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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小程總和重慶有瓜葛?

  距離警察醫院約莫兩條街的一個路邊,荒木播磨上了停在那里的一輛黑色旳小汽車。

  “課長。”荒木播磨恭敬說道。

  “呂虎怎么說?”三本次郎問道。

  “他同意了,并且已經就行動進行了初步的商討。”荒木播磨說道,“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呂虎很貪婪,他說還要二十條小黃魚。”荒木播磨臉色陰沉說道,“我為了穩住他,假作答應他了。”

  “愚蠢而又貪婪的支那人。”三本次郎冷哼一聲后,嘴角揚起一絲笑容,“給他!”

  “課長,這個人未免有些不識抬舉了。”荒木播磨說道。

  “我們不怕他貪婪。”三本次郎搖搖頭,緩緩說道,“支那人投靠帝國,要么是為了權勢,要么是為了金錢。”

  說著,他活動了一下手腕,“呂虎貪婪,對于我們而言反而是好事,這種人反而能讓人放心。”

  “課長高見。”荒木播磨立刻說道。

  三本次郎看了荒木播磨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荒木,呂虎是你一直安排人在接觸的,這件事做得不錯。”

  荒木播磨心中一喜,宮崎君私下里教的辦法果然有用,以往他做了那么多工作,卻極少受到課長這般夸獎。

  他趕緊又說道,“都是課長指導有方。”

  三本次郎又看了自己這名下屬一眼,他險些以為身邊這個人是宮崎那個家伙。

  不過,荒木播磨比之宮崎健太郎還要差了不少,無他,荒木這個家伙的表情不到位。

  “你怎么評價呂虎這個人?”三本次郎沉吟片刻,問道。

  “這個人很有能力,也是一個很聰明的家伙。”荒木播磨想了想,說道。

  他看著三本次郎,又補充了一句,“這個人對‘程千帆’還是比較忠心的,宮崎君能夠令呂虎這種人俯首稱臣,足見其能力不凡。”

  “宮崎那個家伙啊。”三本次郎搖搖頭。

  他早就知道宮崎健太郎是一個頗為有能力的家伙,只可惜,這家伙的心思更多的還是在撈錢上面。

  三本次郎陷入沉思之中,他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長友寸男遇刺之事上面。

  警察醫院里傳來的情報顯示,長友寸男身中五槍,傷勢很嚴重,其人傷情非常不樂觀。

  若是長友寸男就這么遇刺身亡,他很難向土肥原賢二閣下交差。

  警察醫院是法租界醫療條件最好的幾家醫院之一,這里的醫生如果還救不活長友寸男,去別的醫院也極難救活。

  故而,對于長友寸男,他現在別無他法,只能安靜等待。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查明長友寸男遇刺的真相,并且將兇手緝拿歸案,只有如此,才能減少自身的責任,盡可能的平息軍部和土肥原賢二的怒火。

  “槍手的情況怎么樣?”

  “此人腿部中了一槍,肩胛骨中了一槍。”荒木播磨說道,“肩胛骨那一槍,是他的同伙開的槍。”

  “腿部中槍,很難逃離,這是要滅口。”三本次郎沉吟說到。

  “是的。”荒木播磨點點頭,“根據呂虎所說,他們趕到現場后和對方發生槍戰,擊中了此人的腿部,他的同伙本意是要滅口,射擊頭部要害,只是因為匆忙逃竄,而這個槍手看到同伙向自己開槍,下意識的躲避。”

  他搖搖頭,露出鄙薄的表情,“也正是因為這些原因,如此近距離射擊,竟然沒有擊中此人要害,這個人很聰明,他假裝被打死了,趴在地上,騙過了自己的同伙。”

  “聰明人好啊。”三本次郎聞言,笑著點點頭,又問道,“這個人現在是什么情況?”

  “事發地點就在醫院門口,搶救及時,已經動了手術,還在昏迷中,基本上沒有生命危險。”荒木播磨明白三本次郎的意思,繼續說道,“可以強行弄醒后審訊,只是如此一來,這個人不死也廢掉了。”

  “這次行動,你親自指揮。”三本次郎陰鷙的眼眸閃爍兇光,“務必將這個槍手弄出來,迅速審問,明天早上,我要見到口供。”三本次郎陰著臉說道。

  槍手的死活,他并不關心,他只要口供。

  “哈依。”荒木播磨點頭說道。

  中央區和霞飛區接壤的郊區地帶,這是一個野湖。

  老黃拎著鐵皮小桶,肩膀上扛著釣魚竹竿,嘴巴里咬著煙,走路有些搖晃,來到湖邊。

  “朋友,喝多了?”戴著草帽,坐在馬扎上,正在垂釣的王鈞看了一眼新來的釣友,關切說道,“小心點,別掉湖里了。”

  “沒事。”老黃瞅了瞅,看到這人身邊不遠處有一塊地方比較干凈,便一屁股坐下來,彈了彈煙灰,說道,“就是掉湖里去,我閉著眼睛都能游八圈。”

  說著,打了個酒嗝,看了王鈞一眼,雙手抱拳,“多謝關心。”

  熟練的將竹竿一甩,又從兜里摸出煙盒,拿了一支煙扔過去,“釣幾條了?”

  王鈞趕緊接了香煙,放進嘴巴里,劃了一根洋火點燃,美滋滋的抽了一口。

  “還行,釣了三條了。”他說道。

  老黃警覺的觀察了一下四周。

  王鈞明白他的意思,壓低聲音說道,“我提前一個小時就來了,周圍沒有其他人,安全。”

  說著,他問道,“‘火苗’同志怎么樣了?”

  小程總在法租界警察醫院門口遇刺,這件事對于偌大的上海灘都算得上是‘號外’新聞。

  一些市民奔走相告,唾沫橫飛,繪聲繪色的談論此事,仿若他們親眼相見一般。

  甚至已經有相關的桃色新聞傳出來:

  據說是小程總行那曹孟德之事,引來女方夫家尋仇,重金請了槍手伏擊了小程總。

  此事,儼然成為今日法租界市民最好的下酒談資佐菜,唯一令人覺得遺憾的是,小程總竟又一次沒被打死。

  果然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啊。

  ‘蒲公英’同志聽說了這件事,嚇了一跳,再聽聞小程總沒死,一邊和街坊一起扼腕嘆息,心中卻是長舒了一口氣。

  他隨后便向‘鋼琴同志’發出了緊急會面的信號,了解此間詳情。

  “挨了一槍,已經動過手術了,幸而沒有傷及要害。”老黃時刻用余光警惕的打量著四周,輕聲說道。

  “查出來是什么人干的了嗎?”‘蒲公英’問道。

  “還沒有。”老黃搖搖頭,“有一個情況,他是和警察醫院的一個叫茅岢莘的醫生一起被襲擊的,當時兩人在警察醫院門口聊天,據說茅岢莘的傷勢更重,我有一個猜測。”

  “什么猜測?”

  “對方有可能不是沖著‘火苗’去的,目標是茅岢莘,‘火苗’只是被誤傷,或者是不是第一目標。”老黃說到。

  聽了這些話,王鈞的心中對于此事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判斷:

  這件事應該是特務處對茅岢莘動手,‘火苗’同志是被誤傷,或者也可能是‘順帶著’成為了特務處的第二目標。

  此前,他和程千帆的那次秘密接頭,曾經就程千帆將‘茅岢莘’之事匯報給武漢特務處總部方面后,戴春風可能做出的決定進行過分析。

  程千帆便表示,戴春風極可能會選擇對茅岢莘下手,直接除掉此人,以絕后患。

  王鈞彈了彈煙灰,現在的情況是,‘火苗’同志中槍了,這說明動手的不會是‘火苗’所掌握的特務處上海特情組,應該是特務處上海站的襲擊行動。

  除此之外,王鈞還捕捉到了一個最重要的信息,事發之時,‘火苗’同志和茅岢莘在警察醫院門口聊天。

  ‘火苗’同志和這位極可能給他的潛伏身份來帶極大的危險的‘茅岢莘’見面了,且看起來言談甚歡。

  王鈞不知道再兩人秘密接頭后的這一天具體發生了什么,不過,從這個情況來看,他能夠得出結論:

  ‘火苗’同志和‘茅岢莘’見面了,且不知道通過什么方式順利的度過了這次危機!

  這也令王鈞的內心極為歡喜,這也意味著‘火苗’同志不需要撤離了。

  別看他此前和程千帆接頭的時候,堅決要求程千帆撤離,實際上他的內心也是極為不舍的,組織上有這么一位打入日特內部的高級特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就此撤離,實在是太令人遺憾和痛心了。

  只是,出于對自己同志的安全考慮,他再不舍得也必須痛下決心。

  現在,雨過天晴了!

  “‘鋼琴’同志,你通知‘飛魚’同志,你們最近這些天不要和‘火苗’同志有什么接觸。”王鈞表情嚴肅,說道。

  “茅岢莘有問題?”老黃立刻問道。

  王鈞聞言,心中驚訝且贊嘆,關于‘茅岢莘’的事情,他和程千帆都未同老黃透露過,但是,現在僅憑他一句話,老黃立刻捕捉到了問題的關鍵,果然是能夠潛伏在大上海近十年的特科王牌特工。

  “如無意外的話,茅岢莘應該是日特。”王鈞點點頭,“且身份不低。”

  “明白了。”老黃摸出一支煙,自己對火,抽了一口,起身扯起竹竿,看到沒有魚兒上鉤,罵了句。

  茅岢莘是身份級別不低的日特,此人受到襲擊,日本人定然會氣急敗壞的調查,這個時候確實是要謹慎。

  他伸了伸懶腰,警惕的觀察了周圍的情況后,重新坐下,繼續說道,“除了基本的探望之外,我會注意的。”

  “探望可以,其他的接觸暫時中斷。”王鈞點頭說道,“你考慮的更周到,你和‘飛魚’同志都是‘火苗’的朋友,要是不去探望,反而不合理。”

  他此時的心情不錯:

  得知程千帆沒有大礙,他心中放心。

  ‘火苗’同志和茅岢莘的‘閑聊’,釋放的信號表明‘火苗’應該是通過某種方法順利度過了這次危機,更是令人欣喜。

  此外,和老黃的談話,似乎也是一種享受——

  和這些王牌特工說話就是輕松,一句話,甚至是一個眼神,他們就明白意思。

  鄭利君雙手捧著來自武漢總部的電文,他的臉色陰沉不定。

  他在此前發往武漢的報功電文中,重點講述了除掉茅岢莘之事,此外,春秋筆法簡略提及、并且將對程千帆擅自動手的責任完全推到陸飛的身上。

  當然,也不能說是‘推’,這件事本就是陸飛擅自行動。

  鄭利君心中頗為自得,如此,功勞大多在他身上,陸飛嘛,大概就是功過相抵。

  卻沒想到戴春風在回電中全然沒有提及陸飛,只是對他嚴厲申斥。

  “陸飛,老子日你仙人板板!”鄭利君將電報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破口大罵。

  對于戴春風的訓斥,他心中不滿,有怨氣,但是,他更想要罵的是陸飛。

  若不是這個蠢貨擅自行動,自作聰明的對程千帆動手,此番成功除掉處座點名要干掉的茅岢莘,此乃大功一件——

  他現在應該享受的是來自特務處總部的嘉獎,甚至可以期待自己的‘代站長’的‘代’字去掉。

  就因為陸飛擅自對程千帆那個家伙動手,引來了總部震怒,戴春風都親自來電訓斥:

  ‘是不是我戴春風以后都要聽你指派?’

  電文中這句‘處座原話’,更是令鄭利君脊背發涼。

  有這句話,他想要謀求上海站站長的正式任命的期望,恐怕要落空了。

  這令鄭利君心中煩躁異常、憤懣不已。

  同時,鄭利君內心也是頗為不服氣,不就是擅自對程千帆動手了嗎?雖然程千帆身份較為敏感,但是,有除掉茅岢莘的功勞傍身的情況下,處座如此嚴厲申斥,實在是令淪陷區前線的同志心寒!

  鄭利君甚至在暗暗琢磨,莫不是這個程千帆還有什么隱秘身份?

  想到盧興戈一直在試圖勸說他去爭取程千帆加入特務處,鄭利君心中一動:

  莫不是這個小程總和重慶方面暗中已經有什么瓜葛?

  就在他琢磨事情的時候,電報員送來一份密電。

  鄭利君接過電文,入目一覽,心中的疑惑解開了。

  電報是齊伍以私人名義發來的。

  齊伍私下里告知他,老頭子正在安排外交部門和法國人接觸,想要爭取國聯友邦的同情和支持,這個時候你卻在法租界對程千帆動手,此事極可能引起法國人的不滿。

  老頭子很生氣,處座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原來如此。”鄭利君手指彈了彈電報紙,長嘆一口氣,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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