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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方蓁蓁

  方鴻領著眾人進了院落。

  兩個翹首以盼,歸心似箭,恨不得撲進方鴻懷里的兩個丫頭,則是被施倚霄留在外院,等她掌掌眼,再滴血認親,免得遭遇什么不測之事。

  這時候,施倚霄身邊幾個丫鬟看到院落的構造全都眼紅了。

  郡縣居,大不易。

  非武人,沒地位。

  別說院子,正廳,廂房。

  一家幾口不用擠在一張床,各有一套被褥,就算不錯了。

  “二進小院,清幽僻靜,距離郡縣東區也不遠。”幾個丫鬟瞄了眼方鴻,沒有感覺到熱浪陣陣的異象。

  看來不是武人。

  那……大抵發了筆橫財。

  她們眸光流轉,心思各異,只見施倚霄開口:“今日上門,多有打擾,唐突之處還請你見諒。”

  方鴻一怔……咦,這女人好像變禮貌了,上次收完罰款,經歷社會毒打,間接完成了一次思想品德教育?

  他面色平靜:“我盡量……見諒。”

  這話聽著好奇怪,施倚霄蹙眉,慢聲細語道:“聰兒,敏兒,她們是陪伴我多年的貼身丫鬟,如同姐妹,卻是容不得你動什么歪心思……若要賣人,換取銀兩,那還是趁早打消這些念頭。”

  村鎮人,來郡縣之地尋親。

  很多抱著投奔親朋,混口飯吃,賴著不走的想法。

  兩個丫頭,身體單薄,無依無靠。

  而且。

  又是沒有話語權的女孩兒。

  正所謂長兄如父,婚姻之事,日后去處,一言而定,由不得她們選擇。

  施倚霄問道:“你尋親,為了什么呢。”

  聰兒,敏兒,誰人取的名字,真是俗不可耐,沒有文化素養……方鴻一邊琢磨改名的事,一邊沉吟道:“作為兄長,得知她們竟然賣身為奴,賤籍卑微,伺候別人,做不了自己的主,豈能夠置之不理,坐視不管?”

  呵呵,我沒打死你,已經很講道理了。

  堂堂中天北極紫微大帝下凡歷劫轉世身的親生妹妹,貴不可言!

  “日子過得再好,也是奴籍。”

  “當自由人,哪怕窮苦,也甘之如飴。”

  聞言。

  施倚霄不禁動容,注視方鴻,展顏一笑:“不錯,很不錯,我真的沒有想到村鎮之中,貧瘠落后,也有你這樣的人!”

  “大乾女子地位低。”

  “越是窮苦的人家越不把女孩當人看。”

  施倚霄抱起雙臂,叫人開始滴血認親的流程。

  想當初,她年齡尚小,逛街時看到兩個女童跪地上,賣身葬父母,憐憫又同情,為之落了淚,苦苦求爹爹買回家給自己當貼身丫鬟。

  如今女童初長成,乖巧有加。

  這么多年,關系親密,經常說些體己話。

  “按照方鴻的意思。”

  “這些年沒能過來尋親,是因為天生癡愚,上個月恢復心智。”施倚霄喚來丫鬟,遣人去洛河村打聽一番,接著就打量方鴻,暗暗點頭,信了九分。

  兄妹長相都上佳。

  長得丑,她扭頭就走,哪會有這般耐心。

  很快。

  滴血認親開始了。

  牙人程立明瞪大眼睛。

  幾個丫鬟找方鴻借來瓷碗,盛了半碗清水,取來兩個丫頭的指尖血。

  “滴血吧。”

  “相融在一起,就證明你們有血緣關系。”

  施倚霄背負雙手,紅衣颯颯。

  丫鬟們取出銀針,遞了過來。

  針尖鋒銳,細長,閃耀著一絲光澤。

  方鴻:“……”

  這一身不銹鋼級別的身軀,別說銀針扎彎,扎碎,就是高速旋轉,怕也扎不進去。

  迎著眾人屏住呼吸的目光,方鴻捏了下指肚,擠出一滴血。

  血滴入碗內。

  清澈見底的清水,原本已有兩滴相融的血液,與方鴻的這滴血,似乎產生了微不可查的引力,相互吸引,越來越近,很快就融在一起。

  ‘前世,古代,也有滴血認親的說法。’

  ‘親子鑒定……滴血認親,分為滴骨法、合血法。眼下就屬于后者,都是沒有科學依據的封建迷信。’

  方鴻心緒轉動,面色平靜,根本不擔心血液不互相融合。

  而此時。

  丫鬟們吐了口氣,紛紛驚奇,小聲叫道:“咱們私底下試過,都不相融呢!”

  “確實是親生兄妹。”

  “沒有血緣關系,攪拌,加熱,加上鹽醋,血滴也會分開。”

  她們平時沒什么娛樂項目。

  親眼見證了滴血認親,像是吃了個大瓜。

  施倚霄端起碗:“我再阻撓,便是多管閑事了。”

  語畢。

  她轉身離開,忽地扭過頭:“你在縣里可找好營生了?”

  方鴻:“養生齋,抄書人。”

  陽光和熙,微風涼涼,院子內瞬間寂靜。

  丫鬟們目光徹底變了顏色。

  “祝你好運。”施倚霄搖頭,就出了內院,跟兩個丫頭叮囑:“今兒本想帶你們過來看看,所言不虛,相認也好,有了兄長,以后也多個依靠。”

  “可惜你們的兄長……”

  “罷了,都是苦命人,你們今兒不用跟我回府了,留下陪他,多說說話,免得以后再也沒有機會。”

  施倚霄翻身上馬,一頭烏黑的及腰長發飄蕩。

  丫鬟們跟上。

  只留兩個小丫頭邁開小腿,迫不及待跑進去,眼汪汪盯著方鴻。

  院內。

  牙人程立明豎起大拇指:“您是個狠人。”

  橫的怕愣的。

  愣的怕不要命的。

  然而,抄書人,不要命的也得怕。

  方鴻笑了笑,從客房角落,取出抄寫好的黑虎拳,遞給程立明,又給了十兩銀子。

  對此,程立明發愣:“出手這么大方?”

  “五星好評,去吧。”方鴻把他打發走,回過頭來,樂呵呵看著兩個雙生子妹妹。

  她們穿著一樣的杏黃衣裳,長褲布鞋,梳著丱發,額頭白嫩,眼睛水靈,像是在照鏡子。

  身高相若,約有一米五。

  長相相若,五官臉蛋很靈巧,比張菱角好看一點點。

  但……言行舉止,有些細微的區別。

  左邊捏衣角,抿著小嘴,緊張地一聲不吭。

  另一個轉了轉烏黑眸子,又乖巧又靈動,小臉蛋紅紅叫道:“方,方鴻哥?”

  “原來我不是孤兒開局啊。”

  自從轉世蘇醒,方鴻首次開懷大笑了起來。

  按照童年時期的記憶畫面,他一眼分出大小,抓著左邊丫頭:“你是姐姐,對吧。”

  “你是妹妹。”

  他看向右邊丫頭,五官標致,眉眼靈氣,鼻子一皺,透露著一絲狡黠與傲嬌之色。

  換成旁人,很難分清楚。

  經過先天元氣的洗禮,兒時記憶很清晰,方鴻能夠認出來。

  “大兄。”立于左邊、捏衣角的丫頭小聲說道:“我隱隱聽見,你在養生齋做事。”

  養生齋,有名的書肆,她也曾經聽聞過。

  右邊的妹妹,小臉蛋傲嬌,憂心忡忡地叫道:“方鴻哥,我們剛認親就要痛失兄長啦?”

  “放心,養生齋之內,抄書人才會短壽,有生命危險,而我……”方鴻是個長壽的抄書人,沒什么好講的。

  當務之急,是給雙生子妹妹取個名字。

  不過……

  方鴻文化不高……前世畢了業就開始到處尋妖,后來進醫院。

  聽別人名字,沒什么水準。

  真輪到自己身上,確實撓頭,方鴻思索了一會,靈光一閃,就借用前世的詩經·周南·桃夭篇的一句: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盡管是一首祝賀新娘出嫁的詩,取其意境,領會內涵。

  方鴻左手牽著雙生子姐姐,聰兒改名方夭。

  右手摸著小臉蛋靈動傲嬌的雙生子妹妹腦瓜,敏兒改名方蓁[zhēn]。

  “咦,為何不叫蓁蓁。”

  “疊詞難聽。”

  “可是,可是,我覺得蠻好聽呀。”

  “免談。”

  “我叫方蓁蓁。”

  “不行。”

  “我叫方蓁蓁。”

  “……”

  “我叫方蓁蓁。”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了一會,方鴻無奈了。

  他沒有巧語哄人的經驗,尤其這種小丫頭,出施府,像黃雀出籠,嘰嘰喳喳地逛了一圈院落。

  很快。

  方蓁蓁進了客房,小臉一呆,眼睛眨巴了兩下。

  她看著破破爛爛的草席。

  她心里嗷嗚一聲,這下慘了呀。

  施府丫鬟分等級,分高低,但就算最低一等的丫鬟,用度也不差,春夏有薄薄被子,秋冬有一套棉被……方鴻哥從村鎮來到郡縣,定是不易,花銷很大,沒有余錢,她得抽時間,回施府取出床底的私房錢。

  這么一想,她又屁顛顛跑到主廂房。

  方蓁蓁想要估量床鋪尺寸,記在心里,找裁縫鋪做一套。

  本以為也是草席……

  一套天藍色、用料很考究、精巧細膩的棉被映入眼簾……

  ‘好嘛。’

  ‘方鴻哥身為長兄,用度好點,也是也是……嗚嗚嗚,也是對的。’

  這時候,院落里,方鴻方夭看著方蓁蓁跑來跑去,蹦蹦跳跳,彷如一匹撒歡兒的小鹿,然后小臉蛋一皺,委屈巴巴地倚在主房門口,往下滑著,坐在門檻。

  也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兒。

  方夭抿嘴一笑,道:“大兄,你后天幾層,將來有望武人嗎?”

  “表面上,我后天三層。”方鴻語氣很神秘,意味深長,話里有話,就引起方夭的好奇之心,攥著小手,豎起耳朵,往兄長身邊挪動了一點距離。

  上半身貼了過去,她又朝著方鴻挪動了少許。

  下一刻。

  她睜大眼睛,耳畔有點癢,聽到方鴻沉聲道:“實際上……我比后天三層強一點點。”

  方夭一愣,小嘴鼓起,不知道怎么回應。

  飛云縣,武人多——就算比后天三層高強一點,又能高到哪里去,總歸是沒有孕育出氣血的平民。

  若想在郡縣定居……

  單憑兄長,力有未逮,還需要自己和蓁蓁一起出力才行……

  不過,緊挨著兄長,好像很有安全感,身子有點熱,耳垂有點燙,彷如置身于暖洋洋日光之中,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涼意。這就是長兄如父,血濃于水,下輩子有了依靠的感覺吧……方夭心里歡喜,又挪動雙腳,離方鴻近了一些:“兄長,這小院?”

  方鴻道:“我租的,你們喜歡就買下。”

  身子一僵,微微側身,方夭小心翼翼地抬起頭。

  郡縣的二進小院,往少了說,也得幾百兩銀子。

  ‘兄長很有錢?’

  ‘難道,發了筆橫財?’

  所以才來到郡縣,尋找她們,照拂一二。

  讓她們也能過上好日子。

  想通了此間邏輯,她挪蹭兩下,又驚喜,又激動,又期盼:“這些年我和敏兒……我和蓁蓁攢了不少私房錢,本想著找個機會,托人回村里,把兄長接來,再請人照料,治一治天生癡愚的病癥。”

  “而如今,兄長病愈,還托牙人尋我們。”

  “真是太好了。”

  方夭性子幽靜,內向,也不禁轉著圈兒,丱發來回搖晃,她抱著方鴻手臂小聲叫道:“我和蓁蓁這些年攢了上百兩銀子,大兄呢,幾百兩?”

  方鴻:“一萬多一點。”

  兩個丫頭,一看就是見識少。

  個子矮小,膽子也小。

  無論怎么親密,真實身份不能夠暴露,上輩子青山醫院的經歷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方鴻叮囑:“古人言,悶聲發財做大事……等我穩到郡縣之中無敵手,方可輕松一下,比如逛逛柳月閣之類的地方。”

  呃,我什么都聽不見……方夭的白嫩鼻翼微微一顫,反應了過來,萬兩多點的銀子?

  府內,掌管一應事宜的大管家也沒有這份家底!

  估計是為了體面,隨口報個數,免得被看輕……方夭岔開話題:“大兄,日后有什么打算嗎。”

  她想問問兄長的人生規劃。

  在大乾,不是武人,二十歲左右就該娶妻成家了。

  “你們放心,我深謀遠慮,最擅長制定計劃。”方鴻沒有提起斬妖大業,只挑了一些難度不高的打算:例如考取個功名,在府城買個四進院子,買些淬體丹,氣血丹,給兩個丫頭當糖豆吃。

  方夭臉蛋兒發白,小手一抬,扶住額頭。

  完啦……

  大兄不是撐體面……

  像是癔癥,臆想,難道是天生癡愚的殘留影響?

  方夭咬了咬下唇,道:“我們每天一顆淬體丹要三十兩銀子呢。”

  淬體丹這么昂貴。

  氣血丹,更是奢侈,一顆一百兩銀子。

  “三十兩?”

  方鴻皺眉,掐著手指,似乎在盤算什么東西。

  “大兄。”方夭咬著唇,眼巴巴抓住方鴻胳膊。

  看來還有得救呀。

  病的沒那么嚴重。

  方鴻笑道:“掐指一算,家里存款夠你們吃上幾千天。”

  “這……大兄真是大手筆,容我緩一緩。”方夭扶了扶額頭,宛若黑玉石一般的眸子失去明亮,腳步都有些虛浮,東倒西歪,跌跌撞撞,扶著主房的門框,緩緩坐在門檻上。

  她坐這邊。

  方蓁蓁坐在那邊。

  兩個小丫頭對視一眼,就有點同病相憐,患難與共的意思。

  至于回府,棄之而去的念頭,想都沒想過。

  當年,要不是迫不得己,無親朋好友照拂,快要活生生餓死,她們也不會離家。

  方夭:“大兄病重,我不能再一次離開他,日夜照料,多加勸導,免得大兄鬧出什么亂子來。”

  方蓁蓁:“他對我們不好,也是親生兄長……可憐我,剛改名,就要回歸貧苦的日子啦。”

  兩人互相抱頭,眼淚汪汪,就被方鴻拎著后脖領,拽起來,出門購置一些生活用品。

  兩套偏薄的秋被,兩套繡著錦花的棉被:二兩。

  幾件新衣:三兩。

  兩雙小巧的粉色布鞋:九百文。

  廚房碗筷等用品:二百文。

  化妝品以及各式各樣的小玩意:五兩。

  方鴻一邊牽一個,走了回來,胳膊上掛著大包小裹。

  等到進了院。

  兩個小丫頭就變得歡呼雀躍,接過被褥,枕頭,新衣,跑進客房開始收拾了起來。

  又是擦地,又是爬梯子,打掃房梁上灰塵。

  方鴻坐在院落里,心里滿登登,頭一次感到溫馨溫暖的滋味:“上輩子孤兒開局……這輩子多了一對雙生子妹妹,像女兒一般。”

  心思陶醉,微醺之時,他眼角余光看到了放在一旁的水碗。

  碗里有著三人的融合血滴。

  過了這么久。

  居然還不沉不散。

  血液入水,凝而不散,是血紅蛋白偏低的癥狀。

  “不對。”

  “我后天六層,不銹鋼筋骨,怎么可能會貧血!”

  方鴻想起施府丫鬟咬耳朵的話。

  若沒有血脈關系,加熱攪拌,也不相融?

  他面色微微一變,走到巷子口,找張高麥張菱角要了兩滴血,滴進碗里,與原先那一滴血并不相融。

  “再加熱試試。”

  方鴻左掌托瓷碗,氣血涌動,肌膚泛紅。

  掌心溫度,逐漸升高,煎個雞蛋不是夢。

  咝咝~

  碗里清水蕩開一層層漣漪。

  但……碗里的血液,分為兩撥,仍不見融合傾向,干脆拿筷子,將血液挑到一起。

  下一刻。

  被強行靠攏,合在一起的血液又漸漸分開。

  仿佛有一股莫名奇妙之力量,令其分離,拉扯開,拆散開,涇渭分明的在清水之中飄蕩。

  “這,這滴血認親。”

  方鴻端碗,有些震撼,沉沉吐了一口氣。

  客觀地講,滴血認親,是愚昧無知的封建迷信。

  此方世界,這親子鑒定方式……怕是某位至高無上的仙神,篡改了天地之間的法則,添加了滴血認親的規定!

  黃昏時,夕陽殘血。

  兩個小丫頭折騰了一個下午,把小院收拾干凈。

  正廳主房和客房,煥然一新,還有著香爐繚繞,青煙裊裊,彌漫出一絲絲花瓣清香。

  方蓁蓁臉上露出狡黠之色,躡手躡腳,攀著主房門框,探出一個小腦瓜,看著方鴻盤膝坐在床邊:“方鴻哥,你有心上人了嗎。”

  “嗯?”

  方鴻眸子一開,微微一閃,有點老父親擔心女兒的感覺:“蓁蓁啊,你想說什么。”

  “嘻……我認識個府內丫鬟,給你介紹一下喲。”方蓁蓁吐了吐舌尖,小聲說道:“那個姐姐,后天三層,日后有望武人呢。”

  “小小年輕,心思挺多。”方鴻上前拍拍方蓁蓁的腦瓜,道:“你們明天就給我乖乖上學,好好讀……練武。”

  方蓁蓁攀著門框,抬起小腦袋,困惑地瞧著方鴻。

  上學,是什么意思。

  第二天醒來,吃過了早飯,她才明白了兄長方鴻的意思:“上學,指的是去武館呀!”

  那可得不少銀子。

  方蓁蓁搖頭,像是撥浪鼓,方夭也小聲說道:“我和蓁蓁,后天一層就夠了。”

  后天一層,是活命的底線。

  只要不主動讀書,不會隨著年齡閱歷的增加而出事。

  “什么?”

  方鴻眼睛一瞪:“還想不上學,在家當宅女!”

  “宅女,又是什么意思。”

  兩人對視,眨巴眼睛,更堅定了一定要抱住兄長,不讓其出門。

  至于武館,去不去,都一樣。

  反正,吃不起丹藥,不如踏踏實實過日子。

  兩個丫頭,無心練武,方鴻有些恨鐵不成鋼,拿出兩盒淬體丹,都是昨夜專門外出購置的,將其打開,丹藥羅列,整整齊齊,每盒約有三十顆。

  一盒四百兩!

  兩盒就是八百兩!

  方鴻:“你倆吃了淬體丹,乖乖去上學。”

  這一刻。

  見到兩盒淬體丹,兩人眼睛瞪得圓溜溜兒,震撼到了,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話來。

  方夭撩起搭在眼簾的發絲:‘大兄說的萬兩銀,是真的!’

  方蓁蓁跳了起來,抱著方鴻,歡天喜地:‘我要出府,不再為奴,抱住哥哥的大腿!!’

  很快。

  方鴻拉著兩人出了院,就送到附近的一處武館,名為朝陽。

  秋高氣爽。

  空氣微涼。

  養生齋,掌柜看到方鴻,驚愕地站了起來:“你,你沒死?”

  在旁沏茶的芃兒笑吟吟道:“我就說方鴻昨天是有事沒來,不是死了。”

  “是啊,你們也活著呢。”方鴻一臉熱情的打了聲招呼。

  掌柜:“……”

  書肆后堂。

  長桌側邊。

  張大田捏著墨筆,懸在半空,抬頭瞥了眼方鴻:“方小子面帶喜色,有什么好事?”

  “嘿嘿。”方鴻露出一口整齊的潔白牙齒:“昨天我擺脫孤兒開局了。”

  啥玩意,又是奇怪的詞兒……張大田埋頭抄寫,那雙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縷明亮至極的光芒。

  方鴻坐下來。

  左右看了看。

  長桌兩側的熟悉身影又少了一個。

  不過……

  多了兩張新面孔……

  一個是粗布衣衫的白發少年,一個是胡子拉碴的中年人。

  白發少年看向方鴻,擠出微笑,小聲問道:“你,幾天了?”

  方鴻:“好幾天了。”

  白發少年:“唉,若不是老父病重……”

  方鴻疑惑:“你想要比你老父先行一步,白發人送白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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