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熱辣的陽光鋪滿鄉下田野間每個角落。
汽車行駛在鄉道上,跨過一片又一片的金色田野。
偶爾會看到穿著長衫帶著斗笠挑著籮筐的農民伯伯三五幾個的走入農田。
面朝黃土背朝天是這個季節里,農民生活的最真實寫照。
這臺4.8t的帕拉梅拉足有500匹馬力,貢獻了十分強勁的動力,對周寬這個未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來說,有足夠的野性與駕駛體驗。
哼著小調兒的周寬看著被拋到后面的農田,嘴角下歪的笑了:“生來,便當如此嗎?”
“呵。”
周寬確實很討厭自己的矯情。
但絕不討厭眼下這種看起來矯情的情緒。
很多時候,現實就是周寬跟吳華講的那個故事。
甚至再過些年頭,隨著4g的普及,移動互聯網時代進入巔峰期,信息更通暢,城市人不需要來到農村,他們也可以用噴吐著大閘蟹冷吃兔和洋酒氣味的嘴巴說出類似的話。
不僅如此,還可以在城市里的人造天然氧吧里一邊吃現送的農村走地雞,一邊感嘆雞皮子香。
然后再拍個短視頻,配點bgm,來一段文案:“其實農村人吶,一直死抱著那種窮人思想,看不長遠,奮斗都不敢,沒膽量,有時候真不是別的,是活該”
聽聽,聽聽這口氣。
那種仿若與生俱來的高高在上,多么到位哦 站在那高處,罰酒三杯之后,再輕描淡寫的說一句,無非是權利的小小一任性,不要緊的。
周寬知道自己沒那個高格局、高境界。
他想,自己現在這做法大概也是窮人思想。
可那又怎樣呢。
老子樂意!
又哼了兩句今兒個真開心,周寬按了下方向盤上的按鍵,撥通了林若漪的電話。
“跟你分享些好消息。”
林若漪聲音輕柔的嗯了聲:“好呀。”
周寬喜滋滋的說:“今天去縣府很順利,比想象中更順利,交換的結果很令我滿意,白華工廠即日起開始落地。”
“鴻鵠白華電商產業園也馬上落地!”
“我準備修改原計劃,三年內總投入資金追加到100億。”
“錢不夠就賣那些互聯網產品,目光短淺就短淺吧,管他那么多!”
那邊廂林若漪嫣然一笑:“那不錯啊,怎么忽然這么順利了?”
“是這樣……”周寬簡單講了講自己的心路變化,又說,“所以我先找的吳華,劉青可能是有點誤會,也做好了妥協的準備,無意間就聊到了這些,白華這邊追加了312塊電子黑板訂單,所以就懶得一步步來了。”
林若漪笑瞇瞇的說:“挺好挺好。”
“那可不。”周寬很是得意洋洋,“很多人都以為我周寬開著帕拉梅拉,享受了優越的生活,就會影響老子改變這片土地,呵,不影響!”
林若漪柔聲道:“我們,你,什么時候需要在意別人的看法。”
對,就這么簡單!
有時候,林若漪比周寬更懂周寬。
回到嘉魚橋,周寬馬不停蹄的讓周遠初出面,召集了嘉魚橋每家每戶。
很快,老周家的納涼后院里熱鬧開來。
每家每戶都來了人,有的只來了個代表,有的來了好幾個。
周遠初、陳文茵負責招待。
大家嘻嘻哈哈的扯閑。
“遠初,把我們都喊過來,什么章程啊。”
“我也不清楚,等周寬吧。”
“哈哈,你們家周寬也是,做保密工作啊,都不跟你說?”
“倒也不是。”
在大家閑聊中,周寬從房間里走了出來,望向大家,開門見山:“各位叔叔伯伯,大哥大姐,把大家請過來,有一點小事情。”
“上午去縣里談了點事情,一共是兩件。”
“一是開個廠子,只要是嘉魚橋居民都可以去上班,活誰都能干的那種。”
“二是要搞個產業園,這個更適合年輕一輩。”
“這兩個事情我一共投了幾個億,能讓許多人各憑雙手換取報酬,錢多錢少與我無關,無非是我們嘉魚橋無論誰去就有活分配,也用不著覺得沾光了,當然,凡事都有章程,也用不著跟我家來訴苦。”
“家里的田地什么的,各家自己照顧,播種、噴灑農藥、收割都不用操心,會集中提供小型機械化。”
“總之,人情就這么多。”
“事情就這么簡單,不強求、無限制,隨時去隨時走。”
“具體事情有專人負責,最早明天就有活干,別的不說,搬磚總會的,具體的也別問我,我什么都不負責。”
一氣兒說完,周寬也沒給大家問話的機會,接著又說:“之前有過一些矛盾的也別想太多,我心眼沒那么小。”
“這……”
“啊……”
盡管周寬說自己什么都不負責,但還是有很多問題被提了出來。
只不過,周寬只有一句話:“去了就知道。”
周寬這作風給大家都整不會了。
說有情吧,無情,因為周寬甚至連半點解釋都不愿意‘施舍’,能理解就理解,理解不了就拉倒。
說無情吧,有情,因為周寬給了嘉魚橋每人均等的機會,去就有活干,有錢拿。
也確實照顧了嘉魚橋的居民,不過更可以說沒照顧,畢竟白華工廠、鴻鵠白華電商產業園總得有人去。
正如周寬所說,事情很簡單,所以就半點都沒復雜化。
事實上,別說嘉魚橋老一輩的人被整不會了。
連周遠初跟陳文茵都云里霧里。
他們一貫不插手、不過問周寬在商業上的事情,也破了例。
等來的鄰里三四全部走完后,周遠初便直接問了出來:“怎么一下就又是投幾個億,而且步子好像很快?”
面對自己的父親,周寬當然是耐心解釋:“不是幾個億,是三年100億,幾個億是今年內的事情。”
“步子大無所謂的,兜底的人多。”
“也沒有為什么,本來就是要做的事情,無非是時機到了,所以進展加快了。”
陳文茵還是不解:“其實這些你說出來也不麻煩吧,怎么不都說兩句?”
“沒必要解釋那么多,又不是要圖報。”周寬平靜回答,“我的目標是改變白華整體的貧困和落后,只是就近照顧一下嘉魚橋的鄰里。”
周遠初從旁贊同:“周寬做的沒錯,這種事情無情一點是好事,現在不無情,將來更難無情。”
說著,又特地補充了一句:“主要是他現在的財富增長速度太快了,今天還是周十億,指不定年底就周百億了,很容易因為不平衡造成麻煩。”
周寬點頭。
“懂倒是能懂,但是我感覺現在完全跟不上你的思路了。”
陳文茵想了想,直接道,“你要做什么有簡單的說法嗎?”
周寬還沒回答,周遠初就搶先道:“沒必要跟上他的思路啊。”
“有,在白華所做的一切都是剛才說的,帶著家鄉擺脫貧困。”周寬笑著回答了陳文茵的問題。
“至于能不能做到,我也不知道,先做了再說。”
“算是我的理想。”
陳文茵一下了然:“你這么說我就理解了,只是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你是故意不在乎名聲是吧?”
“對,道德圣人是不好當的。”周寬坦誠。
周遠初用更直白的話解釋:“你就理解成你的兒子掙錢速度太快了,一般二般的東西滿足不了他的胃口,所以就開始追求理想了。”
“聽你這口氣,怎么不像好事一樣。”陳文茵有點納悶。
周遠初樂了:“這種事情本來就不是用好壞來區分的,你兒子現在就是個暴發戶,你就當他想找點事情來證明自己的存在吧。”
他還是看得比較明白的。
末了,周遠初又補充:“用時興的話來說,這叫矯情,不過有錢人的矯情也與大眾不同,是砸錢的。”
聽自己父親這么說,周寬腦袋瘋狂點頭:“誒對對對對,就是這個。”
“之前像是譚總、老林同志包括小林都有意無意提到過,我自己也認為,總覺得能改變,其實不行,那就這樣得了,反正我就這么大的眼界了。”
“太大的事情我也干不來,比不得一些動輒心懷天下的,我就管好我自己掙錢,早日當個首富,之外頂多能裝下個白華,畢竟我出生在這里,改變白華也算是改變我的出身。”
用后世的話來說,周寬這應該也算得上是擺爛了。
只不過,他擺爛的方式跟大眾意義上的理解也不一樣。
以前周寬多少還會思考這個那個,找點理由說服自己,現在省了,老子就這樣了!
就像憨憨說的,懶得在意,也不需要在意外界看法。
次日,嘉魚橋就有人去了縣城,順便就開始了干活。
周老板想要的高效起碼在白華這個地方是不會打折扣的。
又在家里待了幾天。
跟蘇小溪他們吃了頓飯。
跟白華的頭頭腦腦又碰了次頭。
去水庫釣了幾次魚。
29號上午,周寬啥也沒帶,只身一人開上帕拉梅拉回往了羊城。
去迎接即將到來的大二。
也迎接已經到來的新同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