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老者朱元良約見余詩音的地方,是在坊市當中的一間茶樓內。
修真界的茶樓是一個消費不低之地,茶樓內的靈茶都是按杯算錢,一般散修是很少會來到這種地方消費的。
馬臉老者朱元良把地方約在這種地方,按照王誠的估計,多半還是為了顯示自己豐厚的財力,以及彰顯自己煉器師這個與眾不同的身份。
的確,以練氣期修為的散修身份,成為一個正式煉器師,馬臉老者朱元良確實有自傲的資本。
據王誠所知,丹器符陣這四大修真技藝里面,煉器師和陣法師對于修真者的修為要求,一般最低是筑基期。
因為只有修為到了筑基期,神識能夠離體外放,修真者才有把握在法器和陣器上面做到細微雕琢,把具有特殊力量的靈紋和陣紋雕琢烙印在法器和陣器內外。
而且煉器的一個重要環節,材料提純,對于火焰的溫度要求極高,很多材質堅硬的靈金和妖獸骨骼,都只有筑基期修真者的筑基真火能夠熔化提煉。
如此情況下,馬臉老者朱元良能夠以練氣期修真者的身份,成為一名正式煉器師,可見其本事。
有本事的人驕傲一點,那是正常的,而且對王誠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因為這說明馬臉老者朱元良并非一個心機深沉之人。
這時候王誠和余詩音進入茶樓,被正獨坐在一張空桌上面飲茶的馬臉老者看見后,其頓時就對著余詩音戲謔一笑道:“喲,小姑娘還帶著情郎過來護衛了,這是怕老夫會對你不利嗎?”
余詩音小臉一紅,偷偷撇了一眼身旁的王誠,然后瞪著眼睛看向馬臉老者嬌嗔道:“老前輩你可別亂說,這是我的師兄,也是我們青云門的掌門,你想要的東西,還在我師兄手上呢!”
“呵呵呵,你用不著解釋,老夫也是過來人,明白……等等,你說這小子是一派掌門?”
馬臉老者原本笑呵呵的臉色一驚,不禁滿臉驚訝的看向王誠,也是被這個消息驚到了。
王誠今年也才二十三歲不到,這般年輕俊秀的模樣,怎么也難以讓人將其身份和一派掌門進行聯想。
而在他驚訝的目光注視中,王誠則是大大方方的朝他拱手行了一禮:“在下青云門掌門王誠,見過朱道友。”
說完便把手一抬,亮出了那塊代表著自己掌門身份的開宗令。
“還真是一派掌門啊!”
朱元良仔細打量了一番王誠手中的開宗令,確定是真貨后,方才輕輕吐出一口氣,發出了一聲嘆息。
然后他臉色一正,一臉正色的對著王誠拱手回了一禮道:“王掌門有禮了,老夫朱元良,一介散修,懂些煉器之術。”
說完他把手一引,做個“請”的動作:“兩位道友都請坐吧,今日朱某請客,請兩位道友品嘗一下這里的冰露靈茶。”
他口中說完,便對著樓內侍候的伙計招了招手,講明了需求,很快伙計便端著兩杯散發著冰寒霧氣的茶水送到了桌上。
“說來不怕兩位道友見笑,老夫雖然是散修,可是平生除了煉器之外,最大的愛好便是飲茶,口袋里的靈石除了購買各種煉器材料,便大半都耗費在了飲茶和買茶葉上面。”
“這家店的冰露靈茶是茶中異種,不但靈茶樹是生長在千丈之高的雪山寒潭邊上,茶葉也是要用冰水沖泡飲用,才能逼出葉內清香與靈力。”
“而且此茶飲用之后,對于我等練氣期修士有著極強的提神醒腦效果,最適合在進行制符、煉器等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事情前飲用。”
朱元良并不急于談正事,在茶水上桌后,便滿臉笑容的和王誠二人說起了茶道。
王誠和余詩音都不懂靈茶,他從師尊青云子的遺物當中倒是得到了幾兩靈茶,但卻一直沒舍得喝,準備留待以后有貴客到訪青云門了,再拿出來招待貴客。
不過他們雖然不懂靈茶,通過朱元良的講解,卻也知道了桌上這杯靈茶的貴重之處。
王誠當即就拱手言道:“朱道友見識淵博,王某佩服,只是這靈茶既然有此靈效,若讓我們師兄妹飲用,實在有些暴遣天物,還是道友留待自己飲用吧!”
“王掌門這就客氣了,朱某雖然是散修,可請兩位道友喝杯靈茶還是請得起的,何況這兩杯茶乃是朱某為那日對這位小姑娘所做的失禮之事道歉,兩位千萬不要客氣。”
朱元良連連擺手,示意王誠不要客氣,然后臉上也露出一抹歉意的對著余詩音拱了拱手,表達了自身歉意。
他這樣一說,王誠倒是不好再客氣了,便端起茶杯對著朱元良示意道:“我等既然今日來見朱道友,便表示并未在意那日的誤會,此事就讓它過去吧。”
說完又對著一旁的小師妹余詩音點了點頭,微微飲了一口茶水。
冰涼的茶水入腹之后,一股寒涼之氣頓時直沖王誠腦門,令得他頭腦瞬間為之一清,果然是感覺精神倍增,頭腦無比清醒。
與這種效果相比,茶水本身所散發的清香,倒是并不算什么了,起碼王誠對此并不如何在意。
“的確是好茶!”
他面色贊嘆的道了一聲,然后放下茶杯,目光看向朱元良說道:“朱道友這次邀約我們師兄妹過來的來意,王某心中清楚,只是王某得向朱道友說一聲抱歉了,因為那根赤角猙的獨角,已經被王某拜托百煉樓的大師煉制成了法器。”
已經煉制成了法器?
朱元良臉上原本存在的笑容,頓時為之一滯,臉色一下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他請王誠師兄妹到茶樓來喝茶,目的自然是不言而喻。
現在王誠喝完茶水,卻和他說東西被煉制成了法器,這如何能讓他臉色好看的起來。
只是剛才的話已經說得太滿,哪怕他平常并不是多么在乎臉面,也不好這時候說出讓王誠自己付茶錢的話語來。
只見他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變幻著,好一會兒,方才深吸一口氣的沉下心來,面色沉重的看著王誠說道:“既然是百煉樓的大師出手,必然是一件法器當中的精品,不知朱某能否有幸欣賞一下這件法器?”
“當然可以,朱道友也是煉器師,正好幫王某掌掌眼,看看王某花費一千七百下品靈石作為煉器費用所得到的這件法器,到底值不值這個價!”
王誠就像是沒有看見朱元良先前難看的臉色一樣,面色平靜的伸手一摸儲物袋,取出那柄赤炎劍法器遞給了對方。
“好劍!”
朱元良一接過法器,便忍不住叫好了一聲。
然后眼睛放光的看著手中法劍,眼中神色好似看到了一位絕色美人一樣,滿眼都是癡迷之色。
王誠見到這一幕,先是微微一怔,然后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當即便對著旁邊的小師妹余詩音輕輕打了個眼色,抬手對著嘴巴比劃了兩下,示意她不要出聲。
之后他就重新端起茶杯,小口抿了一口茶水,慢慢感受著茶水的清香,耐心等待了起來。
這般一直等待了將近半個時辰后,朱元良眼中的癡迷之色才漸漸消散,意識恢復了正常。
“不愧是神兵谷的大師之作,此等玄妙的煉器技藝,當真是令人驚嘆,朱某遠不及也,遠不及也!”
他眼中滿是驚嘆之色的輕輕撫摸著那遍布著天然螺紋和法器靈紋的螺旋劍體,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來回撫摸,猶如在撫摸著情人雪嫩肌膚一樣。
“朱道友過謙了,百煉樓的大師固然是師出名門,技藝玄妙,但在王某眼中,似朱道友這般自學成才的散修煉器師,更值得人敬佩和尊敬!”
王誠一臉敬佩的看著朱元良,語氣鏘鏘的說道:“王某相信,如果朱道友當初能夠在幼年時期拜入神兵谷,學習煉器之術的話,以道友在煉器一道上面的天賦,現在定然已經是可以煉制出二階靈器的煉器大師了!”
???
朱元良愕然抬頭看向王誠,目光對上王誠那充滿欽佩之意的目光,面色頓時一陣青一陣紅,久久沒有接話。
以練氣期修為的散修身份,成為一名正式煉器師,他一向對于自己這個成就很是驕傲。
也一直認為自己如果不是一介散修的話,以自己的煉器天賦,若是能夠得到一個門派的傾力培養,煉器術水平一定會比現在強出許多。
而他此生最大的遺憾,便是自己沒能在年輕之時拜入神兵谷。
也時常幻想過,如果自己能夠年輕之時拜入神兵谷的話,以自己的煉器天賦,定然能夠得到神兵谷重視培養,日后成為筑基期甚至金丹期的煉器大師也不在話下。
不過這種幻想,他自己心中偶爾幻想沒什么,現在聽到王誠一個外人說出這種話來。
他的心情就真是極為復雜了。
如果王誠和他是熟人,他此時一定會覺得王誠是在挖苦嘲諷他,因為他不是第一次被這樣嘲諷挖苦了。
誰不知道神兵谷乃是元龍星修真界煉器師的圣地,那里的天才煉器師層出不窮,數不勝數,他朱元良或許煉器天賦不錯,可就算少年之時去了神兵谷,也未必能夠獲得多大的重視。
但是王誠和他并不熟,完全沒有必要這么挖苦嘲諷他。
而且王誠眼中此時的欽佩之色,看起來又是那么的真誠。
這就讓朱元良的心情很是復雜了,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羞愧。
這般臉色變幻不定的遲疑了好一會兒后,他才一臉落寞的擺了擺手道:“王道友謬贊了,朱某一介散修,如何敢與神兵谷的大師們比較,如何有資格與那些大師們比較,此話道友切莫再說,否則讓人聽去了,又要被傳為笑談了!”
說完不等王誠再多言,他便端起桌上還未喝完的冰露靈茶一口飲盡,借助茶水的效力提振精神。
然后目露精光的看著王誠說道:“說吧,王掌門今日來見朱某,到底是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