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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真正的重點

  嚴世蕃正在坐在樓中,聽著小曲喝著小酒,等陸炳到來時,天色都已經黑了。

  當初陸炳意欲開始“涉足政壇”時,與夏言女婿吳舂、嚴閣老獨子嚴世蕃這些二代們都打過交道,所以算是相識了。

  陸炳落了座后,嚴世蕃就讓屋里的其他人都出去。

  寒暄幾句后,陸炳就問道:“嚴大人請我前來,有何指教?”

  嚴世蕃也不藏著掖著,“陸大人可曾聽說過,秦德威近日的惡行?”

  秦德威本來就是個名人,一旦名人做了出格事情,尤其是負面事情,更引人注意,更容易成為話題。

  所以巧立名目找工部勒索巨資啊、刑部門前知法犯法鞭撻官吏啊這些事情,就在京師官場傳的沸沸揚揚。

  更別說陸炳身為錦衣衛指揮,本身負責的就是流言監控,更不可能沒聽說過。

  “自然是聽說了的。”陸炳答道。

  為了彰顯自己消息靈通,他又繼續說:“據聞今日秦德威在永定河邊,以試驗火器的名義,損毀了武定侯部分莊田,又引發了一點火情。”

  嚴世蕃:“......”

  他還想著走個流程,控訴一下秦德威刑部大門打人的惡行,然后順勢引導出下面的話題,但是沒想到,后面居然能還有更惡劣的事情。

  調整了一下思路,嚴世蕃又問道:“陸大人如何看待秦德威作惡?”

  陸炳不動聲色的說:“秦中堂的事情,我們錦衣衛哪里管的了?

  再說這是你們文官的事情,如果秦中堂做法不對,也該是你們彈劾他,又何必問我?還是說,你們找不到執筆的人?”

  嚴世蕃雖然挨了兩鞭子,但還是很人間清醒的說:“并不是找不到人,但如果發動御史或者其他人奮起彈劾秦德威,反而正中他下懷!

  秦德威極有可能是懷著某種目的,故意表現出這樣跋扈!說不定就是想引得各衙門,尤其是刑部和工部的官員一起彈劾他!

  然后他又在皇帝裝模作樣,表現出被孤立和報復的局面,然后反過來占點小便宜!”

  不得不說嚴世蕃的分析很有道理,而且是從秦德威過往事跡里總結出來的套路。

  陸炳呆了呆,你們文臣都內卷到如此地步了嗎?不但要做到預判,還要預判對方的預判?

  以后是不是還要進化到預判出對方對自己預判的預判。

  嚴世蕃最后總結說:“所以我們不能上秦德威的當,不能去彈劾圍攻他!

  但是又有必要讓皇上知道這些,秦德威的惡行必須要上達天聽。”

  雖然沒有說透,陸炳和嚴世蕃都心知肚明,無數例子可以證明,嘉靖皇帝對權臣行徑是很敏感的,如果權臣表現出了跋扈橫行的一面,肯定要受到猜忌,連嚴嵩都不例外。

  至于嚴世蕃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說這些,陸炳笑笑不說話,拿起了酒壺斟酒。

  最后嚴世蕃說:“既然不能讓皇上產生秦德威被朝臣圍攻的錯覺,那就只有拜托陸大人向皇上傳遞消息了。

  我看這滿朝文武的所有希望,都在陸大人一身!請陸大人為朝廷穩定,務必不要推辭!”

  陸炳作為皇帝最寵信的錦衣衛指揮之一,當然有呈送情報的權利。

  如果在幾個月前,陸炳說不定就被嚴世蕃忽悠的熱血沸騰,一口把事情包攬下來。

  但近幾個月,先后經受了秦德威和郭勛的熏陶,陸大人已經成熟多了。

  他先推脫了一番說:“或許沒有嚴大人想的那樣夸張,你們找個人出面彈劾秦德威也一樣。”

  嚴世蕃確定了屋內沒有外人,屋門也沒有人偷聽,然后才對陸炳說:

  “與陸大人說幾句推心置腹的話,我們不能彈劾秦德威,甚至我還會阻止所有人彈劾秦德威,還有另一層用意。

  就是要在皇上心里,營造一種雖然秦德威惡行累累、作惡多端,但卻已經無人敢言的局面!

  不如此,又怎能讓皇上真正認識到秦德威的嘴臉?又如何能讓皇上摒棄對秦德威的寬容?”

  陸炳:“......”

  不服不行,嚴世蕃這一手,已經學到幾分“莫須有”的味道了。

  看似什么都沒做,但卻憑空引導皇上進行腦補并產生猜疑。

  原來真正的重點,不在于控訴秦德威作惡,而是作惡之后沒人敢說話。

  嚴世蕃對陸炳行了個禮:“其他環節都好說,唯有讓皇上了解秦德威惡行這個環節,只能拜托身為錦衣衛官的陸大人了!

  事情了結后,我們嚴家父子欠陸大人一個人情!”

  當夜回到家里后,陸炳寫了份札子,然后第二天早晨趕赴到仁壽宮,讓太監將札子送到嘉靖皇帝面前。

  這不算是奏疏,只是一份情報,嘉靖皇帝看完后,就對身邊的黃錦吩咐道:“你去無逸殿問嚴嵩,近日有無彈劾秦德威的奏疏?”

  說實話,陸炳札子里記錄的幾件關于秦德威的事情,嘉靖皇帝都不太敢相信。大明臣子無法無天到這個地步的,也真是不多見了。

  但陸炳應該不會胡編亂造,而且如果是編造的,也太容易拆穿了。

  不多時,黃錦從無逸殿回來,對嘉靖皇帝奏道:“近日并沒有彈劾秦德威的奏疏。”

  嘉靖皇帝的臉色立刻就不好看了,他本意是找幾份彈劾秦德威的奏疏來,與陸炳呈進的札子對照看,以此分辨是非曲直。

  但是嘉靖皇帝卻沒想到,秦德威都干出在刑部大門鞭打官吏的事情了,竟然一個彈劾秦德威的奏疏都沒有!

  正在這時,東廠提督秦太監進來了,也是拿著札子,對嘉靖皇帝進行日常情報信息的匯報。

  秦太監剛念了個開頭,嘉靖皇帝就打斷了秦太監,問道:“你這里面,有沒有關于秦德威的消息?”

  秦太監便意識到了什么,但他又不能犯欺君之罪,信口開河亂說一通。

  因為札子已經拿了出來,現場改也來不及,說的不對立刻就能被拆穿。

  所以秦太監只能說:“沒有關于秦德威的消息。”

  嘉靖皇帝突然盯著秦太監,諷刺道:“難懂你們東廠也學會了為尊者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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