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延伸的隧道,四面隔膜無處可逃,一道人影忽的從天而落,踩在透明的膜上,俯視向里面。
到處都是被洞碎的猙獰木頭,像是無數條纏裹的木蛇被刀刃貫扎透,而后炸裂成了碎片,黑底紅云袍懸掛在半空中,上面是滿滿當當的窟窿洞,阿飛與黑絕被一柄延伸百米的槍貫插串聯,釘在半空中一動不動。
就像一根鐵簽上串的爛肉。
死了?
隔著一層黏稠詭異的膜,角都看不真切,他猛烈的用觸手轟擊膜,異常渴望的破膜而入。
市丸銀收刀,阿飛與黑絕掉落在地面上,氣息奄奄的仰望著頭頂瘋狂拍膜的角都,木然絕望的眼中浮出一抹強烈的感動。
角都想進來救我們啊!
但是沒用的,我們已經一丁點力氣都沒有了,就讓我們安靜的死在這里吧!
被延綿不絕的槍紗雨毫不停歇的攻擊了數分鐘,可以說每一秒鐘都是生死時速,險死還生。
幾乎連一絲喘息的時機都沒有,阿飛與黑絕已經精疲力盡,從身體到靈魂都已經被市丸銀徹底榨空了。
他們不能再戰了,
他們只想安靜的死掉算了!
“非我之罪,我真是被黑絕給坑了,窺探天空?”阿飛眼神呆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窺探天幕背后啊,他不過想“暈染”月亮而已。
“我的劇本就要在今天結束了啊!”黑絕頭頂的豬籠草都禿了,只剩下一堆眼珠子還能轉動。
天幕背后降臨的神明,讓阿飛與黑絕萬念俱灰,無邊無沿的神槍和市丸銀陰毒森森的假笑,像一團巨大的陰影侵蝕入他倆的靈魂,讓他們恍如被拉拽入了深淵谷底。
這個世界為什么會有神明?
為什么啊!
不如,
死了吧!
角都瘋狂的拍打著膜,迎上的卻是兩束萬念俱灰的死寂,他憋屈而憤怒的一轉身,就看見碎蜂嘴角掛著一抹笑意盯著自己。
“啊,你終于搞清楚誰更恐怖了嘛!”
碎蜂食指輕輕連點戳在角都的胸口,眉眼帶笑的瞥了一眼下方,市丸銀正抬頭笑瞇瞇的看過來。
是心碎的聲音!
角都朝后栽倒,然后更換最后一顆心臟,憋屈的跳出坑洞,一路朝著染血的角斗獸籠狂奔。
這里的畫面與其他處截然不同。
角斗獸籠內被鮮血染紅,連無形的空氣都似乎裂開了刀口,陰出了涔涔鮮血,看得讓人心驚肉跳。
但偏偏,
角斗獸籠內的小南和干柿鬼鮫全身似毫發無損,沒有看見任何的傷口,只是臉色異乎尋常的慘白,比死尸還要白,兩對眼珠子更是毫無光澤的顫栗顫動,看到角都沖過來,卻沒有任何反應。
就好像,
整個人已經失了魂兒似的,完全崩潰了!
不是,
你們一個個都振作一點啊!
“....”角都內心是麻木的,他停止奔命逃跑,猛然轉過身,看著身后索命的嬌小身影,毅然決然的敞開胸口最后一顆心臟。
“不逃了么?”碎蜂蹙眉。
因為飛段的一句“你太矮了!”,所以,被激怒的碎蜂沒有完全按照劇本來演,她看著似乎一心求死的角都,忽然也愣住在原地,抬起的手僵僵停住。
“想死?”
“不可以!”
“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行!”
碎蜂回想起奈見會長的指示,又看了一眼角斗獸籠里的畫面,在這方面,她跟卯之花烈理事長差距還很遠,還需要更努力才能追上。
是的,
碎蜂是女性死神協會的理事,
卯之花烈則是女性死神協會的理事長,
無論在戰斗,還是在其他方面,卯之花烈都是碎蜂認可和學習的榜樣!!!
遠處,一直在地上爬動的,默默將碎尸都收斂的飛段,心有靈犀的瞥了一眼角都的方向。
沒有人能給我縫合身體了,
那我還收斂這些尸塊兒干什么呢?
他轉身朝相反的方向,往村子外爬去,他要去告訴首領,草忍村內的組織成員可能,大概,或許是集體團滅了,唯一的幸存者只剩下自己了。
“你的成員好像都已經放棄了,只剩下你一個了!”
藍染惣右介身軀好似一張薄紙被佩恩吸扯過去,然后在接近的瞬間,猛然停滯在半空,恐怖的靈壓宛如深海般沉重,他踩在空氣中,一根指頭對準佩恩的眉心。
“你太迷信自己的眼睛了!”
“這會欺騙你對世界的認知!”
“神明不是因為具備了一雙眼睛就自稱為神明的!”
一束雷光從藍染惣右介指尖透射而出,閃電般穿擦過佩恩的額頭,在上面留下一道焦黑的炭痕。
破道之四白雷!
一道簡易的雷束,在近距離釋放,便差一點掀開佩恩的腦殼。
佩恩急退,眼瞳輪轉瞳力,猛然爆發的斥力鼓蕩空氣,形成恐怖的風壓,以其為原點,將四周的一切排斥反彈開。
狂風和斥力肆虐,藍染惣右介巋然不動,恍似一座巍峨聳入天際的山峰,他輕輕抬起手臂,五指朝空氣輕輕一捋。
排斥的風壓頓時就被奪取了操控權,頓時倒卷咆哮,掀起地面裂巖碎石,化作風石土龍沖撞向佩恩。
裹圓成罩子的斥力,狂卷咆哮的風石碰撞著,藍染惣右介的聲音卻依舊清晰,似乎壓下了風,壓下了碰撞,清晰的傳入進佩恩的耳朵中。
“一塊渺小的磁石,它或許能吸扯鐵渣,但絕無法撼動深海;一縷勁風或許能掃動落葉,但必然不可吹動山巒!”
“神明之所以被稱為神,是因為一切力量最終都歸于神啊!”
藍染惣右介一步跨出,沛然的靈壓如深海倒覆,如山巒傾塌,無形的空氣像是鏡子一般龜裂出細密的裂紋,反彈的斥力瞬間被砸碎壓垮,消散于無。
“你的眼睛帶給了你妄想!”
“人類,告訴我,我是否應該在此終結你的罪!”
佩恩心頭劇震,雙手快速結印,身后幾道身形浮現而出,然而,毫無作用,藍染惣右介的神情依舊平靜溫和。
“知道嗎,對于神而言,數量是毫無意義的,就如同無論掃掉的灰塵是一顆還是兩顆,用肉眼看都毫無區別!”
“你現在應該思考的是,給我一個不殺死你們的理由!”
藍染惣右介站在原地,黑邊框的鏡片上映照出六道身形,齒縫中毫無波瀾的吐出七個字:
“破道之九十黑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