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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入戲太深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大明嘉靖九年過去了,秦德威沒什么太大感覺。身體功能都沒有成熟的歲月,能有什么感覺?

  這半年多時間,秦德威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學習寫八股文上面。某些圓滾滾圓鼓鼓看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又不敢上手,還是學習有意思。

  此外還是老規矩,每逢三八就去縣衙,幫著馮老爺看看案子,或者提供縣衙業務咨詢和指導。

  話說自從當了知縣后,馮老爺陡然重新闊氣起來,不再惡意拖欠幕席束脩了,還給秦德威開出了每月五兩現銀的高薪。

這讓秦德威能夠靠工資養家糊口,并支付讀書開銷。但追加投資修園子是別想了,繼續爛尾吧,然后郝大年夫妻覺得浪費可惜,去里面種了兩畝菜  或者閑得無聊時,秦德威就去王憐卿家喝幾口上市新茶——真的是字面意義上的茶,順便在墻上寫寫詩詞,刷刷文壇存在感。

  但雅集應酬他一般都不參加,也不熱衷于在文人圈拉幫結派,維持著孤高不群、不慕虛華的都市隱逸人設。

  也不知為什么,最近青溪社年輕一代突然都開始屬意功名,埋頭修習經義時文。

  就連公然表示過棄功名如糞土、不屑舉業的朱應登兒子,也返回揚州府寶應老家去,埋頭準備鄉試了。

  嘉靖十年的春節和元宵過后,新的一年正式開始。這日早晨,十三歲的秦德威醒過來后,感受到了身體的突變,不禁突然感慨萬分。

  從今天起,他終于對這個時代產生了感覺,總算成熟長大了。以后誰再敢撩撥自己,小心玩火自焚!

  今年對南京城來說,可是一個科舉大年,下半年八月的南直隸鄉試當然是重中之重,天下矚目。

  而上半年的縣試、府試也是讀書人功名之路的起步關口。說起來秦德威作為穿越者,參加科舉也算是趕上了好時代。

  想當年,讀書人準備科舉考試,都是注重修煉本經,不借外器,日積月累,方得大成。靠的就是內家真功夫,這是秦德威最短板的地方。

  然而大明科舉都開了一百幾十年了,各種各樣的考題都出過了,各種各樣的范文層出不窮,各種八股文選集年年都出新。

  記性好的人把四書簡單背一背,再背上幾百幾千篇范文,上考場后看準考題,揣摩下意思,然后想著范文拼湊句式,遇到慧眼識金的大宗師,差不多也能混出功名了。

  秦德威所處的嘉靖朝,就是這樣對穿越者比較友好的時代尤其是還是記憶力強化過的穿越者。

  不過想到縣試時間,秦德威皺了皺眉頭。一般老習慣,縣試就是開春二月舉行,然后四月府試。

  但秦德威覺得還是有點早,他還需要時間進一步揣摩熟悉四書。近半年重點都放在八股文程式了,估計還缺兩個月把四書經義再溫習幾遍。

  不求深入,只求能熟悉那種圣人立言的調門口氣,免得上了考場一不留神寫出離經叛道的句子。

  縣試必須提前公布日期,二月馬上到了,今天就要去縣衙把縣試日期問題解決,不然就來不及了。

  所以頂著江南早春寒潮,秦德威痛苦的鉆出被窩,套上夾棉長袍,灌了幾口熱湯飯,就朝著縣衙去了。

  今日是過節后衙門恢復辦公的第一天,按規矩要排衙,也叫衙參。

  大明官場有一梗:外任官與京職官相遇,外任官說:“我愛京官有牙牌。”京官說:“我又愛外任有排衙。”

  所謂排衙,可以理解為縣衙版的朝會。對于地方正印官來說,排衙可稱得上是最威風的體驗。

  端坐高位,宛如君臨,接受縣境內全體佐貳官、教官、巡檢、大使、驛丞、六房書吏、三班衙役的參拜。

  堂上一呼,堂下百諾!別說普通京官,就是大學士也沒這種威風體驗。

  今日在江寧縣,知縣以下的各色人等早早來到縣衙大堂前庭集合。只聽梆子聲響起,大堂上執事皂役齊舞水火棍,拉長了調門高呼“威武”。

  然后官、吏、衙役輪班,趨步進大堂,對著知縣大老爺叩首參拜,自報姓名職務,有官位的可以被還禮并賜座,其余人等拜完了就站著。

  旁邊還有書辦拿著名冊,點著人名,一一勾畫,敢有不來者后果自負。

  馮縣丞,啊不,江寧縣正堂馮知縣掃視著黑壓壓一片人群叩拜自己,虛榮心得到了極大滿足,當御史老爺是絕對沒有這種體驗。

  心里偷偷說句大不敬的話,這簡直就是土皇帝一樣的體驗。

  馮知縣享受完這種獨屬于正印父母官的愉悅,正要開口講話時,突然看到某位秦姓少年出現在視野內。

  他慢慢悠悠、閑庭信步的跨過了大堂門口,完全沒有趨步上前的禮數!

  馮知縣冷哼一聲,此子竟敢入朝不趨!

  他沒有大禮參見,也沒有像別人一樣自報姓名職務,只是對著自己隨便拱了拱手。

  馮知縣冷哼一聲,此子竟敢贊拜不名!

  他手里還握著一卷東西,獨自站在了大堂邊上。

  馮知縣冷哼一聲,又近乎于劍履上殿!

  也就正處于人生體驗巔峰的馮知縣自己心理活動多,別人都是視若無睹的。

  縣衙里混的無人不知,這是金陵小學生、江東小霸王,知縣大老爺這位置都是他幫忙弄來的。

  那什么南霸天董捕頭、老江湖何巡捕夫婦,還有什么南城兵馬司江指揮、南城趙御史,得罪完小學生,統統都從南城消失了。

  幾大捕頭,全都是他提拔的,還有一個是他叔關鍵是,他雖然完全把持了縣衙刑名大權,但自己卻絲毫不貪財枉法,簡直可怕的像是非人類,所圖必定甚大!

  秦德威很超然的站在大堂側面,一邊打量著人群,看看有沒有新面孔,一邊等衙參結束。

  他可是尊貴的幕僚,又不是下屬,怎么能跟別人混在一起又是跪拜又是站班的。

  好不容易等到馮知縣發表完新年后的開工講話,眾人如鳥獸散,各自回家。今天衙門第一天開門意思意思,先回家醞釀醞釀感覺,明天再正式辦公。

  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劍履上殿的秦幕席走到公案邊上,展開手里的布告,指著末尾說:“這里,簽個字。”

  馮縣丞沒去看布告,下意識對小幕僚反問道:“爾意欲反乎?”

  秦德威:“”

  菜雞縣尊這又是想什么呢?好像入戲有點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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