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一扇門。
你認為背后會是什么?
一條直搗黃龍的甬道,還是曲徑通幽,亦或者蜿蜒不知深幾許的黑洞,更或者是一條阻攔去路的…..壁膜?
都不是!
是斷截的懸崖,垂立在腳邊,探頭往下望是幽邃的深淵,恐怖的陰影咆哮在黑暗中翻滾,就好像有無數陰影凝塑的怪物正在腳下的深淵饑餓而貪婪,就等著他一步掉下去,分而食之。
深淵寬百米,沒有橋索可以通過,像是一層天塹鴻溝攔住自來也。
深淵對面同樣是一層崖壁,崖壁上隱約可見無數的門,每扇門都奇形怪狀嵌入在崖壁中,用殷紅發黑的索鏈一圈圈地纏捆住,就好像,那些門是可怖的活物,稍不留神就會掙脫鎖鏈,將門打開,將門內關堵的怪物全部釋放出來。
無數的門,
密密麻麻的門!
觸目驚心,讓密集恐懼癥患者眼瞳生瘡般刺痛,他定定看著那些門,眼睛死死的一眨不眨。
“那些門里是什么?”
沒來由的,自來也后脊背陣陣冒涼氣,鼓起勇氣一波莽入門里所見的景象,可跟他預想的差別太大了,有點不能接受啊。
靜靈庭在哪?
死神在哪?
那些在門外窺見的蜿蜒天梯,影影幢幢的建筑物呢,高聳的圍繞世界的墻壁呢,都去了哪里,總不可能都是…..一場盛大的視覺欺騙吧!
圖啥啊 “不對!”
“不可能,一定在,在崖對面的黑霧里,或者在腳下翻滾的深淵深處!”
自來也心臟墜沉,他目測了一下鴻溝的寬度,深淵的深度,那都是他很難逾越的距離,而空氣里也仿佛彌漫著黏稠的重壓,讓他稍微動一下肢體都感受到莫大的阻力,甚至,連呼吸都從被動的慣性,不得不轉換為主動做功。
就好像墜沉溺水的人,不得不使勁拼命呼吸,鼻腔,嘴巴,器官,胸膈膜,肺腔都有一種生平第一次被鍛煉后的酸爽感。
“絕對,絕對,絕對…..跳不到對面的崖壁上去。”
自來也不是看不起自己,而是很理智的對自己的能力上限做出了精準的評估,
“所以,我的出路是在腳下?”
自來也望著腳下翻騰滾動的深淵,陰森詭戾的黑影在其中若隱若現,他陷入了深沉的思索,畢竟,和跳遠需要做功不同,墜落這種事情,他恐怕是可以被動享受的。
“或者,我現在再原路返回,還有得救嗎?”
發現可能上當受騙的自來也猛然扭頭朝身后望去,來時的門扉悄然間愈合,他最后看見的外面景色是卡卡西,綱手,邁特凱,自來也等人又僵硬,又震驚,又懵逼中夾雜著竊喜的矛盾復雜表情。
自來也:“.…..”
他們是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拯救世界,但,我現在怕是要死,誰能先來救救我?
“作為第一個以活物的姿態擅闖入門后的人類,你現在有何感想?”
冬獅郎優哉游哉的走到懸崖邊,手中牽著一條索鏈,索鏈的另一頭拴著凝固冰封的猿飛日斬,后者在冰塊內擠眉弄眼的看向自來也。
原本想帶著大蛇丸一起死。
結果,
最貼心的陪伴竟然還是自來也啊。
猿飛日斬轉動著眼珠子,飽含深情的看向冬獅郎,那眼神似乎在乞求:“不要把自來也留在這等死,不如就帶他跟我一起去懺罪宮?反正順路嘛!”
自來也:“.…..”
冬獅郎冷冷的嗤笑一聲,1米3的義骸里填滿了陰陽怪氣,他斜睨一眼自來也,明明是仰著頭卻給人一種[我比你高]的強烈錯覺,嘲諷道:“懺罪宮也不是誰都有資格進的。”
莫名的,自來也掃了一眼猿飛老師,后者凝固在冰里的表情隱約多出來一絲淡淡的…..驕傲?!
“還沒有想出感想嗎?”
冬獅郎看著自來也幽幽道,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想,這里沒人打擾你,最適合在生命的盡頭留下一份遺言,不過,你要抓緊時間,我怕你撐不住太久,活人的軀體在這里最多維持3天的生命!”
“.…..”自來也可真是謝謝冬獅郎的提醒,他臉色發僵,然后吞咽了一口唾沫,豪爽道,“還有三天的時間,啊哈,還不算太差。”
冬獅郎眉頭微挑。
“我知道擅闖進來是我的失禮,但既然我都要死了,你能否在我生命的最后時刻,解答我幾個疑惑,好讓我能沉下心來,寫下自己的遺書!”自來也很麻利的跪坐在地上,用一種仰望的姿態看向冬獅郎,他感覺的出來,這位死神很在乎自己的身高問題。
冬獅郎嘴角微翹,他很滿意自來也費勁仰頭的禮帽,他想了想,很大方的伸出三根手指,淡淡道:“人類,我原諒你的莽撞,我允許你提出三個問題。”
自來也其實最想問的是如何活下去,但,他沒有浪費這個提問的機會。
萬一冬獅郎回答他一句——跨過鴻溝就可以,他不是白瞎了?
“你們死神為什么要制造天幕?”
看似粗獷豪爽的自來也頗有心機,這一個問題,其實蘊含三個信息。
首先,如果冬獅郎回答了,就證明他承認自己是死神,其次也證明天幕的確為死神所制造,最后,還要回答原因,這就很雞賊。
冬獅郎大有深意的瞥了眼自來也,似乎也無心跟一個死人過多計較,而是將輝夜奈見告訴他的答案轉述給自來也。
神tm的天幕!
我都沒見過好嘛!
“為了保護和觀測人類文明的價值!”冬獅郎言簡意賅的回答道。
“??”自來也錯愕愣住,他原本以為死神制造天幕是善意的,但現在看來,似乎更有內情,這句話聽起來很平淡,但內里隱晦透出的深意則讓人不寒而栗。
保護,一個美好的動詞!
但,和觀測這個詞匯聯系到一起時,就有些變味兒的感覺了。
莫名地,
自來也聯想到了被關在籠子里的鳥,想到了水缸里的魚,想到了猿飛老師以前手里經常攥著的水晶球…..好像混入進了奇怪的東西。
不對,
不是觀賞,
是觀測,
如果說觀賞還是有溫度的,
觀測……就只是最純粹的冷酷。
在自來也的記憶中,觀測這個詞匯,他聽到最多的是從大蛇丸嘴里說出來,通常特指躺在其解剖臺上的實驗體,冷冰冰的。
“完了,全錯了!”
自來也吞咽吐沫,意識到這里出現了重大誤會。
死神對人類的態度非善亦非惡,這可比善與惡更令人心生恐懼,因為善惡的前提是寄存了情感的付出,是將其生命來對待,而非善非惡則是在面對死物!
等一下,
這種非善非惡的態度,怎么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
自來也連牙根里都在冒涼氣,他將內心的驚恐和憤怒強行壓抑下去,可是,既然是保護觀測,那么,又為何當未來虛圈降臨時,靜靈庭與死神沒有履行他們的“職責”呢?
莫非,
人類的文明觀測已經結束,人類已經被拋棄了;
還是說,
末日本身也是被[觀測]的一項數據?
細思恐極啊 自來也臉色陰沉到極致,腦回路瘋狂的轉動,他抱著最后一絲僥幸問道:“所以,死神的觀測結果是?”
蒼白的頭發蒸出熱氣,自來也的顱內cpu快爆了,他絞盡腦汁,智商在此刻終于達到人生的天花板——有結果就說明,[觀測]結束,人類被拋棄了;而沒有結果,就說明[觀測]在持續!
前者令人類心塞;
后者令人類窒息!
自來也自己都不清楚,他想從冬獅郎口中聽到哪一個答案。
“很枯燥乏味,所以[觀測]正在接近尾聲!”冬獅郎漠然道,“不過,藍染惣右介隊長倒是對人類依舊抱有一些期待,他覺得人類文明還可以被搶救一下!”
自來也:“.…..”
雖然沒太聽明白,但話里隱約的內涵,自來也品出來二三味道。
枯燥乏味!
這就是死神對人類現階段的評價?
搶救一下?
這個搶救難道叫作[末日]降臨?!!
自來也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他好似復制心靈的頓悟一般,突然間,全懂了,難怪未來不可更改,否則就會直面死神的詛咒懲戒,究其原因很可能是因為…..這份未來,本就是死神為人類制定的[搶救計劃]!!!
目的是為了使[觀測]不再那么枯燥乏?
藍染惣右介我艸你祖宗!
一瞬間,自來也啥都懂了,他在內心絕望的怒吼:“大蛤蟆仙人誤我啊,靜靈庭和死神根本不是庇護人類的救世主,主導一切的幕后黑手就隱藏在死神之中,他叫藍染惣右介!!!”
如果大蛤蟆仙人能聽到自來也的悲憤,他一定會深感欣慰,自來也終于找到了一切的幕后真兇,沒錯,虛夜宮就是護庭十三番,就是靜靈庭,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藍染惣右介!
藍染惣右介:“.…..??”
“你們應該感謝藍染隊長,為了延長觀測期,藍染隊長可是不止一次頂撞忤逆了靈王陛下,看得出來,藍染隊長對人類文明是有不同尋常的感情的。”冬獅郎免費給自來也又提供了一個至關重要的情報信息,“藍染隊長對人類可真是煞費苦心,這份期待,可讓其他的世界都深感不公平吶!”
“.…..”自來也代替全人類謝謝藍染惣右介。
自來也咬牙切齒,勉強控制著表情管理,他不能暴露內心的想法:“這個一米三的死神決然想不到,只從他只言片語的回答里,我就已經推測出了故事全貌,并找到了那個最可恨的幕后黑手——藍染惣右介!”
“我絕不能暴露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
“我恐怕是人類中唯一知道真相的人,我若能活下去,對人類的未來將產生不可估量的正影響!”
“是的,我必須活下去,把這個信息傳遞回現世,為了全人類的未來!”
“藍染惣右介是幕后黑手!”
“對了,還有靈王,靈王在看待人類的[觀測]上,和藍染有不同的看法,唔…..這可能也是一個關鍵信息!”
自來也陷入推理風暴,面上的表情則愈發微妙,他還剩下一個提問的機會,這個問題很關鍵。
目前為止,這些推測都是自來也的主觀臆斷,他還沒有證據,但他可以用這個機會,向冬獅郎打聽一個問題,一切就會了然。
那個問題就是,珠世從未來帶回來的線索——那副粉碎的黑邊框眼鏡,所以,自來也只需問一下,藍染惣右介是否有佩戴一副黑邊框眼鏡。
鐵證就可以有了!
他沒有問,
因為,這最后的一個問題,他得先想辦法讓自己活下去,否則,一切休提!
只有活著回去,才能把真相揭露給人類,死了,這些就只是一個死人的秘密了!
活下去的出路在哪里呢?
直接問這個小個子死神,自來也沒有失智,這種問題,對方大概率不會回答自己,這小個子一看就心眼賊小,這種投機取巧的問題是在侮辱對方的智商,很可能自己剛得到答案,下一秒,就被對方殺人泄憤了。
半晌,
在冬獅郎面上浮出不耐煩的神色時,自來也伸手指向崖壁對面的門,咬牙沉聲問道:“我要如何進入那些門內?”
冬獅郎笑了:“有趣,你連那門后是什么都不知道,就想進去?”
自來也沒有吭聲,只是沉默的看著冬獅郎,這個問題應當不會激怒對方,那么,自己就什么都不要說,一切都讓對方來說就好。
“每一扇鎖閉的門,都通往一個被禁錮的絕望世界,壓抑,陰森,恐怖,每一個都曾處在瀕臨毀滅的邊緣,是靜靈庭拯救了那些世界,作為交換,這些世界都成為了技術開發局的收藏品,被關在了門后。”冬獅郎淡淡道。
“靜靈庭,拯救?”自來也心底冷笑,面上依舊不發一言。
如果,
一切按照未來的軌跡發展,那或許,自己所處的世界,最終也會被鎖入其中的一扇門里吧,亦或者,其實早就已經半鎖在夢里了?
冬獅郎見自來也不吭聲,似乎也沒了繼續說的興趣,只是信守承諾幽幽道:“你進不去的,每一扇門都不會允許活人進入的,所以,別浪費時間了,你就待在這里專心構思你的遺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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