抽象的人。”
就比如如果夏德被困在其中,他很難想象要將什么東西拋進去才能救出自己。
夏德身上帶著的玩具很多,于是他先丟了一些熟食和水果,但門內場景并沒有變化。隨后,又丟出了一大把硬幣,當硬幣當啷啷的落在地板上的時候,夏德眼中的圣德蘭廣場六號內景終于發生了變化。
那是一間破屋,家徒四壁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但在地面上、床板上和桌面上,卻鋪滿了紙幣、硬幣和金條金磚。
整間屋子因此變得金碧輝煌,只是伏在一個瘦弱男孩尸體上啃食著的十七歲男孩,卻顯得與這場景格格不入。
他聽到了開門聲勐地回頭,嘴巴周圍干涸的血跡讓那張臉無比恐怖。看到門被打開,而門外是熟悉的城市,十七歲的高大男孩一下沖了出來。夏德和梅根為其讓開了路,讓他沖向通往街道的臺階,隨后夏德問向跟在男孩身后出現的那個瘦弱的靈魂,也就是那個被啃食了尸體的男孩:
“你是怎么死的?”
“被他掐死了。”
靈魂干巴巴的說道,梅根補充:
“沒說謊。”
被男孩約翰提到的“惡霸漢森”,此時已經跌跌撞撞的爬上了七八層臺階,卻忽的聽到了身后的破空聲。因為在門內被困太久,停滯的思緒沒能讓他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等到意識到了危險并低下頭,看到的卻是漆黑的鎖鏈從他的前胸竄出。
粉紅色結晶出現在了貫通傷口的周圍,甚至沒能留下一聲哀嚎,食人男孩的身體便原地炸成了一堆粉紅色的結晶。
鎖鏈休的一聲,捆綁著漆黑靈魂飛回,被低語要素腐化的靈魂在夏德的控制下,沒有被粉紅結晶侵染。
只是輕輕一甩,那靈魂便重新被丟進了門內,隨后那門便被關上了。
夏德嘆了口氣,在空氣中畫出一條裂縫,死亡的縫隙張開,瘦弱男孩的靈魂向夏德微微鞠躬,然后走向了裂縫后被冥月照耀著的灘涂。
梅根對于夏德的行為不做評價,這位知識與智慧的大魔女,好奇的看向那條緩慢“愈合”的裂縫:
“你打開了一條空間縫隙!現在在格林湖還能做這種事情......等等!這是真實的死亡?太不可思議了!”
她一臉驚訝:
“如果不是見過那位修女,我肯定會以為你才是死亡的被選者。打開這種通道,需要的可不只是力量,還有權限。死亡愿意讓你使用它的力量,否則就算是魔女皇帝,也沒有資格插手真實的死亡。你是怎么掌握這種力量的?這在我們的時代完全無法想象。”
“這個故事就有些長了,那是去年秋天的故事。我們回去再說吧。”
鎖鏈縮回到了夏德的袖筒中,緊閉著的門矗立在河邊一動不動。兩人一邊說著話一邊離開了這里,至于肉體爆炸后的結晶,已經悄無聲息的融化在了空氣中。
晚飯前能夠出來轉一轉,的確有助于改善心情,至少梅根和夏德一起回到游輪上的時候,被家族故事影響的壞心情已經消失不見了。不過考慮到今晚的家族宴會,原本沒打算打扮一下的梅根,還是特意準備了一下衣裝。
至于夏德,他其實最擔心的是同樣居住在格林湖旅館的施耐德醫生,遇到了前來旅館參加宴會的鏡子協會的兩兄弟。兩兄弟眼睛瞎掉和醫生有直接關系,夏德雖然很確定那兩兄弟加起來也肯定打不過現在的醫生,但他可很擔心他們一旦和醫生起沖突,會破壞醫生和夏德尋找惡魔的計劃。
總之,太陽沉向西方,陰云密布的格林湖市迎來了又一個傍晚。春季已經走過了一大半,白天的時間越來越長,馬車載著夏德和梅 根前往旅店的時候,街道兩側的煤氣路燈都還沒有被點亮。
預定的聚會時間是晚上六點半,而夏德和梅根到達的時候才不過六點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