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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9章 設套

  延州。

  一孔窯洞門口,一名紅色哨兵站得筆挺。

  熊嘉華打了一盆水,在門口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一些。

  “嘉華,首長在里面嗎?”一名三十多歲的男子急匆匆走來。

  “首長工作到凌晨五點,剛睡著。”熊嘉華看了看窯洞里面,將魯文化扯到一旁,小聲說。

  西安事變太突然了,紅黨對此也是有些措手不及,最近大家都是連軸轉工作。

  他也忙碌了一整夜,直到現在還沒有時間休息。

  “這里有一份急電。”魯文化焦急說道。

  “誰在外面?”窯洞里傳來一個聲音。

  熊嘉華埋怨的看了魯文化一眼,掀起窯洞門簾,快步進入,“‘農夫’同志,是魯文化同志,有一份急電。”

  “請文化同志進來。”‘農夫’同志活動了一下肩膀,“嘉華同志,給我打盆水來。”

  熊嘉華打了一盆水,自覺的退出去,他雖然是‘農夫’同志的助手,但是,有些機密情報還是要避嫌的。

  ‘農夫’同志快速洗了把臉,拿起一條破舊的毛巾胡亂擦拭了臉孔。

  “‘農夫’同志。”魯文化將電文遞給‘農夫’,“‘火苗’急電。”

  ‘農夫’接過電文,推了推眼鏡,仔細閱讀。

  他的臉上露出驚訝表情,‘火苗’同志竟然搞到了日方高層的電文,著實令他振奮。

  看來‘火苗’同志已經更進一步獲得了日特高層之信任了!

  “平津,二十九軍。”‘農夫’同志陷入思索。

  片刻后,他收起電文,情報很重要,他要立刻向一號首長匯報。

  “‘農夫’同志,‘火苗’同志這次發電有些奇怪。”魯文化急忙說道。

  “怎么了?”

  “‘火苗’同志此次發電的指法同以前不太一樣。”魯文化表情認真說道。

  ‘農夫’同志露出嚴肅的表情,每一個電報員發電的指法都是基本固定的,指法改變,這不是一個小事。

  “你懷疑這份電文不是‘火苗’同志親自發送的?”‘農夫’問。

  “不確定,不排除這種可能。”魯文化說道。

  “給‘大表哥’發電,詢問‘火苗’是否安全,為何指法改變。”‘農夫’沉吟片刻,說道。

  “是。”

  程千帆躺在床上,假裝睡覺。

  他在思考。

  一上午的時間,同時在兩處向兩地發電,這是有一定的危險的。

  不過,情報很重要,他只能冒險。

  本來他是考慮將情報放在周茹住處,由周茹下班后發報的。

  他考慮再三,放棄了這個選擇。

  還是為了安全考慮。

  從三本次郎那里弄到的情報,保密級別高。

  周茹級別不夠,不能接觸這份情報。

  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險。

  此外,為了安全起見,他今天用了兩種指法發報。

  發往南京特務處總部的,還是他習慣用的右手發報。

  發往西北總部的電報,他用的是左手。

  這半年來,程千帆一直用練習板練習用左手發報。

  就是為了避免在指法上暴露身份。

  今天是他第一次用左手向西北總部發報。

  不僅僅這一次,此后他都會用左手向西北總部去電,發電指法是一個電報員最直接的標記,他必須小心謹慎。

  叮鈴鈴。

  皮特辦公室的電話鈴聲響起。

  程千帆躺在床上,側身面對墻壁,‘豎起耳朵’偷聽動靜。

  不一會,掛掉電話的皮特興沖沖的進來,一把拉起程千帆,“別睡了。”

  “做什么?”程千帆睡眼惺忪,打了個哈欠,沒好氣說道。

  “我有事情出去,你幫我看一會。”皮特一邊說,一邊換裝。

  他脫下制服,哼著歌,換了一身西裝,一臉喜氣洋洋。

  “你這個家伙,肯定是又去風流瀟灑,拉我來頂班。”程千帆皺著眉頭,揉了揉太陽穴,一臉宿醉后難受的樣子。

  “你就說幫不幫忙?”皮特系好領帶,問。

  “幫。”程千帆搖搖頭,起身,就要離開休息室。

  “你去哪里?”皮特問。

  “去外面啊。”程千帆打了個酒嗝兒,“你又不在這里,我不方便呆在這里面。”

  他指了指休息室墻角的一個保險柜。

  這里面放的都是機密檔案。

  “沒事。”皮特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不行。”程千帆堅決搖頭,“你可別害我,要是有重要文件丟了,我可就說不清了。”

  “放心吧。”皮特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最重要的文件,我都是隨身攜帶。”

  說著,皮特脫下馬靴,換上皮鞋,“就這樣了,我走了。”

  “欸欸欸。”程千帆看著皮特急匆匆的離開,嘟囔罵了句。

  這個電話是程千帆安排的。

  電話是一個白俄女子打來的。

  皮特此前在大世界遇到了這個白俄舞女,就迷戀上了。

  只不過,此女精于釣魚之道,一直對皮特若即若離,勾的皮特心癢癢。

  程千帆安排人私下里找到這個白俄女人,花了一筆錢,就有了這個電話。

  以他對皮特的了解,這家伙肯定上鉤。

  現在,上鉤是上鉤了,沒想到皮特這家伙端地是謹慎,竟然將重要文件放在公文包、隨身帶走了。

  所以說,這個計劃只是成功了一半。

  程千帆摩挲著兜里的鑰匙,思考接下來的方案。

  鑰匙是保險柜的鑰匙,程千帆早就偷偷配了一把。

  約莫半小時后,程千帆離開辦公室,來到走廊抽煙。

  從這里正好可以看到外面。

  豪仔在巡捕房對面的一個修鞋攤修鞋,正同攤主和閑人吹牛聊天。

  程千帆摸出打火機,舉起打火機,搖晃了幾下,隨后才點燃了香煙。

  一直關注這邊的情況的豪仔見狀,起身看了一眼,點點頭,快速離開了。

  又是半個小時后,馬思南路,皮特少尉的家中。

  客廳的電話鈴聲響了。

  正在用抹布擦拭地板的女傭擦拭了額頭的汗水,走過來拿起話筒。

  電話那頭是鳥語,女傭聽不懂。

  “太太,電話。”女傭拿著電話,對著樓上喊道。

  皮特的妻子琳達正在樓上聽唱片,女傭喊了好幾遍,她才聽到,慢騰騰的下來接電話。

  “哪位?”(法語)。

  電話那頭的豪仔聽不懂,不過,這沒關系,聽到電話那頭是一個洋婆子說洋話,這就對上號了。

  他用今天剛剛‘學會’,一直在默念的磕磕絆絆的法語說了一句話,唯恐對方聽不明白,又磕磕絆絆的說了一遍,立刻掛掉了電話。

  電話這頭,琳達手里舉著話筒,用了十幾秒鐘的時間,才明白對方那句磕磕絆絆的法語是什么意思。

  女主人的臉色立刻變了。

  幾分鐘后,就在距離此地不遠處的電報廳打完電話后,一直盯著皮特的住宅的豪仔,就看到一個洋婆子帶著女傭怒氣沖沖的出門,叫了兩輛黃包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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