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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最討厭的人

  與徐妙璇重逢后,不知為何,秦德威心態放松平和了許多,沒有那么憤了。

  此時看著裝模做樣的霍韜,只當看小丑,并沒有習慣性的開口往死里懟。

  秦德威可以看戲,但當事人馮行可扛不住,連連給秦德威遞眼神,到底怎么辦?

  秦德威啞然失笑,這馮行可不愧是馮老爺親生的,遇到事一樣沒主意。

  于是就開口提醒說:“你想想,這幾天都做什么了?去長安右門外干什么去了?”

  得到這番指點,馮行可福至心靈,噗通的就跪在霍韜前方。

  在這段時間,馮行可練下跪真的練熟了。再說霍韜是三品大員,年紀又是自己好幾倍,跪一下不寒磣!

  霍韜還要給馮行可行禮,一時沒反應過來,馮小友這是要干什么?

  然后就見馮行可抓住自己大腿,對自己叫道:“家父天牢受苦,身為人子五內俱焚,恨不能以身替代!

  今見霍大人如此高義,懇請霍大人上書奏請,讓小子我替父受刑,即便代父受死也可!”

  聲情并茂,催人淚下!

  霧草!霍韜差點就一個抬腿直接把人踢開。

  這種奏疏怎么能上?這不就等于是幫馮恩開脫嗎?會讓天子不高興的!

  自己剛回京城,謝恩疏還沒上,哪能先整這種幺蛾子!

  秦德威在旁邊幫腔說:“霍大人,你答應不答應,倒是說句話啊!”

  惹不起惹不起,霍韜奮力的拔出腿來,轉身就走,今天這趟算是白來了。

  隨從馬二得意洋洋的對其他馮家仆役說:“看到沒有,什么叫關公面前耍大刀。

  霍大人這套招式,都是我們秦先生玩剩的。”

  馮行可若有感悟,似乎又學到了一招。

  霍韜從武功胡同馮家人住處離去后,直接去了大學士方獻夫家里。

  方獻夫與霍韜都是廣東南海縣人,地道的同鄉,所以更親近些,尤其還都是大禮議功臣。

  霍韜這次回京師,怕再出問題,一路上真是隱形藏跡、晝夜兼程,很多人還不知道他已經到京城。

  本想先去賠禮道歉,作為自己回京亮相后第一條消息出現——一般初次亮相關注度最大,結果也被攪的亂七八糟。

  霍韜找方獻夫,也是為了仔細了解近期京城動態,畢竟他剛回來,很多事還是兩眼一抹黑。

  雖說方獻夫地位更高,但方獻夫一是性格寬厚,二是近兩年對名位很淡薄,已經被折騰的心灰意懶了。

  所以兩人相處時,反而往往是性格強勢的霍韜占據主動。

  方獻夫回想著近兩月的事情:“我覺得你最需要注意的是馮恩之案,他舉薦你這個舉動很奇怪,你要小心。”

  霍韜毫不在意的說:“并不算奇怪,可以解釋的通。

  天子要我回京,夏言不甘心直接示弱順從,又不敢忤逆天子,所以就借著馮恩之筆解開我的束縛,放了我回京。

  同時這也是一種對天子的賣好,緩解馮恩論死罪的壓力。”

  方獻夫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如果夏言想法真有這么簡單的話,那你霍韜當初怎么會被坑到下獄,然后罷官回鄉?

  但是看到霍韜自信的氣勢,也就不再說什么了,何況方獻夫本來也沒想出什么頭緒。

  然后方獻夫又說起了“選拔人才入翰林”的事情,這算是近期最大的一件事了。

  霍韜不滿的說:“怎么只有翟鑾和夏言如此積極?你和閣揆就沒有推出人選的想法?”

  方獻夫苦笑著搖搖頭,入翰林的第一條標準是才學。

  但有才學的人大多愛惜羽毛,沒有想跟大禮議功臣混黨羽的,所以他們這些大禮議功臣想拉攏人非常困難。

  方獻夫只能說:“首輔與我都已經有灰心之意,也不想再折騰了。”

  這并不是虛偽的假話,現在張首輔和方獻夫確實都是一種心累的狀態。

  一邊被士林主流輿論當佞幸罵了十多年,一邊小心翼翼侍候著嘉靖皇帝這樣喜歡猜疑、喜怒難測的君主,能不心累嗎?

  這也是霍韜與夏言為什么互相視為最大仇敵的主要原因了。

  霍韜認為自己是大禮議功臣,如果首輔張孚敬退了,就該換自己繼承大禮議功臣勢力的衣缽,出面當內閣話事人。

  而夏言認為,自己才是天子培養的下一個內閣話事人。大禮議功臣當權的時代就要過去了,未來就應該是自己的時代。

  所以夏言政治身份上雖然是首輔張孚敬的對立面,但卻與霍韜斗的最兇。

  見方獻夫這種無所謂的態度,霍韜越發的不滿了。

  你們兩位老大哥頹廢不要緊,但也不能躺著看別人做大勢力啊!

  “無論如何,既然出現了這樣的機會,總不能平白看著別人白白拿走!”霍韜很堅決的說。

  方獻夫便問道:“你想如何?那八才子是繞不過去的熱門人物,雖然大部分都是你門生,可他們心里也不認你啊。”

  霍韜臉色一黑,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咬牙道:“問問翟鑾,讓他分出幾個名額!”

  “你要找翟鑾合作?”方獻夫明白了霍韜的意思。

  霍韜議論說:“翟鑾也太貪心了,一共十人名額,他就想塞八個人進去,哪有這么美的事情?

  就算我們不攔著他,夏言也不可能讓這樣名單通過的!

  所以把這八才子砍掉一半,多出的名額由我們來推舉!然后我們與翟鑾聯手,力保名單通過廷推!”

  方獻夫覺得霍韜想問題有點簡單了,“人選定下不那么容易,還有秦德威這個因素。”

  霍韜詫異的問:“朝廷大事,跟他這小人物有什么關系?”

  你方獻夫要說出個夏言是阻礙因素還算靠譜,說秦德威又什么鬼?故意惡心自己玩的嗎?

  這段時間霍韜不在京城,不清楚秦德威的所作所為,主要也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力。

  方獻夫嘆道:“這十人是公推,所以就要看公議,那秦德威善于操縱公議啊。

  先前最熱的八才子,已經被秦德威打掉一半聲勢了,尤其其中兩個,被打得抬不起頭來。

  你想推出人選,夏言多半會先放秦德威出來試試手。”

  霍韜頓時覺得,秦德威在自己心目中得討厭程度,已經快超過夏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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