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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誰不心煩?

  嚴世蕃實在受不了這個憋屈,不愿意繼續留下看秦德威臉色,于是就先告辭了。

  秦德威沒再進什么讒言,因為說了也沒用,甚至過猶不及,反而敗壞自己形象。

  就算明白告訴夏言,你老鄉嚴家父子將來不但要奪走你首輔位置,還要取你項上人頭,那也只會被當瘋子和神經病。

  在嘉靖十八年之前,在夏師傅的心目中,嚴嵩始終都是親密戰友,豈是現在秦德威所能挑撥的?

  等嚴世蕃離開后,夏言又說起另一個正題“刑部已經準備好再次奏請馮恩免罪,然后就準備發起廷鞫了。”

  說實話,夏言等這會兒也等得不耐煩了。天天看著霍韜蹦跶,自己卻只能忍著,誰不心煩?

  只要廷鞫發動起來,就可以坐著看霍韜笑話了。

  “刑部這樣做,只怕要觸怒天子啊。”秦德威試探著問道。

  如果上奏給馮老爺定一個“充軍流放”之類的刑罰,對天子而言還算是個積極態度,表示馮恩確實有罪,就是沒那么大。

  直接再次上奏馮恩無罪,那就是不給天子面子啊,等著被天子削吧!

  夏言解釋說“刑部尚書王時中年事已高,早有致仕之心了。這次上奏完,算是留一個清白,然后就順勢走人了。”

  秦德威頓時就明白了,刑部尚書都撂挑子不干了,然后不就是發起廷鞫的機會了嗎?

  這中間操作也都是有技巧的,熟門熟路的夏師傅自然會安排好程序,不用秦德威再多說什么。

  估計王時中選在這個節點致仕,與夏師傅也是做過利益交換的,不用問就能猜到。也不知夏師傅費了多大勁,才搞定這一切。

  回到家后,想起踏青時遇到徐妙璟,秦德威心里總是有點不踏實。

  如果沒有徐妙璟出現,他說不定已經去了任姑娘家里,躺著談談人生、聽聽故事,度過一個美好夜晚。

成年人都懂,一個兩月不知肉味的風流才子和一個京城名媛相約踏青,難道真是為了白天的春游嗎  但這種美好的預期,因為徐妙璟的出現就不踏實了,不知道徐妙璟回去后怎么對他姐姐說。

  次日,秦德威去了黃華坊徐家,想找徐妙璇探探口風,順便繼續主動出擊,把鍋扣在徐妙璟頭上。

  然后進去就看見,堂屋正中擺著父母牌位,而徐妙璟垂頭喪氣的跪在牌位下面。

  秦德威很奇怪對徐妙璇問道“這是怎么了?”

  徐妙璇恨恨的說“他自己交代了,竟然去過教坊司胡同里喝花酒!”

  霧草!這么實誠?秦德威很有點不可思議,這種事怎么還主動招了?

  徐妙璟趁機稍稍活動了下膝蓋,沒好氣的抬頭說“都被你看見了,能不主動招嗎?

  與其等著在姐姐面前,被你添油加醋的瞎編,還不如主動招了,反正我肯定說不過你!”

  秦德威無語,徐小弟你這覺悟很高啊,居然不惜自爆也要預防讒言。

  又下意識的問道“你還真認識任小意?”

  昨天秦德威只是看到徐妙璟站在任小意身旁,并不清楚具體情況,也不知道徐妙璟和任小意關系。

  但為了自保就先下手為強,扣了徐妙璟一鍋。可從徐妙璟的交代看,他和任小意還真的認識?

  徐妙璇疑惑的對秦德威說“你怎么知道那姑娘叫任小意?”

  秦德威打個哈哈,“既然看到了,我當然會去打聽!”

  然后又對徐妙璟問道“你怎么與任小意結識的?可詳細說來,我看是不是有人想害你。”

  原來是京衛武學中有個叫司昇的同學,家世雖然只是錦衣衛指揮僉事,但卻是個實權掌事的,而且出手闊綽。

  前陣子司昇組織了一次聚會,請了幾位同學去喝花酒,徐妙璟沒經受住誘惑也去了,然后就和任小意認識了。

  秦德威聽完就說“離他遠一點!”

  徐妙璟很不服氣的說“都是掛在錦衣衛的,將來說不定是同僚,親近親近有何不可?”

  秦德威訓斥道“你知道個啥,他們司家是張家的爪牙!你不想招災惹禍就安分點。”

  聽到張家兩個字,徐妙璟也老實了。

  徐妙璇便給弟弟上課“就是這樣,許多人接近你都是別有用心,防人之心短短不可無!”

  秦德威暗暗想道,這司昇和他爹豈止是張家爪牙?

  司家與歷史上的張延齡案牽涉非常深,甚至是重要線索人物,誰沾誰倒霉,二十年前手上沾了血的。

  就是秦德威不好判斷,司昇結交徐妙璟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

  霍韜霍侍郎回到京城后,三板斧還是很利索的,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外朝最要害吏部掌控住了。

  吏部尚書汪鋐加了右都御史后,就很配合地專注于總督京營事務,對吏部事務放手了。

  大家都猜測,弄不好過幾天,汪鋐就要從吏部尚書改兵部尚書了。

  但吏部改兵部在官場又算降了,所以汪鋐大概還會被加太子少保之類的宮保銜,以示升級和恩榮。

  不過讓別人驚詫的是,霍韜最大的仇敵夏言還是沒有任何表示,仿佛就靜靜的看著霍韜上躥下跳。

  說真的,那個南京來的義士秦德威,最近都比夏言曝光率高。

  然后又有坊間傳言,八才子因為“人言可畏”,不肯投靠霍韜。

  懂行的都知道,這里的“人言”指的就是秦德威。

  “所以因為秦德威攪亂,這場同年聚會無果而終,看樣子沒什么希望了。“刑科給事中王希文莫得感情的對霍韜稟報道。

  霍韜怒而拍案道“此子甚是可惡!有無法子將此人趕出京城?

  這樣外地游民,久留京城無所事事,游手好閑只會惹是生非!”

  手下們答道“秦德威是生員,拿著文憑和游學路引,而且又是扶助馮家人來的,有義士的美稱,所以官面上沒理由驅逐。”

  霍侍郎當然知道自己當前重點應該在那里,秦德威只是個小人物,不能因小失大。

  但這秦德威怎么就跟一只蒼蠅似的,在眼前晃個沒完?

  遇到這樣的人,誰不心煩?不動手去拍蒼蠅,這念頭就無法通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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