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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九百九十四章 無夏之年

  “哦,這一覺啊昨晚我是怎么睡著的?”

  周六一大早迷迷糊糊的清醒以后,夏德才意識到自己在床上縮成一團,身上隨便搭了一條毯子。

  腦袋發蒙的從床上爬起來,才終于回憶起昨晚靠著床頭閉上眼睛,然后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睡著了:

  “這是怎么了,哈”

  打了個哈欠,感覺腦袋終于清醒。低頭看向身邊的小米婭,這只貓沒有趴到枕頭上,而是少見的靠在夏德的身邊,夏德身上大概是他自己晚上睡冷了而拽過來的毯子的一個小邊角,正搭在貓的身上。

  小米婭的體形本來就不大,毯子的邊角搭在它的身上便可以將它的半個身體蓋住。只是夏德起身的動作,讓貓的小半個身體從毯子下面露出來。它不滿的抬頭沖夏德叫了一聲,然后也站了起來,顯然意識到又到了可以吃早飯的時間。

  “今天早晨氣溫還真是低啊,昨晚是下雨了嗎?”

  夏德嘴里嘟囔著,抬頭看向窗外銀白色的城市晨景,看到漫天大雪在清晨的一縷陽光下飛舞,這才明白降溫的原因:

  “原來是下大雪了嗯?下雪?”

  心中一驚,抄起貓來到窗邊,甚至還因為擔心是幻覺而推開了窗戶,冷風一下灌入溫暖的臥室,讓小米婭越發不滿的叫喚著。

  睡覺前身上還穿著襯衫,因此一下便感覺到了風中的低溫。夏德又將手伸出窗外,雪花落在帶著血色和溫度的手掌上,冰冷的雪花便融化在了他的掌心:

  “真的是下雪了?我這是一下睡過了整個夏季和秋季?”

  他大為驚恐。

  你昨晚八點零三分入睡,現在是周六清晨五點三十三分。你的睡眠時間為九小時三十分鐘。

  “她”很貼心的溫柔的提醒道。

  “那么我再確認一下,現在的日期和季節是.”

  他望著窗外已經披上了銀裝的城市,廣場對面鄰居們的房頂已經完全被染白,下方圣德蘭廣場上鋪著松軟的積雪,而且因為時間太早沒有行人,因此整潔的讓人很想下去踩上一排腳印。

  廣場中央少女托舉水瓶的雕像噴泉,那少女的頭頂、肩頭和水瓶頂端也已經被雪花覆蓋,雕像的兩只腳則完全陷入了雪中。這場雪,應該是上半夜落下的。

  現在的時間是:現世·第六紀元,通用歷1854年春末,祈雨之月24日,周六。

  “她”告知了夏德時間,而按照托貝斯克的氣候特征,這個季節無論如何也不會下這么大的雪。

  “等等,大地的守護者要和我談的事情,不會就是這個吧?”

  不僅是托貝斯克的氣候不正常,在與米婭一起吃過了早飯以后,夏德又去了舊大陸的其他地點確認情況。

  自冷水港的海崖下洞穴游出,從水面下方露頭后,看到雪花洋洋灑灑的落向海面,而不遠處的冷水港港口也已經披上了銀裝;

  從西卡爾山的山間舊塔走出,雪花已經染白了山林,與樹冠的深沉綠色交相輝映;

  從亨廷頓市的白河谷葡萄園地下酒窖推開門來到院子里,這里倒是沒有下雪,但陰沉的天空和微冷的風,顯然也不是正常春末的景象;

  從潘塔納爾大沼澤中心,那依然遍布著邪物詛咒的湖心島的燈塔地下室走出,不用離開潮濕且彌散著腐敗氣味的燈塔,便能夠看到外面是嘩啦啦的大雨夾雜著石子一樣的冰雹;

  從黑夜靈廟下的密道走出,來到那崖壁邊的古代祭祀場,俯瞰蘭德爾河谷的林間,白色的林地讓夏德仿佛又回到了今年初春時節的冒險;

  來到熟悉的格林湖旅館地下室,隔著墻面便能夠聽到廚房里的廚師們在討論著外面飄著的小雪;

  最后帶著小米婭來到了蘭德爾河谷,天光從被遺忘者教堂屋頂的破洞射入,雪花圍繞著那束光像是旋轉起舞。

  教堂里依然空蕩蕩的,而推開教堂大門,教堂外的庭院中,果然也已經被雪花鋪滿。

  拉瑟斯先生外貌的大地的守護者,此時正站在院子里抬頭看向天空。聽到身后的開門聲才轉過身,然后示意穿著厚外套的夏德,和他到教堂里面去談。

  “這是怎么了?舊大陸各地怎么都在下雪?”

  夏德坐在了天光照亮的地毯旁的長椅上,大地的守護者則站在那束天光旁:

  “并非各地都在下雪,是約百分之五十三的區域出現了降雪天氣。其中只有少部分像是這里一樣出現了中雪或者大雪,僅有舊大陸北部極少部分地區出現了暴雪,其他都是小雪。”

  他糾正道,夏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這個:

  “你周四時說的出現了其他情況,就是指這個嗎?”

  “是的。”

  守護者點頭:

  “氣候出現了異常現象,其根源是四季的異變。這場雪只是一切的開端,今年夏季的天氣會非常不正常。我已經靠著‘大地之心’重新穩定住了物質世界的四季,但今年依然會是一個‘無夏之年’。”

  大地的古神“大地母神”有著大地與四季的權能,所以大地之心也可以調節氣候。

  “無夏之年?”

  守護者更詳細的解釋:

  “雖然不至于經常下雪,但也不會出現夏季應該有的溫度。”

  夏德深深皺眉:

  “但為什么會這樣?這不對啊,我們不是已經成功解決了格林湖地區的空間異變了嗎?”

  “這與格林湖之戰無關,或者說,這并非是你沒能阻止什么。”

  那中年男人輕輕搖頭,伸出手去接住那束光中的雪:

  “象征著世界秩序失控的災難和崩壞,是無法被徹底消除的。就如同大地的異變,哪怕我們在初春時阻止了大地的徹底扭曲,但也并未完全消除大地產生污穢。

  最初的被選者于去年夏季出現,那時的世界尚且平和,因此沒有出現災難的跡象。如今越來越多的微小變化疊加在一起,即使你阻止了每一次的災難,但世界依然受到了影響。并非你沒能做到什么,僅僅只是,這是必定發生的事情。”

  去年夏德和露維婭為伊露娜準備被選者儀式時,的確沒有出現其他情況,他們所要做的僅僅只是幫助伊露娜復仇,擊敗“銀瞳者”而已。而黑暗的被選者時,出現了影響托貝斯克市的“黑暗動亂”事件;之后的死亡被選者時,生死狹間的失控會危害整片地區;知識的被選者對應潘塔納爾地區的災難,那次的影響范圍更大;到了蘭德爾河谷與格林湖地區,則進一步演變為,會影響整個世界的事故。

  恍然間已經經歷了這么多的事情,而一次次的事態升級,最終變成了這樣:

  “如何阻止?”

  “無法阻止,這是自然現象。而且,為何要阻止?”

  他問向坐在那里的夏德:

  “大地是基石,基石影響了四季。如今大地的崩壞已經被我再次平息,四季的異常也只是導致今年夏季的氣溫變得不再正常。這并非是災難,只是自然現象而已。哪怕沒有導致世界一步步走向異常的各種災難,無夏之年不一樣有可能出現在平常的年份嗎?比如通用歷369年和通用歷1244年。”

  夏德望著他,張了張嘴,才記起對方的思維方式的確和自己不同。

  又看向趴在自己腿上的貓,也知道對方說的有道理:

  “所以,其實這是好事,代表著世界異常的累積,也不過是稍稍影響了氣候,而不是造成更可怕的事情?但這種事情,會變得越來越頻繁嗎?”

  “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是的。無夏之年只是一切的開始,越來越多其他奇怪的自然現象會接連發生,只是如現在一樣,很讓人意外,但也不至于直接推動世界走向滅亡。僅此而已,但又不是僅此而已。這是注定的事情,不管你阻止了什么,它都會到來。只不過,你讓它的影響變得更小。文明會感謝你的,夏德·漢密爾頓。”

  他停下了說話,留給夏德思考一切的時間。夏德的思緒向外蔓延,想到了往世,想到了自己經歷的一切:

  “無法阻止,可以遏制嗎?”

  “被選者的力量,可以一定程度上遏制那些異常。就如同如果這里沒有我,抱歉,我不是在自夸。”

  他沖夏德笑了一下,這樣才能看出來,“大地的守護者”雖然是數百個靈魂,但其實也能表達自己的情緒:

  “如果這里沒有大地的被選者,今天我們看到的,就不止是大雪而已了。”

  “被選者有著維持世界正常的能力?”

  “如果沒有這種能力,那不是會更奇怪嗎?”

  天頂破洞旁的中年男人反問道:

  “至少,在十三位被選者全部出現之前,每一位被選者都有自己的作用。”

  夏德立刻想到了死掉的黑暗被選者伊凡·達克尼斯,想到了尚未出現的知識與智慧的被選者,想到了不能隨意出現的空間被選者:

  “可是.”

  “沒關系,最重要的被選者現在還在,這就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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