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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三百五十八章 第二次“指引”

  夏德心中感嘆著那條美人魚的惡趣味,理查德居然沒有反對這種看法:

  “這個世界正在走向災難和滅亡,如果你能夠利用她的力量來幫助文明,這樣也好。我堅持我的正義,但我不要求別人與我一樣.但千萬要小心,記得提醒自己,到底是你在利用她,還是她在利用你。”

  “是的,我會當心的。”

  “那么永別。”

  理查德說道,夏德也點點頭:

  “永別。”

  原本模糊的身影再次閃爍了一下,隨后徹底消失了。與此同時,地面上被長劍刺穿的筆記本,也徹底完成了結晶化。哪怕夏德就在近前,也只能感知到極為淡薄的低語要素。就算是最簡單的詩人級遺物的要素,都要比這更明顯。

  撤銷了月光荊棘,夏德拔出了那把銀色十字劍。將再也看不到筆記本模樣的厚實的粉色結晶捧在手里,夏德在心中問道:

  “這是什么?”

  結晶。

  “除此之外呢?”

  什么也沒有。

  外鄉人,你感知到了低語結晶中蘊含了一份力量,是否要用精神力去觸碰?

  “什么力量?”

  饋贈。

  精神力只是簡單的進行觸碰,微量的低語要素便滲透進了夏德的靈魂。全新的力量被夏德很輕松的掌握,耳邊的“她”輕聲提醒:

  外鄉人,你掌握了咒術“心臟詛咒”,通過掌握真名與外貌,配合簡單的手勢,你可以使某一擁有心臟的個體罹患突發性心臟病。

  “詛咒”是超凡力量的最基礎表現形式之一,而夏德新掌握的這力量就是詛咒的一種。這咒術聽起來厲害,但實際上實用性不強。心臟病對于大部分的超凡者來說根本不是問題,至于上午的摩森侯爵差一點死掉的心臟病,那顯然是因為發動者是遺物。

  夏德的咒術心臟詛咒還做不到如此強大的威力,這只是咒術不是奇術。而等到夏德僅靠這咒術就能咒死摩森侯爵那樣的對象時,他其實隨手劈出一道月光能有更好的效果。

  “反正是白來的,我正好還沒接觸過詛咒類的力量。”

  他重新坐在了那塊石頭上看著面前的河流,而收到了他的信號的驗尸官阿爾貝先生也很快從稻田中走出。

  身穿褐色罩袍的驗尸官倒是沒有坐下,而是站在夏德身邊和他一起看向那條河:

  “你似乎很憂傷?”

  “憂傷倒是算不上,只是聽了一個讓人惆悵的故事。那故事里沒有人有好結局,但偏偏我也想不到,如果我是故事中的人,要如何去獲得好的結局。”

  聽著河水,夏德坐在石頭上,向驗尸官講述了瑪德琳與理查德的愛情故事。他倒是沒說這與那遺物有關,但他相信驗尸官聽的出來。

  托勒密·阿爾貝先生在聆聽故事時,全程都沒有插話。等到夏德講完后,他才望著稻田之間的那條河說道:

  “的確是難以做出抉擇的事情,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不會做出比他們更好的選擇。”

  明明是夏德向他傾訴煩惱,但驗尸官卻顯得更煩惱:

  “所以,所謂正義到底是什么呢?如果以一部分人的犧牲來換取正義,這又是否值得。”

  河流不算很寬,星河也沒有倒影在河流上。除了水聲,稻田中還有些許的蟲鳴。夏德想要靜一靜再回去,一會兒還要處理裘德夫人的事情,而他現在需要思考。

  “正義啊真的很難說。”

  夏德也沒有立刻給出答案,兩個男人一起看著夜晚的河流,看著鄉間夜晚的風景。夏德忽的又抬頭看向夜空,幾朵云彩飄在深藍色的夜空下,星星閃著光,三輪并不圓滿的月亮安靜的普照著大地。

  夜晚的蟲鳴聲讓人心靜,晚風吹過稻田的聲音,需要用自己的皮膚去感受。在夏德身邊飛來飛去的飛蟲都沒有落在他的身上,也沒有打擾他欣賞今晚的夜景。

  如果有可能,夏德真的很希望自己有更多時間在這里看看星星,而不是去考慮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

  “正義,我的理解是這樣的。”

  夏德忽的說道,阿爾貝先生有些意外的看向了他,夏德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不是去看別人的感受,而是看自己的感受。每天睡覺前,思索一下自己做的事情,如果還能閉上眼睛沉沉入眠,那么這就是正義的事情——以上的話,只針對有基礎道德觀的人。”

  阿爾貝先生眨了眨眼睛,夏德坐在冰涼的大石頭上,繼續笑著說道:

  “有些事情注定沒有正確選項,如果被逼著一定要做選擇,就選擇那個能夠讓自己睡的安穩的選項吧。”

  “我不明白。”

  阿爾貝先生微微搖頭。

  “很簡單,一個人施加正義,是為了得到別人的稱贊嗎?”

  “我想應該不是。就算是的,更多的原因還是想要幫助別人。”

  夏德笑了一下,左腿盤在石頭上,右腿繼續踩著河灘地面。他仰頭看向星空,阿爾貝先生安靜的看著他,看著月光下的年輕人如同被大理石雕琢的神像。

  “一個人為何要施加正義?為了幫助別人嗎?那又為何要幫助別人?是看不得悲劇,還是幫助別人可以讓自己獲得滿足感?

  不管是什么原因,施加正義,都是因為這樣做可以讓自己高興。”

  阿爾貝先生微微皺眉:

  “我感覺你在詭辯,但是啊,施加正義,的確能夠讓自己高興。責任感、榮譽感、滿足感,就算是最保守的苦行者對弱者伸出援手的時候,也肯定能得到這些。”

  他的眼睛似乎在發亮:

  “但正義如果只是為了讓自己高興,是不是有些太蒼白了?”

  夏德的視線從星空上移下來,與阿爾貝先生對視,后者在前者的眼睛里像是看到了月亮。

  “阿爾貝先生,伱難道認為正義一定是很高尚的事情?這是不是有些太傲慢了?”

  想到了剛才的那個故事,想到了自己在月灣十年的各種經歷,中年驗尸官只是思忖片刻便也釋懷了:

  “是啊,蒼白,正義為什么一定要是多姿多彩的呢。蒼白,這個單詞實在是太好,正義本來就應該是蒼白的。”

  夏德也開起了玩笑:

  “如果是在古代,僅憑你現在明白的事情,就足夠成為‘圣武士’了。”

  驗尸官抓著自己的挎包背帶微微搖頭:

  “我感覺自己活了這么多年,看的還沒有你明白。”

  “我其實也不明白,只是最近一年,實在是經歷了太多的故事了,偶爾停下來在夜晚審視自己的所作所為時,我就想到了這些事情。蒼白的正義正義蒼白而謙遜,但絕非無力之物。”

  “這句話很好,是誰說的?”

  “一位老民俗學者,在和我談論天使級遺物蒼白的正義時說的話。”

  阿爾貝先生點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罕見的笑了一下,然后繼續轉身,和夏德一起看著面前的夜景。

  誰也沒說要立刻回去,而當夏德的眼神從星空落回到面前,看著湖邊的托勒密·阿爾貝先生時,他忽的感覺對方像是放下了千斤重擔。

  外鄉人,你指引了一位英雄,你對“指引”有所感悟。

  “她”忽的溫柔的在夏德耳邊說道,那聲音融入了今晚的夜色、風聲、蟲鳴聲中。

  “第二次‘指引’了吧?看來這枚靈符文很快就要出現了。褻瀆龍、啟迪血肉、低語紅蝶、低語偏見,如果指引最終是‘奇跡’靈符文,那就太好了。”

  他在心中說著,眼睛看著阿爾貝先生的側影:

  “還有,原來是這樣啊。”

  “她”依然在輕笑,那聲音在這月色下,是如此的溫柔。

  許久之后,等到夏德和阿爾貝先生回到那座谷倉的時候,裘德夫人和貝恩哈特先生依然在谷倉的院子里。

  裘德夫人身上那件華貴的晚禮服上的泥土和污漬已經不見了,她雙手抱在一起站在樹下;貝恩哈特先生就在她面前不遠處,看臉上那副為難的臉色,顯然他的煩惱比剛剛平靜的觀賞了夜景的夏德與驗尸官要多得多。

  “你們答應要幫我,就是這樣做的?”

  “夫人,你就說我們幫沒幫到你吧。”

  “你們答應了萊斯小姐要還人情,結果你們的人情是這樣還的?”

  “從結果來看,你就說我們幫沒幫到你吧。”

  “我差點被你的朋友用那根該死的鎖鏈勒死!”

  “我很抱歉,但你就說我們幫沒幫到你吧。咳咳,先別生氣。”

  貝恩哈特先生咳嗽了一聲:

  “你不是也答應了萊斯小姐,她幫我們,我們幫你,你則是近期不再吸血嗎?”

  這次裘德夫人一下閉上了嘴巴,于是貝恩哈特先生“乘勝追擊”:

  “你也別抱怨我的朋友下手那么重,這是為了引出那個遺物,你難道還沒意識到自己到底被什么東西盯住了嗎?賢者級遺物理查德筆記,對付這種等級的存在,代價不過是你被打翻在地然后被吊在樹下,這實在是太劃算了。

  而且說實話,夫人,我的這位朋友非常不一般,多少漂亮姑娘想要讓他捆綁,還沒那個機會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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