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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一章:統統都要死

  張靜一抵達午門的時候,明顯能感覺到很多人表現出來的恨意。

  這一次直接將他們的精神巢穴給端了。

  換做是誰的內心深處都不好接受。

  張靜一沒理他們,這些人誰啊,我很在乎你嗎?

  他倒是看到了黃立極,于是興沖沖地趕到了黃立極這兒,朝黃立極行禮道:“黃公,你老人家近來可好,近來事多,沒來得及拜見……”

  黃立極臉都漲紅了。

  真恨不得一個耳光摔在張靜一的臉上。

  此時的氣氛尷尬至極。

  無數的眼神都朝黃立極這兒看來。

  黃立極應又不是,不應又不是,只好尷尬一笑,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話。

  張靜一沒聽清,忍不住道:“黃公是身子不適嗎?”

  黃立極的臉色便如豬肝一般,只好道:“殿下好。”

  好在這個時候,宮門開了,眾臣魚貫而入。

  黃立極才從尷尬中解脫出來,放松了一丁點,才發現自己的手心捏了汗。

  于是側目看向一旁的孫承宗,忍不住想,該死,果然他和孫承宗是一伙的,卻偏不和孫承宗打招呼,就讓老夫一個下不來臺。

  眾人紛紛入殿。

  殿中……只是此時,天啟皇帝未至。

  這天啟皇帝姍姍來遲,磨了老一會兒,才不情不愿地穿著冕服而來。

  入殿升座之后,眾臣紛紛道:“見過陛下,吾皇萬歲。”

  天啟皇帝先看了站在最前位置的張靜一。

  在大明,王爵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畢竟,藩王們是不允許隨意進京的,最高規格能夠經常入宮的,也只有公爵。

  而張靜一這異姓王,自然也就成了奇葩的存在。

  因為這里,沒有一個人比他的級別高,哪怕是內閣大學士,也只能站在他下首的位置。

  天啟皇帝自然清楚今日的殿中,隱藏著無數明槍暗箭。

  若不是因為百官,包括了宮中的太妃催促他來見眾臣一面,他是絕計不肯來的。

  于是,他懶洋洋地道:“朕近日……身子不好……”

  說著,打一個哈欠,本想打一個噴嚏,表示自己的病情很重,不過沒打出來,所以只用哈欠勉強掩蓋。

  “諸卿有事就奏,無事……”

  “陛下……”此時此刻,已有人迫不及待地站了出來。

  天啟皇帝沒想到這個時候,有人竟敢打斷自己的話,一時之間……心里頗怒。

  可他很快發現,這殿中,彌漫著漫天的殺氣。

  這和以往的時候,是全然不同的,以往百官們爭執得再厲害,也還是朝禮的規矩之下,大家進行口舌之爭。

  可天啟皇帝今日感受到的,是憤恨。

  天啟皇帝忍著怒火,抬頭看去。

  站出來的人,正是左都御史陳演。

  于是天啟皇帝道:“陳卿有何事要……”

  “臣請誅張靜一!”陳演說罷,隨即就拜下。

  直接提出了一個天啟皇帝絕對無法接受的條件。

  而且態度似乎沒有轉圜的余地。

  陳演拜下之后,義正言辭地道:“衍圣公乃是圣裔,乃是至圣先師之后,國朝以仁義治天下,對衍圣公歷來禮敬有加,而逆賊張靜一,實是驕橫,竟是隨意殺戮大明冊封的衍圣公,這與謀逆,又有什么分別?”

  “現如今,天下大亂,百姓膽寒,人人談這張賊,無不戰栗。陛下……不殺此國賊,我大明人心盡失……”

  天啟皇帝不待他說完,已是不耐煩地道:“是朕命其徹查欽案……”

  “難道衍圣公,也是反賊嗎?”陳演直接嚎啕大哭,捶胸跌足地道:“陛下,那這天下,還有誰不是反賊?那么臣也是反賊,陛下何不誅殺臣?這殿中百官,無不恨張靜一入骨,陛下為何不誅百官?天下的讀書人,又哪一個不是反賊……”

  他說著,歇斯底里地大哭起來。

  于是,許多人紛紛站了出來,拜倒在地道:“臣等請誅張靜一,以儆效尤……”

  “衍圣公何罪,竟至于此?今日抄家,明日滅族,我大明以仁義治天下,今日何至到這般的地步?”

  眾人紛紛叩首。

  一時之間,這殿中便哭聲一片。

  于是,越來越多的大臣開始站了出來。

  這氣勢,連天啟皇帝都吃驚了,于是他冷冷地瞥了一眼魏忠賢。

  很明顯,天啟皇帝這個時候對魏忠賢十分不滿,朕平日里給你這么大的權柄,給你安插親信,提拔大臣的權力,還掌握著司禮監的批紅。你不是九千歲嗎,不是還有一個閹黨嗎?

  可是……你的閹黨呢?若是有閹黨,至少會有半數大臣,乖乖地站在一旁,袖手旁觀。

  可現在放眼看去,這請誅張靜一的,竟占了七八成。

  魏忠賢一見天啟皇帝的眼神,便頓覺不妙。

  至少他心里苦笑。

  這……真是冤枉啊,咱黨羽不少是沒錯。

  可是架不住張靜一他作大死的連衍圣公都敢殺。

  閹黨不還是讀書人嗎?

  是人都受不了啊,這個時候,哪里還有什么東林和閹黨之分?

  就現在這架勢,他其實已經做了許多工作,暗中對不少的黨羽進行威脅了,如若不然,這滿朝文武,何止是七八成,大家都想讓張靜一死呢!

  天啟皇帝顯然氣的不輕。

  這時,卻見張靜一緩緩地站了出來,先是行了個禮,而后擲地有聲地道:“陛下,臣也有奏,衍圣公觸犯無數律法,牽涉到的人命官司更是無數。遼將謀反,他也知情……還有……”

  說著,張靜一隨意地從他的袖里,抽出了一份奏報,口里繼續道:“這里有一百二十三條罪狀,都是查有實據,有的是衍圣公親自招供,也有不少……是有人狀告,這公府逼死的百姓,便有二十一人,這是查有實據,且人證物證俱都在的。至于其他間接害死的,就更不計其數了。請陛下過目……”

  說罷,便有宦官連忙取了張靜一的奏疏,送到了天啟皇帝的御案上。

  這一份奏疏,居然比一部書還厚,里頭記錄著數不清的案子,天啟皇帝直看得瞠目結舌。

  這衍圣公當真犯了這么多的事?

  若是如此……這人真是豬狗不如了。

  他先看欽案的情況。

  事先……衍圣公表示知情。

  他的女婿……隨即以他的名義四處活動和聯絡。

  不說其他,單單一個知情不報,也夠他死的了。

  天啟皇帝目瞪口呆,禁不住冷笑道:“老賊可惡!”

  百官一聽,盡都心里一驚。

  這時候,一隊隊的人,來到了京城。

  在這里,劉文秀等人也跟著趕了回來。

  而后……

  劉文秀火速與千戶王程接頭。

  大抵稟報了情況。

  王程隨即拍了拍他的肩,道:“干得好,那么……不過現在不是閑著的時候,殿下早盼著你今日抵達了,現在開始……依計劃行事吧。”

  說罷,他取出了輿圖。

  當著眾人的面,指著幾個畫了圓圈的位置道:“這里,這里……還有這里……先從這里入手,記著……跟他們說,不必有什么客氣,給我往死里弄就行,死了人……不打緊……自然有人承擔干系的。”

  劉文秀略帶幾許擔憂,不由道:“王千戶,這樣會不會過火?”

  王程看他一眼,只是輕描淡寫地道:“有些人……想整死你家恩師……”

  劉文秀一聽,頓時心里有數了,立即道:“等著瞧吧!”

  一處府邸的外頭。

  這府邸占地不小。

  劉文秀已挎著刀,抵達了這里。

  隨他來的,還有不少的百姓。

  這些百姓都是隨他從曲阜來的。

  此時,劉文秀手指著這府邸,厲聲道:“就是這里……待會兒進去,想怎么鬧就怎么鬧。”

  為首的一個百姓,穿著一身布衣,這漢子有些心虛:“不會出事的吧,俺,俺有些怕。”

  “你怕什么?”劉文秀冷冷地道:“有我們撐腰,有什么好怕的?你們不要忘了,你們是圣裔,是至圣先師的后人。我實話告訴你,現在你們已分了地,可這朝中人,卻有人為孔衍植叫屈,你們若是讓他們得逞,就等著讓朝廷教這孔衍植回去繼續做衍圣公,而后……收回你們的土地,到時看他怎么收拾你們吧。”

  這漢子一聽,頓時心都涼了。

  他們顯然還不知道,孔衍植其實已是死了。

  此時只有一種得而復失的恐懼。

  一聽到孔衍植三字,他們既有恐懼,隨之而來的,卻是徹骨的恨意。

  這漢子臉上顯露著憤恨之色,道:“孔衍植那賊……百戶你放心……這事交給我們,我們自有計較,就算是被拿住了,也絕不牽累你們。我們好漢做事好漢當。”

  說罷,一窩蜂的人,便隨著漢子朝著那赫然寫著“陳府”的大宅而去。

  劉文秀卻是拉扯住了本往里頭趕的一人,往他手里塞了幾個炸藥包,道:“東西會用了嗎?”

  這人咧嘴笑了;“會的,會的,都炸過幾次了。”

  “這炸藥哪里來的?”

  “孔府里頭搜抄來的。”

  劉文秀一直緊繃的臉,總算泛出了一點笑意,滿意地看著他,接著拍拍他的肩道:“別傷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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