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江流慢慢的睜開了雙眼,眼神有些茫然。
不過,很快眼神變得清明,之前遭遇了三大妖王,然后道濟化作降龍羅漢的事情,也想起來了。
“阿彌陀佛,玄奘,你醒過來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
熟悉是因為這個聲音很熟悉,陌生是因為語氣給人一種很陌生的感覺。
尋聲望去,只見道濟,不,應該稱之為降龍羅漢,此刻正坐在旁邊,靜靜的看著自己。
“羅漢,高陽如何了?”,坐起身來,江流對降龍羅漢問道。
雖說有降龍羅漢在場,江流覺得那白毒王應該翻不起多大的風浪,但是,昏迷過去的自己卻沒有親眼見到高陽脫離危險,心中自然是放不下。
“阿彌陀佛,玄奘,你該知曉,身為佛門弟子,不能有兒女私情的吧?”,并未回答江流的話,降龍羅漢的眼神反倒是嚴肅的盯著江流,沉聲呵責道。
被降龍羅漢呵斥了一句,江流微微楞了一下,旋即,沉默了片刻之后,只覺得眼前的降龍羅漢和自己印象中的道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問道:“你是不是道濟?”。
“道濟乃是本座真靈轉世投胎的身份,道濟的經歷和記憶,更是本座活了數千年之中,微不足道的十幾年罷了”。
面對江流的詢問,降龍羅漢平靜的回答道:“道濟乃是降龍,降龍卻不是道濟”。
“這就是包含和被包含的關系了……”,降龍羅漢的解釋,江流自然明白。
簡單的解釋,若是道濟的經歷和記憶,一點一滴匯聚起來,十幾年就像是一杯水的話,那么降龍數千年的經歷和記憶,就像是一個池塘了。
將這一杯水倒進池塘里面,后果如何,不言而喻。
“我認識的金蟬子,一心向佛,作為如來佛祖的二弟子,佛心佛性,讓靈山上下的人無不欽佩,轉世十次,前九次皆堅定自身的信念,不忘自身西行取經的宿命,卻沒想到,到了最關鍵的一世,你竟然如此沉醉于兒女情長”,降龍羅漢微微沉吟了片刻之后,覺得事已至此,也該告訴他西行取經的宿命了。
降龍羅漢此刻,心中又是憤怒,又是無奈。
自己因事下界,佛祖給了自己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那就是轉世之后,引導金蟬子的轉世,踏上西行取經的宿命之路。
在降龍羅漢看來,之前九次轉世,金蟬子都牢記自身的使命,這個任務應該不難才對,可是卻沒想到,偏偏這最后一世,金蟬子竟然沉醉于男女私情當中了?
這件事情,降龍羅漢自然是要不擇一切手段去杜絕的。
好在那高陽已經中了腐靈之毒,足以殺死神仙的毒,莫說自己沒有能力解毒,就算是有能力解,自己也絕不會為她解毒的。
不過,對于自己西行取經的宿命,江流早已知曉,得知這個消息之后,并沒有大驚失色的追問,只是認真的盯著降龍羅漢,再次問道:“剛剛羅漢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高陽她怎么樣了?可曾安全脫險了?”。
自己說出了他西行取經的宿命,可是居然毫不關心,在意的依舊是那個女人?
降龍羅漢又驚又氣,微微沉默片刻之后,也覺得該告訴他實話,讓他徹底斷了這些男女之情的念想。
“區區蛇妖,我已經誅殺了,只是我動手的時候,還是晚了一步,那蛇妖還是在高陽公主的體內注入了腐靈之毒,本座沒有這個能耐解得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那女娃子就得渾身內外腐爛而死”。
“你是故意的!”。
降龍羅漢的話,讓江流大驚失色,霍然間從床上起身,對著降龍羅漢大叫道:“以你超脫了凡俗的修為,連龍都能降得住,你居然會讓一條白蛇在你面前下毒?你一定是故意的!”。
“阿彌陀佛,請你搞清楚狀況,本座沒有義務幫你救人!”,對于江流憤怒的喊叫,降龍羅漢依舊是平靜的模樣,淡淡的說道。
這番話,讓江流無言以對。
的確,從道理上來看,降龍羅漢的確是沒有義務救人,甚至,他故意拆散自己和高陽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這一切,自己也早就預料到了的。
只是,當這一切真的發生的時候,江流依舊覺得方寸大失。
雖然站在佛門的立場上,降龍羅漢即便是故意害死高陽也沒錯,但站在江流的立場上,對于他,心中自然憤怒。
“好,好,好一個慈悲為懷的佛門”,認真的盯著面前的降龍羅漢,江流氣急而笑,不再言語,轉身往外跑去。
對于江流跑遠,降龍羅漢也沒有阻攔他。
腐靈之毒絕不是凡間的手段能夠解得了的,不管他如何鬧騰,也只有最后這七七四十九天的時間了……
“阿彌陀佛,羅漢你不怕此舉,引起玄奘的強烈反彈嗎?更何況,他的身份……”,隨著江流跑遠了之后,龍海圣僧從外面走了進來,雙掌合十,神色間帶著些擔憂之色。
雖然對于江流和高陽的感情問題,降龍羅漢和龍海圣僧的心中都持著反對的意見,可是,降龍羅漢的舉動卻太直接粗暴了一些,遠不如龍海圣僧的柔和。
畢竟,玄奘的身份,也不容小覷。
“無妨,玄奘而已,又不是金蟬子,何必怕他記恨?”。
只是,擺了擺手,降龍羅漢并不在意的模樣,道:“道濟是降龍,而降龍卻不是道濟,同理,玄奘乃是金蟬子,而金蟬子又豈會是玄奘?”。
“若是他日到了西天大雷音寺,取得真經,證道封佛,想必金蟬子還要多謝我今日之舉,助他斷了這紅塵之念吧?”。
“唉……”,龍海圣僧,心中暗自一嘆。
對于降龍羅漢的行為,并不贊同,相處了到底也有些日子,龍海圣僧自認為對玄奘的心性還是知道一些的,雖然恩怨分明,但卻畢竟是血氣方剛的少年。
當初敢在授香之禮上大喊“我要還俗”的他,若真的是觸底反彈之下,誰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么驚人之舉。
大唐皇宮,病榻之上,高陽靜靜的躺著,臉上遮著面紗,唐皇李世民坐在一旁,手捧茶杯,神色平靜。
只是,他杯中茶水都已經涼了,都沒有喝一口。
宮殿之內,十幾個須發皆白的御醫,皆神色苦惱,公主的毒,他們全都無能為力。
高陽的床邊,一位年約五旬的中年道長,仙風道骨的模樣,一手執著拂塵,另外一手搭在高陽的皓腕之上,靜靜的把脈。
肉眼可見,潔白如凝脂的皓腕上,一片腐蝕的血肉非常丑陋,緩慢的蔓延開來。
良久之后,這位道長將手掌收回,輕嘆一聲。
“袁道長,高陽的情況如何了?”,看這年輕的道長診脈完畢,唐皇杯中已經涼了的茶水放下,問道。
“報!”,只是,道人還未開口說話,突然,一個太監卻急忙匆匆的跑了進來。
“啟稟陛下,玄奘法師求見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