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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誰勸誰傻

  在秦中堂“革弊興利”的口號之下,以及親臨一線強行指導后,各部不得不動了起來,開始制訂“形形色色”的計劃。

  大部分人習慣了按部就班承平日久,也習慣了工作內容主要就是寫章疏和收發公文的生活,但實在擋不住秦中堂的高壓。

  就連被一些人寄以厚望的嚴閣老,似乎也直接躺平了,無聲無息的沒有任何動靜。

  而且關鍵是各衙門堂官的辭官奏疏還捏在秦中堂手里,正處在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階段,又拿什么去抵制秦中堂?

  這些正在辭官狀態的高官,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家等待朝廷旨意,連上奏疏告狀的資格都沒有。

  如果說托人向皇帝遞話,但皇帝最近很自閉,基本不見外人,連能給皇帝傳話的人都很難找到。

  像那些勉強還能見到皇帝的人,比如東廠秦太監、陶真人等等,又不是輕易可以被委托到的。

  所以在這段時間,偶然和必然因素疊加起來后,秦中堂似乎遇上了一個無人可制的微妙處境,所以才有野心去推動“革弊興利”。

  高壓之下,還是初見成效的,各衙門所交上來的底冊,大都出現了秦中堂想看到的內容。

  此后這些四品以上的朝廷大員,也就一個個復職了。

  秦德威又不可能真的把人全都免掉,能接力用力的做到這一步,已經很不錯了。

  這日早晨,秦太監例行來到仁壽宮朝見。

  現在他的直房已經搬到了西苑,距離皇帝重新變近了,然后內心也更安穩多了。

  在太監群體里,秦太監每天都是最早來到仁壽宮候見的,幸福指數大大提高。

  當然最近嘉靖皇帝正處在一個精神暴躁的特殊階段,不一定每天都會接見,但秦太監依然還是每日早早來到仁壽宮門外等候。

  今天在宮門外等候的時候,秦太監與值守的徐妙璟閑談,順便聽取了徐妙璟的一些匯報。

  猶豫再三后,徐妙璟忽然壓低了聲量,向秦太監進言說:“皇上近日對待宮女有些過激,上天有好生之德,廠公若見到了皇上,如果有合適機會,不妨委婉的勸止一二。”

  其實“過激”就是很委婉的說法了,打死幾條人命對皇帝而言確實也只是“過激”。

  秦太監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起來,盯著徐妙璟,輕聲喝問道:“你怎么能有這樣的想法?”

  勸止皇帝,說得好聽叫“勸止”,但聽在皇帝耳朵里,那無異于指責!

  他秦太監怎么可能去做這種主動觸怒皇帝的“蠢事”?

  縱觀青史,殘暴無道百十倍的帝王比比皆是,嘉靖皇帝這才到哪?虐待一下宮女,搞死幾條人命,又不影響天下大局!

  沒等徐妙璟回答,秦太監又呵斥道:“如果你心里這就產生了勸止的想法,那就說明你不適合在宮里當值了!”

  徐妙璟連忙答道:“這是姐夫秦中堂說的。”

  “怎得如此湖涂?”秦太監皺眉說,他也沒想到是秦德威提出的要求。

  他還以為秦德威已經是一個成熟政客了,沒想到也會犯這種幼稚錯誤。

  你一個大臣過問內宮的事情,這合適嗎?你又憑什么覺得有資格勸止皇帝?

  徐妙璟解釋說:“姐夫的意思就是,在不觸怒皇上的前提下,不知有什么委婉的話術可以利用。”

  秦太監教訓說:“沒有什么委婉,只有說和不說的區別,只要對皇上開了口,那就不存在委婉!”

  而后秦太監又問道:“秦德威又是怎么知道仁壽宮里事情的?是你告訴他的?”

  見徐妙璟承認了,秦太監便嘆道:“以后這樣的事情,我們知道就行,還是不要對秦德威說了。”

  徐妙璟沒奈何,只能低聲下氣的受教。

  兩人說完話,天色就不算早了。秦太監估計今天不會被召見,正要離開時,卻又看到小太監馮保從仁壽宮里竄了出來,疾步往外面走。

  秦太監就喝住了馮保問道:“何事如此慌張!”

  馮保答道:“奉命去叫太醫。”

  秦太監非常敏感的又問道:“給誰叫太醫?又是因為什么?”

  能得到請太醫的待遇,肯定不是宮女出事,不是皇帝就是后妃,不由得秦太監不敏感。

  馮保語焉不詳的答道:“寧嬪王娘娘受了點傷,便請太醫來醫治。”

  秦太監揮揮手讓馮保走了,心里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就有點過分了啊。

  那王寧嬪好端端的怎么會受傷?又是一個咱也不敢想,咱也不敢問的事情。

  當晚輪到徐妙璟值夜班,在皇城門落鎖后,徐妙璟繼續帶著一干旗校,守在仁壽宮外。

  如果嘉靖皇帝正常居住在乾清宮,入夜后周圍數百米內不會有這么多帶把的人。

  貼身侍候的皇帝的是宮女、后妃,再外圍點是太監,一直到午門外才有大內禁兵負責守門。

  但這里是西苑仁壽宮,總體格局比皇宮里寬松得多,也不像皇宮里那么緊張。

  連仁壽宮旁邊的無逸殿都有大臣夜宿,宮門外有當班的錦衣衛官校值守巡邏也不算驚奇。

  眼看著時候到了凌晨,似乎又一個平平無奇、平安無事的夜晚即將過去。

  徐妙璟已經開始犯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正在這時,仁壽宮的小門突然從里面打開,有個宮女站在門洞后面,對著徐妙璟勐招手。

  徐妙璟很是吃驚,他守了這么久的仁壽宮宮門,從來沒見過宮女出來招呼人的。

  走了過去,卻聽到那宮女喘著氣急急忙忙的說:“去請太醫!請司禮監掌印張太監!”

  徐妙璟難以理解這是什么含義,請太醫可以理解,宮里面的人有個頭疼腦熱、三長兩短的也不少見。

  就是在這人跡罕至的凌晨,去把張太監請過來,又是什么意思?

  再說這樣來請人,也不合規矩!總不能宮女一句話,他徐妙璟就要跑腿?

  所以徐妙璟走得近些后,抱拳行了個禮,婉拒道:“恕難從命,可有陛下詔令?”

  那宮女沒再繼續說什么,又轉身匆匆回宮。

  就是徐妙璟,此時也感受到了不妙,擰緊了眉頭。

  沒過多久,宮門又打開了,這次有個華服女子出現,徐妙璟下意識的就猜測這是皇后,還是妃子?

  有女官在旁邊叫道:“皇后方娘娘在此,外面誰是首領?上前來說話!”

  徐妙璟當即就震驚了,沒想到看到的這位女子竟然是方皇后!

  這大凌晨天還黑著,方皇后怎么就完全不顧禮儀,拋頭露面的出現在外人面前?仁壽宮里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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