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密雨。
地面翹動,淤泥外翻,一截粗碩猙獰的蛇頭鉆出來,大嘴咧開就往外口吐白沫,連酸臭的膽汁都換在唾液里倒涌出來。
足足三天三夜啊,一頭蛇被大蛇丸操著沒白天沒黑夜的高速奔馳,這哪受的住啊,就算只是一條巨蟒,心頭也對大蛇丸生出怨念來。
“嘔”
巨蟒胃酸逆涌,一口漆黑的棺材被噴吐出來,翻轉著砸在大蛇丸腳邊,后者也是渾身被雨水浸濕,頭發成綹耷拉在額頭,一對琥珀色的蛇瞳里還殘留著揮之不去的疲憊驚悸。
“輝夜奈見沒追上來?”
大蛇丸足足逃了三天,一刻沒停,腳下的蛇都快脫力而死才堪堪停下,他尤自不敢置信的回頭張望,總覺得在某個瞬間,地面就會突兀炸開個窟窿,有某個陰魂不散的人鉆冒出來。
一刻鐘后,
大蛇丸才虛脫一般倚坐在蛇頭上,在低頭一看這巨蟒赫然已沒了生氣,竟是活活被累死了。
大蛇丸肚子很餓,他剝開巨蟒鱗片,摳挖下一截蛇肉,也不燒煮就生塞入嘴里,狠狠的咀嚼著,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吞嚼的是輝夜奈見的血肉呢。
恨啊!
大蛇丸恨啊,大蛇丸從未如此恨過一個人,不對,輝夜奈見那種根本就不當人,怎么會有人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的搞自己,他到底圖個啥?
在大蛇丸的黑名單上,輝夜奈見自此將高居榜首。
使勁晃晃腦袋,將蛇肉生吞咽下,大蛇丸依舊心有余悸,總覺得輝夜奈見不會那么好心放過自己,一定是又在暗處憋著壞等自己。
大蛇丸舔掉嘴唇上的蛇血,內心充滿煩躁和絕望,以前不知道不可名狀的恐怖的真面目是他提心吊膽,現在終于知悉了一切,窺見了恐怖的真容,他更是痛不欲生了。
“不安全!”
大蛇丸從身體到靈魂都被冰冷滲透,
“不行,這里不安全,我不能獨自待著,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可問題是,以輝夜奈見展露出的恐怖,這世界哪里才是安全的容身之所呢?”
連手里的王牌組合都被輝夜奈見給干掉了,甚至是以一種大蛇丸都看不懂的方式給解決掉了,更令大蛇丸心塞的是,宇智波斑的尸體還是輝夜奈見送給自己的?!!
大蛇丸回想起跟輝夜奈見相處的點點滴滴,后背就發毛,他深深吸了兩口氣,余光瞥向被胃酸黏液浸罩的黑棺材,忽地瞳孔驟縮,驚“咦”一聲。
那棺材門上好似裂了一條縫?
渾體幽黑的一扇門,宛如鋼鐵棺材,上面映滿詭異的花紋,沒有鎖芯就好似嚴絲合縫焊死的一扇門,從制造出來的那一天就沒想過要被人打開。
有違常理,而且上面用不知名的漆料印著“不要打開”四個大字警示。
于是,
大蛇丸絞盡腦汁,想盡辦法各種“撬鎖”,企圖打開這扇門,但所有的辦法都全然無效,那扇門油鹽不進,始終找不到正確的打開方式。
“應該是缺了某個至關重要的鑰匙!”
大蛇丸當時得出這個結論,但,他絕對料想不到,這把至關重要的鑰匙竟然會是在蛇胃里浸泡三天,門自己從里面彈開了一條裂縫!
“胃酸?胃液?”
大蛇丸皺眉,他不會如此膚淺的只看表象,他認為這內里一定隱藏著他忽略掉的內核因素,那才是門被打開的真實原因,
“難道是酸臭,確切的說是密閉空間里的酸臭籠罩,導致門太憋悶需要換個氣?”
一扇死物也需要換氣?
大蛇丸眉頭緊鎖,又從自身上挖掘原因,如果非要說現在和當初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此刻近乎一無所有,對眼下這個世界充滿絕望吧 大蛇丸前所未有的渴望逃離這個,有輝夜奈見活著的世界!
“當你陷入深沉的絕望,真心誠意想要逃離這個世界的時候,門就會自己打開!”大蛇丸緩緩朝門走過去,那扇門仿佛蘊含著某種詭異的魔力,吸引著他全部的心神,讓其的意識和靈魂都沉浸進去。
“推開那扇門!”大蛇丸腦海中仿佛有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呢喃。
“推開門,我會得到一個嶄新的世界!”大蛇丸咽了口吐沫,腦海中那個聲音沒有一絲波瀾,像是自己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命運在指引自己。
一道幽邃漆黑的光從門縫中透射出來,明明那扇門正躺在淤泥地里,但門縫后面就有詭異的幽光透出來,就好似,門縫里連通著另一個未知的隔絕世界。
“推開門,進去!”
大蛇丸佇足站在門邊,低頭俯瞰看著被淤泥和雨水浸泡的門,一只手緩緩的抬舉而起,貼靠向門上,冰冷,陰森的寒意順著掌心直竄入小臂,接著蔓延向脖頸,腦門,渾身就激靈的打了個寒顫。
遠處,
瓢潑的雨幕中,兩道身影正破開雨幕疾馳而來,一道戴黑色面罩銀發聳立,一道著鮮艷綠皮渾身蒸騰熱氣,兩道身影都風馳電掣般正急奔向大蛇丸的位置。
“終于找到大蛇丸了!”
旗木卡卡西眼瞳幽幽旋轉,猩紅的寫輪眼聚焦對準大蛇丸,一副驚悚可怖的畫面正清晰的映射在其視網膜上。
一條龐大死去的蛇軀,半蹲下身子被暴雨淋透的大蛇丸,披頭散發遮住臉頰,腳邊則是一扇平躺的門,那門正在被大蛇丸五指貼觸,無聲無息的正在被一點點推開!!!
已然被推開一絲縫隙了?
說好的打不開呢,草忍村漫長歷史中都打不開的門,這才落到大蛇丸手里多久啊,怎么就一副要被打開的樣子了,開玩笑的吧,大蛇丸有毒啊!
“不要打開!”
卡卡西驚駭失聲,雙瞳急劇旋轉,一簇簇扭曲的漩渦穿透空間,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大蛇丸周身,攪扯的引力就撕扯拽向大蛇丸的手臂。
大蛇丸猛然驚醒,錯愕的看著身旁浮出的漩渦,慘白的臉色頓時陰沉,他陰森森的瞥向雨幕中疾馳來的身影,從喉嚨里發出低沉危險的嘶氣聲。
“不要打開?”
“哼哼,你們根本不知道我都經歷過什么絕望!”
“你們休想繼續把我留在這個世界!”
大蛇丸咬牙切齒的獰笑,他不理會卡卡西的驚叫勸阻,更不理會周遭收斂罩下的漩渦,只是眉心獰攥,心底發狠,五指按壓在門上,使用全身力氣重重的按壓下去。
咔咔咔…..
類似生銹的金屬摩擦的聲音,又好似另一個世界的齒輪被外力強行扭動,咔噠噠鐘擺轉動的聲音陡然在雨幕中泛起,清晰可聞的傳入進大蛇丸的耳蝸里。
“阻止他!”
卡卡西雙瞳怒瞪,視線極致的位置處,那一簇簇漩渦在跳躍似的突進,但依舊距離大蛇丸有一定身距,旋轉扭扯的吸力并不足以將大蛇丸推門的手拉扯回來攪碎成肉渣。
邁特凱全身毛孔瞬間爆發出熱浪,西瓜蓋的發型倒豎成筆直的掃帚,沖天炸起,眼前的雨幕當即被洞穿一串窟窿,就好似雨幕在瞬間被靜止了,雨線串聯寸寸崩碎成人型,后續的雨線卻根本來不及彌合。
音障破空聲尖嘯,邁特凱眨眼畢至出現在大蛇丸身后,腳背繃直腰肢旋鈕間,一條粗腿宛如鐵鏈拴纏的刀斧悍然砍殺向大蛇丸的腰部。
空氣和雨水綻裂,激蕩的風卷動大蛇丸的衣袍,腳未至,他兩顆腎就好似已經被刀子剜掉似的刺痛,但大蛇丸卻連頭都沒回,只是從喉嚨中發出嘶啞的怒嚎,身軀如若無骨般抖動,整個人朝前貼撞在門上,借著邁特凱的腳背抽擊力,整個人倏地墜砸撞入門里,擠開狹窄的門縫穿入進去。
同瞬間,
邁特凱收腳不住,門縫被撞開世,一股恐怖的吸引力吞噬掉大蛇丸,且余勢不消的將腳黏在大蛇丸腰肢上的邁特凱,似也判定為推門人,被一道勾卷,不由分說的便狠狠吸扯拽拉入門里。
卡卡西此刻才奔襲而至,雙手撲空,只抓到空空蕩蕩的雨幕,他目呲欲裂的看著大蛇丸和邁特凱消失入門里,滿腦子都是費解的問號。
他是讓邁特凱去阻止大蛇丸推門,可沒讓他跟著大蛇丸一起破門而入啊!
黑門在吞掉兩人后,便閃電般合攏關閉,嚴絲合縫的沒有一絲縫隙,只像一具棺材死物般躺在淤泥里任由雨幕來回沖刷,只是門上那四個警示的字,似乎比之前要黯淡了許多。
卡卡西跪坐在淤泥里,半個身體趴在門上,瘋狂的撲扯卻無濟于事,根本找不到重新打開門的方法,就好似,他剛才看見的那一幕都是假象幻覺似的。
一刻鐘后。
卡卡西頹喪的起身,坐在門板上,滿臉的怨念抑郁,“大蛇丸害人不淺啊,他非要開門也就算了,捎帶上邁特凱是什么意思?這也就罷了,你既然開了門,進去之前好歹將開門的方法留下來啊!”
眼下這情境,簡直比卡卡西提前預想過的最糟糕的情境還要糟糕,唯一令他稍感安慰的是,至少門開啟的瞬間,里面沒有活物跑出來。
反而,
是外面的活物被吸扯進去了。
這算是幸還是不幸呢?
門后面會是哪里,一處封閉的囚牢,還是另一個未知的世界,邁特凱和大蛇丸被吸扯進去后,現在還活著么,他們還有可能出來么…..
太多更復雜的問題被拋入進卡卡西的腦子里,他心煩意亂的扯掉一撮頭發,然后,背抗起黑棺,辨認好方向,一步一個腳印的往木葉返回。
本來,
這種重體力活應該是邁特凱來承擔的,
現在都給卡卡西一人來做,這可真是要他老命了,卡卡西本來就腎虛腰不好,這下子,他感覺腰得斷,短時間內都沒法復習和鞏固親熱天堂了。
一片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死寂沉沉。
也許是過了一秒,也許是過了無限長的時間,死寂中傳來齒輪轉動的聲音,咔噠噠的脆響在死寂中回蕩,死亡被外來者重新注入了生機。
黑暗顯出光和顏色。
大蛇丸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一層巨大的光幕隔絕在自己眼前,光幕背面是一片虛無的昏暗,不知道有多深邃和幽廣,但到處都彌漫著黏稠陰森的重壓,讓他根本邁不開腳,他唯一能夠邁入的地方,就只有光幕的內里。
大蛇丸伸手摸了下腰,那里被剜掉了半塊,裸露出淋漓的血皮,他扭頭看了眼,在其不遠處,一身綠皮的邁特凱正目瞪口呆的對視過來。
“這里是哪?”邁特凱啞著聲音問道。
“門后面!”大蛇丸瞇著眼睛,陰森森的給出判斷。
“門后面是哪?”邁特凱繼續追問。
“我也想知道!”大蛇丸原本以為門后會是一處世界,但他此刻往光幕里望去,那也的確像是一方陌生的世界,聳立的高樓,無邊蔓延看不見頭的階梯隧道,一群穿著怪異的人僵立不動,宛如雕塑。
光幕里,一切都是靜止的,就仿佛被某種神秘的力量,將那個世界的按下了暫停鍵,將一切的生與死都定格在了某個瞬間。
光幕后是一個靜止的世界?
得是什么樣的力量能夠將一個世界靜止了呢,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不清楚你就要開門進來?現在我們要怎么離開?”邁特凱心急如焚,在心底咒罵大蛇丸的智障和莽撞。
大蛇丸冷笑一聲,他反正對原本的世界沒有任何留戀,只要能躲離輝夜奈見,去任何一個世界他都樂意,而現在,他顯然是如愿以償了。
只是,
大蛇丸似乎忘記了,這口黑棺門最開始,也是輝夜奈見告訴他的。
“我可從未邀請你進來!”大蛇丸收回陰森戲謔的目光,小心翼翼的將手掌貼觸向光幕,沒有察覺到危險,然后他看見光幕詭異的流淌,一截白骨索鏈從光幕中鉆出來,瞬間就纏裹在其手腕處,接著詭異的收縮變形成一截白色的腕表。
大蛇丸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收回手掌,想要拔掉腕表,卻發現那腕表好似嵌入進肉骨里,粘粘固定的紋絲不動,但似乎并沒有產生危險。
腕表上一行字跡悄然浮現,映射入大蛇丸的眼瞳里:
你開啟了副本獵人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