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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這事沒完(下)

  在秦德威心里,當街打人的案件已經結案了,已經是過去式了。

  于公來說,刑部已經判決完了;于私來說,順手潑回去一盆臟水,把你李開先噴成逢迎霍韜的小人,也算報復過了。

  所以秦德威已經忘掉了案子,從正院把馮行可抓了出來。

  然后安排說:“今天還去長安右門,主要就是以孝子身份,跪著苦求過往官吏幫忙說話,至少跪到下午。”

  馮行可摸了摸早準備好的護膝,點了點頭。

  “還是不太夠。”秦德威看著馮行可想了想:“今天加點道具,用繩子捆上你好了。這叫自縛叩闕,乞求代父受刑。”

  馮家仆役找來幾根麻繩,但礙于尊卑不太原意去綁小主人,只好說:“秦先生還是你來吧。”

  但秦德威兩世為人,也沒研究過人體捆綁藝術啊。最終只能將麻繩在馮行可胳膊上胡亂纏了幾圈,在背后綁了個結。

  來到長安右門外,秦德威又對馮行可叮囑說:“今天最起碼也要堅持跪到午后。

  到那時如果實在忍不了,就裝體弱不支暈倒過去,然后讓家人們把你抬走。”

  馮行可鄭重的點了點頭,穩穩跪在路邊。

  秦德威打氣說:“加油!今日我還有事,先走了。”

  馮行可詫異的抬頭道:“秦先生你不陪著我?”

  秦德威摸了摸馮行可的頭:“我這個人太耀眼,站在旁邊容易干擾你賣慘的氣氛。

  而且我不是你們馮家人,站在旁邊的話,容易被別人認為是我教唆你,這樣在別人眼里,你的孝心就沒那么純粹了。”

  馮行可:“......”

  秦德威離開長安右門,就按照地址,去了黃華坊找徐妙璇。

  先來到祿米胡同,又打聽了幾次,便尋到了徐妙璇姐弟的住處。

  敲了半天門,也不見里面有人應聲。然后他在門外一直等到午后,也不見徐氏姐弟有人回來。

  秦德威今天還約好了,要去師叔王以旂家吃晚飯,實在沒法繼續等了。

  便只能在鄰居家借了筆墨和紙張,給徐妙璇寫了封短信。然后折疊好,塞進了院門里。

  然后秦德威就去了師叔王以旂家,王師叔的差事已經定下來了。

  以兵部侍郎加右僉都御史,總理河漕事務,衙署駐地在淮安府,馬上就要出發上任。

  所以今晚這頓飯,就有點餞別的意思,秦德威必須去。

  淮安府是沈坤和吳承恩那邊,距離揚州李洞主也不遠,秦德威就寫了幾封信,還要托王師叔帶過去。還有給曾后爹的家信,沿運河南下必定會路過聊城的。

  “你和吏部主事李開先是怎么回事?”王以旂見到秦德威后,卻先問起這個。

  秦德威毫不在意的說:“也沒什么,事情都過去了。”

  秦德威還以為師叔說自己進天牢的事情,畢竟自己出來的太快了,師叔后知后覺也是很有可能的。

  “什么已經過去?”王以旂說:“我今日去都察院取關防,見到了總憲,他說還要再審一遍。”

  原來王以旂這個總理河漕差事,其實是一種巡撫差事,所以才會加右僉都御史,簡稱河漕巡撫更合適。

  巡撫都用欽差體制,不用官印,用欽差關防,出差前從都察院領取關防。

  王以旂今日就去都察院辦這事去了,然后遇上了王廷相,接著順理成章說到秦德威。

  正好今日大理寺居然對刑部關于“秦德威毆打李開先”一案的判決提出了質疑,然后將案子發到都察院重審。

  這讓王廷相很生氣,他知道王以旂和秦德威的關系,也就毫不避忌的將此事說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秦德威聽完師叔轉述完,也是十分驚詫。

  第一反應是,莫非這大理寺抽風了不成?這種案子有什么好重審的?

  王以旂嘆道:“這個重審,讓總憲很難辦。”

  秦德威深以為然的點點頭,他又不是政治小白,還是能聞弦歌而知雅意的。

  這個情況說明,李開先上面的人出手了,而且這個人有足夠的自信壓制王廷相,不然怎么敢讓都察院重審?

  假如都察院依然寬縱了自己,他們必定會攻擊王廷相徇私瀆職。

  如果是一般人這樣攻擊,那王廷相估計根本不會在乎。

  可是如果一個自信能壓制王廷相的大人物出手,那王廷相至少會很難受。

  沒想到一個本以為已經完結的事情再起波瀾,秦德威怒道:

  “這些人還有完沒完?身居廟堂,不思報國,難道就天天琢磨著爭斗了?

  總憲為人正直,本來已經不打算與他們一般見識了,沒想到他們竟然如此死纏爛打。”

  王以旂也聽到過很多傳聞,補充說:“不只是針對王廷相,也是針對你啊。

  畢竟你把這嘉靖八才子貶損的太狠,王慎中在你手里輸得也太慘,這算是他們近期最大的黑點了。”

  秦德威對此也是無語,當初應王廷相請托幫忙助拳,本以為只是個文壇撕逼。

  這種事情過去沒少干過,不然秦德威在南京如何快速成名的?

  所以他這次助拳也不甚在意,打完就徹底過去了,都不值得回味的。

  誰知道影響綿延至今,從文壇事件居然演變成了政治問題。

  就是請自己助拳的王廷相,如今也是始料未及的吧?

  但怕是不可能怕的,秦德威對王以旂說:“師叔但請放心,不用擔心我!這些不過人土雞瓦犬而已。”

  正在這時,突然有仆役急匆匆的過來稟報說:“老爺!禮部夏尚書來了!”

  秦德威很意外,師叔居然深藏不露啊,還藏著這樣的關系?

  夏師傅地位比王師叔要高一大截,大晚上的居然主動來拜訪王師叔,真是令人浮想。

  王以旂卻搖頭道:“我與大宗伯并不相熟,但我料定,他肯定是來找你的。”

  霧草!秦德威更吃驚了,能讓傲嬌的夏師傅放下身段這樣找人,肯定有不小的事情了!

  王以旂肯定比秦德威獲知的政治信息更多,雖然細節不清楚,但也能判斷出一個輪廓:

  “我猜大宗伯要與人角力了,恰好用得上你,甚至你的份量不輕。你要考慮好,見還是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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