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陽星辰怎么了。”
“我懷疑此人有著向蒼天獻火之念。”
“蒼天?也是一尊神圣?”
狀若中年女子的玖月蹙眉,陷入沉默。
她看著方鴻。
有些糊涂了。
人族天才,生而明之。
根骨不一定很好。
但靈性必然極高。
這是源自于蘊含先賢一生遺留的世代薪火的作用——薪火注入人族新生兒體內,尚在母胎的時候,就會進行一次次洗禮,恍如千錘百煉,令天才擁有著常人無可比擬的靈性高度。
否則,天才們生而知之,明曉那些禁忌的秘聞。
若沒有極高靈性。
剛出世就會入魔暴斃。
即使方鴻體內薪火尚且沒有徹底點亮。
天族……神圣……這些世間的基礎常識不應該一無所知。
“蒼天,是一品天族。”玖月仔細端詳了一眼方鴻:“世間萬族分九品,人三品,妖二品,再往上,位居一品的種族便是天族,身如天穹,口含天憲,承載天命,代表天意,執掌蒼天之權柄。”
“天族是天族。”
“神圣是神圣。”
玖月還想再說,似乎顧忌什么,欲言又止,搖了搖頭,她問道:“同代的天才相遇,薪火會有微妙的反應,或跳動,或搖晃,或大放光明。”
“現在,”
“我與你相遇,”
“體內薪火好像沒什么動靜?”
一邊說,一邊瞇起眼睛,玖月緊盯著方鴻。
她從小出身世家,擅于藏拙,察言觀色。
所謂薪火之間的玄妙感應,不過是隨口一說,瞎編的。
她倒要看看。
面對這個虛假的杜撰之言,無稽之談,方鴻會怎么回應?只見方鴻面色篤定的擺手,淡淡道:“我,方鴻,就是人世間至高無上的天才——薪火感應,一派胡言,沒有這樣的事兒,你要試探我,也該找個好法子,好由頭。”
他跟張高麥相見,跟那個周菱角天天相處,也沒發現薪火之間有感應。
這么低劣的捏詞,謊言,充滿了不信任感。
方鴻很不悅。
好像又回到前世。
坦白真實身份,卻遭到質疑,嘲笑,譏諷,貶低,侮辱……醫生護士病友們也都警惕,沒人愿意相信,令方鴻千言萬語化為沉默。
這一刻。
見方鴻似乎惱怒,臉龐都漲紅,玖月拱手告罪道:“抱歉,是我失言了,絕沒有那個意思。”
“呵呵。”
方鴻本想拂袖而去,念在玖月歉意誠懇,面色緩和了幾分。
暫且不論中天北極紫微大帝。
僅僅是南天門往屆天兵,就有無量量神威,不可揣測的偉力。
跟一個凡人。
有什么好計較的。
至于那世代相傳的薪火,他已經開啟點亮:斬妖系統!
此乃前世的遺留、底蘊。
雖無層數,無寸級,亦可打破所謂的境界束縛。
畢竟。
誰規定人族薪火,一定是火焰燃燒的形狀,就不能化為系統,變成光幕面板,提高根骨靈性,斬妖足夠升級,而且提供開機大禮包?
眼光別太局限。
思想別太固化。
“哼。”
“我體內薪火,乃是最上等,至高至尊的品級,其外觀不可闡述,其形態不可名狀,其表象千變萬化,還有自主升級的后續潛力。”方鴻總結了一下:“要知道,人與人之間不能夠一概而論,天才亦是如此啊。”
玖月一怔,驚疑不定:“薪火也分等級嗎?”
“你……連這個都不知。”方鴻不禁皺眉,面色嚴肅:“很明顯,你只是普普通通的人族天才,權限低微,境界和實力貧弱,不知此事也正常。”
玖月沒詞了。
她可是先天四境,真空之境。
此為表層實力。
真正的境界:先天巔峰第五境,有萬眞之力!
就在她不以為然,只當方鴻信口胡言的時候,耳邊響起一句話,令玖月面色微變,瞳孔縮緊!
“表面真空境,實則真法境,藏得太淺了。”
“作為天才,擁有洞察感知萬事萬物的天賦能力,不奇怪。”
“天賦演化神通!?那不是練氣階層的高妙手段——難道說,你已經挖掘出人族天賦,并且能熟練運用。”玖月臉上浮現出震駭之色。
她又驚訝又慚愧。
天才與天才確實不能一概而論。
人族天賦,演化神通,尋常的練氣階層怕也做不到。
片刻后。
玖月緩解內心震撼,提出告辭,飄然離去,前往晶州,欲要見一見那個湯陽星辰。
時間一點點流逝。
夕陽落山。
天色漸黑。
來自江州誅妖司、押運一頭頭妖族囚車的隊伍補充了物資,休整了盞茶時間,便繼續上路,沿著砂石鋪成的官道前往上京城。
方鴻負責護送。
出個差。
跑跑腿。
為誅妖司干點活,履行職責。
近日吃了一大波誅妖司紅利,根骨靈性加到當前境界的滿值,也該做點事情了。
否則他自己都過意不去。
天色徹底漆黑。
一輪圓月,高高懸掛,另有繁星閃爍,借著少許光亮,眾人日夜兼程的匆匆趕路。
押運囚車的隊伍,如長龍一般,足有上千丈之長。
最前頭,都是一些小型囚車,由一兩匹烈血馬拖拽前行。
中間的話,囚車變大,運載著體型較大的小妖。
隊伍后邊,皆為巨型囚車,里面拘禁一頭頭先天大妖……這些囚車由北海玄鐵打造,上面罩著黑布,隱約瞧見一條條鎖鏈纏繞,凸起,偶爾碰撞,發出無比清脆的金戈之音。
嘩啦啦 囚車繼續前行。
恍若一座座巨型鐵板,熔成了帶輪平臺,運載著龐然大物,以鎖鏈五花大綁,沿途所過之處的官道路面留下深深的車輪溝壑。
“這囚車……厲害了。”
方鴻跟在押送隊伍的后面,望著小山一般的囚車,下窄,上寬,占據了全部大道。
路上相遇的行人,車馬,紛紛避讓。
即使不認識車隊前方的誅妖司大旗,見到這么大排場,也都驚駭,不敢擋路,讓到一邊。
很快。
天邊蒙蒙亮。
火紅色大日在地平線之上露出個邊角。
押運隊伍已經行進三百里,路過一處處山林,河流。
方鴻在半路上,遠遠瞧見山上的吊橋棧道。
隱約出現幾個稀疏的人影。
似乎在挑著扁擔,扛著水桶。
“那是什么山?挺高啊。”有人跟方鴻搭話,是江州誅妖司的一位右卿,先天初境真元境。
方鴻已經把府城周邊的地圖熟記于心,稍微一回想,道:“那是安瑯山,邊上有個小鄉鎮,村民們經常上山挑水。”
那人笑了笑:“江州那邊都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山岳不常有。”
“蒼州也不多,就三百山岳。”方鴻回憶那一份詳細地圖。
蒼州如同長方形。
縱橫有兩千余里。
高度超過一百丈的山岳,以及不論長短的河流湖泊,都會錄入地圖。
那人點頭,道:“方秀才可知這一批妖族囚犯,為何要不辭萬里,運往上京城?”
方鴻好奇道:“愿聞其詳。”
“呵呵,妖族的囚犯,要么拿來給武人練練手,增加生死搏殺的實戰經驗,要么修筑長城,施肥靈田,還算有幾分價值。”那人繼續道:
“不過。”
“這一批妖族囚犯,身份特殊。”
“它們自稱狐族王庭的士卒,來到人族大乾國,只為尋找流落在外的王庭血脈。”
“所謂王庭。”
“相當于妖族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