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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二百五十四章 銀月VS死亡

  面對著面無表情說話的奧古斯教士,文森特·泰勒下意識的后退了一步,即使只是普通人,他也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但他不懂面前的老人要如何威脅自己。

  于是奧古斯教士的右手向著身邊伸去,漆黑的霧自他的手心涌動,隨后那黑霧向著上下延伸,直至化作了一柄鋒利的黑色鐮刀。

  奇術死亡使者的鐮刀,夏德去年向奧古斯教士請教死亡奇術的時候,聽他提到過這個。奇術效果是呼喚一柄靈性武器,當時的夏德雖然已經有了月光大劍,但還是覺得這奇術很帥氣,只是礙于儀式材料太貴,他便沒有選擇去學。

  自格林湖晉升四環的奧古斯教士,顯然完全掌握了這奇術。漆黑的鐮刀出現的那一刻,驚恐的泰勒已經摔倒在了地面,那柄鐮刀誘發了他對于死亡最深沉的恐懼,因為恐懼而痙攣的雙腿讓他失去了最后逃脫的機會:

  “我,你”

  他甚至連話都說不完整了,奧古斯教士翻轉鐮刀,讓鋒利細長的刀片部位朝向下方:

  “我很抱歉,年輕人,凡人終有一死,愿我們能夠在死亡中相會。”

  鐮刀舞動在空氣中留下了漆黑的光痕,文森特·泰勒只感覺頭皮一涼,在極度的驚恐中,隨著“鏘”的一聲響,他徹底被嚇昏了過去。

  也因此,他沒有看到銀色的大劍與漆黑的鐮刀在他的頭頂碰撞在一起,沒有看到銀色的光屑與黑光向著四處迸濺。

  銀色的大劍表面附著著復雜的符文鏈,造型古樸的劍身與月光交相輝映。月光大劍擋住了死亡的鐮刀,奧古斯教士疑惑的看向擋下了他的致命一擊的夏德:

  “偵探,你這是什么意思?”

  他盯著夏德嚴肅的臉:

  “我們之前不是已經商量好了嗎?如果這個人的偏見已經無法根治,我們就解決掉他。”

  教士說話的時候并未撤走他的鐮刀,夏德自然也依然握著手中的大劍:

  “教士,你.沒有感覺到不對勁嗎?”

  “什么不對勁?”

  教士疑惑不解,風吹過兩人的衣擺,但誰也不在意這個。

  “教士,我去年夏季剛認識你的時候,你雖然也像是醫生他們說的那樣,總是將事情向壞的方向去想,但總體來說依然憐憫世人。去年我剛認識的你,可不會在簡單的幾句交談后,就設下陷阱去殺一個普通人。”

  夏德低垂眼眸看著地面上被嚇昏過去的泰勒先生:

  “這個人的死活和我有什么關系?我不在乎他是死是活,畢竟我又不認識他。我在乎的是你的情況,教士,你真的感覺,自己此刻這么果斷的行動沒問題嗎?”

  月光大劍劍身上的古老符文串即使在白天也散發著肉眼可見的光芒,風拂過林間,在那樹葉與樹枝相互摩擦的瑟瑟聲響中,奧古斯教士非常肯定的對夏德說道:

  “偵探,人總是會變的。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依然在懷疑,是那些骸骨帶給了我影響。但你瞧,現在我體內的要素已經重新達成了平衡,靈的循環也沒有躁動,我早已沒有了問題。”

  “如果因為一個人的要素和靈沒問題,就認為他的心理肯定沒有問題,那么醫生早就去喝西北風了。”

  夏德以施耐德醫生的職業舉了例子,奧古斯教士輕輕搖頭:

  “偵探,你什么時候變成這樣心慈手軟的人了?他已經被遺物感染,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概率無法救治,現在殺了他才是最好的選擇。我們沒必要為了百分之一的概率,去冒著讓更多人被遺物感染的風險到底是我出了問題,還是你出了問題?”

  夏德很確定自己沒出問題,因為他真的不介意殺人,他介意這樣果斷的行動:

  “教士,我再說一次,我不在乎他是生是死。我在意你的問題,死亡對你的侵蝕還是太大了,站在你的角度,你看待這個世界時,難道真的就是如此的灰暗嗎?告訴我,教士,剛才你對他說的,人性的弱點和活著的生物們的缺陷之類的句子,是發自你內心的想法嗎?”

  夏德又問,奧古斯教士點頭:

  “是的,難道你認為,人與人之間總有一天會相互理解?”

  “當然不會,醫生不久前還向我解釋過,人心之間那差一點就要接觸的距離,才是這個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我同意人性存在缺點,但教士,這不是我們要殺了他的理由。他的偏見也在影響我們,也在擴大我們心中的陰暗面,你已經受到影響了,教士。”

  奧古斯教士手中的鐮刀在用力,涌動在鐮刀四周的黑霧,正試圖壓過銀月的光芒:

  “不,偵探,我沒有偏見。”

  “那么請告訴我——”

  夏德空著的左手指向老教士的胸口:

  “自格林湖回來以后,你心中是否真的沒有任何的,死者心中,對于活人的偏見?”

  鐮刀格開了長劍,隨后二者再次在空中交擊。比起剛才,這一次老教士少見的真的有些生氣了:

  “偵探,你的話是不是有些太過分了?”

  “教士,我是讓你來回答我的問題。告訴我,你心中是否留存著,死者對于活人的偏見,你是否站在那冰冷處,在嘲笑那些有溫度的生靈們?”

  奧古斯教士看起來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閉上嘴手持鐮刀向后退了一步,隨后在一片黑霧中消散在了林間。

  夏德站在那個被嚇暈過去的文森特·泰勒的身邊,手中銀色月光大劍指向地面。閉上眼睛盡力去感知,隨后猛地轉身回旋斬,月光在空氣中留下了夢幻光影,大劍一擊擊斷奧古斯教士手中的死亡鐮刀。

  他側頭閃過鐮刀刀片的碎片,右手捏出手印,身上爆發出的金色希頓法印護盾擋下了教士伸出的一指,并讓膨脹的球形護盾逼迫著教士向后退了兩步:

  “偵探,一直以來我都感覺不可思議,你對太陽和月亮奇術的天賦,實在是太驚人了。”

  夏德沒有接這句話,主動撤銷了希頓法印后,袖筒中的漆黑鎖鏈射向奧古斯教士右手,卻被他隨手將那鎖鏈擊飛:

  “大罪的力量,對我無用。”

  燒焦的黑色羽毛從天而降,自奧古斯教士背后張開的半燒焦狀態的潔白羽翼帶來的死亡力量,直接讓附近一小片區域內的所有樹木的樹葉一瞬間由翠綠轉變為枯黃。

  他看起來要認真了,羽翼扇動雙腳離地的剎那,原本的地面泛起了一圈漣漪,隨后天光黯淡,樹木一棵接著一棵的消失。凹凸不平的地面隨著那圈漣漪的擴散,逐漸向著漆黑的水面轉變,夏日上午的溫度驟然降低,直至呼吸間口中都會吐出白霧。

  聲音與光源在漆黑與寂靜中完全消失,平靜的黑色水域上方,展翅的“天使”所呈現出的樣貌不僅僅是拉特·奧古斯,三分之一虛幻的骨架與老教士的身體重合,但也只是持續了一瞬而已。

  這不是迷鎖,但是近似的東西。場地優勢賦予了升空的奧古斯教士更強大的力量,讓只有四環的他在靈的總量方面與夏德的水平拉平了一些。

  他知道夏德到底有多厲害,哪怕沒想著死斗只是交手,他也不能放輕松。

  死寂中的黑色水域成型,奧古斯教士本以為這場雙方試圖說服對方的打斗才開始,但當他抬起頭去看夏德的位置,卻發現夏德根本沒有試圖移動。

  他很平靜的站在漆黑的水面上,隨著雙臂向前張開,半沉的銀月緩緩出現在了他的身后。

  沉靜的月光讓夏德的身體輪廓像是在發光,而當那月光照射進奧古斯教士的眼睛中,老教士一下怔住了。

  水面沒有一絲漣漪,但也沒有任何的聲音。空中的天使與水面像是要擁抱他的年輕人對視,猶如油畫般的一幕轉瞬便是永恒。

  溫柔的月光逐漸融化了那顆被死亡侵染的冰冷的心,當月光完全照亮了奧古斯教士的臉,完全照亮了他的翅膀和此刻的模樣,天使向著月前的年輕人低下頭顱,然后緩緩墜落水面。

  羽翼收回,雙腳接觸水面的同時,水面便重新變回了堅實的樹林地面。樹木一棵棵的出現在身邊,林間的風也在此時回歸,卻依然吹不散那股微不可查的陰冷感。

  銀色的月亮同樣消失在了夏德的身后,他站在那里看著教士,教士緩緩來到了他的面前,想要跪倒的同時又被夏德扶住:

  “教士,你這是什么意思?”

  “死亡天使最終變成了骸骨,恐怕也有原因.它大概在古神離去以后,也瘋掉了。”

  冥月似乎給了奧古斯教士什么啟示,他抬頭看向面前的年輕人,分明感覺自己看到的是新生的月亮:

  “是的,我想我果然還在受到死亡力量的影響。剛才我似乎走進了思想的死胡同,看到你身后的冥月才感覺自己明白了過來。你打醒了喬伊·巴頓,你的月亮也照亮了我。

  偵探,抱歉讓你看笑話了,我這么大的年齡了,做事還這么沖動。我知道你為什么阻止我殺了他,我不能以死亡的視角再去看這個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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