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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身化劍爐

  慈航寺煉器房的風格,和藏經谷略有些不同。

  高大煉爐的表面和內部,都密密麻麻的刻滿了看不懂的梵字經文。看上去帶著濃重的佛家氣息,神秘非常。

  據了緣法師所說,這種佛經的篆刻,可以起到比普通符文,還要更加強大的效果。

  就比如這丹爐外部的經文可以保溫聚熱,內部的經文可以穩定控溫。

  雖然不如百煉山的地火那么好用,也已經能對煉器起到極大的幫助。

  江黎沒著急動手,他先是伸手按在了房間的墻壁上,一層厚重潮濕的苔蘚從他手下浮現,并迅速蔓延,很快就將整個房間都完全爬滿覆蓋。

  防人之心不可無,該小心還是應該要小心一點。

  確定苔蘚將整個煉器室都完全覆蓋,不留一點空隙后。

  江黎這才伸手,從儲物袋里摸出了破靈黑劍,鬼頭大刀,以及剛剛入手的獵龍箭頭,并將三者擺在了一起。

  這三樣東西,便是這次煉器的主要材料。

  隨后他抬手一拍梵刻煉爐,一團熾烈無比的靈焰,便從熔爐內洶涌的燃燒了起來。

  江黎在那次筑基過后,一顆九幽地果下肚,便把酒火劍歌的修為,也給推進到了筑基。

  但讓人尷尬的是,都已經是筑基期的劍修了,劍心的等級也是遠遠超過正常蜀山弟子。

  可他“酒火劍修”江黎,卻還沒有一柄飛劍屬于自己的飛劍。

  現在,江黎就是準備,親自動手,給自己打造一柄特殊的飛劍。

  破靈黑劍的特性,是破靈不破甲。

  獵龍箭頭的特性,是破甲不破靈。

  試想一下,這兩者要是能有機的結合到一起,取長補短!

  那樣子鍛造出來的飛劍,不說品階,就算是不帶靈氣的單純凡兵,憑借破甲又破靈的恐怖效果,一道被它刺中,那樂子可就大了。

  陰,都能把敵人活活陰死。

  而既然是打算陰人,那不如就再徹底一點。

  如果,搭配上城隍鬼頭刀,那藏兵殺魄的效果,三者共同成劍。

  那畫面,江黎光是想想,就為自己未來的敵人而感到害怕。

  隨著他片刻不停的輸入靈氣,爐中的酒火靈焰不斷拔高暴漲,這梵文煉爐又別有妙處,將能量死死鎖在內部,這讓爐內的溫度開始急劇升高。

  江黎抬手一招,那城隍鬼頭刀率先飛來。

  一件威力不俗的玄階法寶,轉手就被他直接投進了爐焰之中,打算直接融毀回爐重造。

  在有了火屬性靈根之后,以江黎在符文方面的天賦,和在煉器堂學習時的耳融目染,他基本上已經有了獨自煉制法寶的能力。

  而偷學自蜀山的飛劍煉制之法,也非常特殊,特殊到這個秘術,并不重視技巧。

  只要你能付得起代價,投得下靈材,那鍛出來的飛劍,就是妥妥的差不了。

  即使是他這個新手開爐,也不會例外。

  本就威力強大的酒焰,在江黎的九幽靈氣加持下,更是直接達到了結丹期修士的水準,灼熱之極,可以輕易的融金斷鎖。

  他一只手緊緊按在爐身上,另一只手也不閑著,捏起一點助融晶粉,然后手掐法決,一道道靈光混合著晶粉接連打出,加速著鬼頭刀的熔煉。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

  足足兩個時辰以后,鬼頭刀漆黑的刀身才逐漸發紅變軟。

  江黎松了口氣,煉器師的工作果然比煉丹師要辛苦很多。

  這鬼頭刀怎么說也是件玄階法寶,材質堅硬抗性優良,光這第一步的熔煉工作,一般筑基修士,沒有十七八個輪流上陣,根本就連把它熔煉成金屬都做不到。

  江黎再次伸手一點,擺在地上的破靈黑劍和獵龍箭頭便一起飛來。

  隨即被他毫不猶豫的,一起投入進了這煅爐之中,和已經逐漸融化的鬼頭刀,貼在了一起。

  催動煅爐內部的梵文,火焰溫度再次拔高,對三塊金屬展開了慘無人道的持續煅燒。

  又是將近兩個時辰過去。

  鬼頭刀變得通體火紅,徹底軟化,而另外兩塊金屬也已經變了顏色。

  最難處理的,還是那塊獵龍箭頭。不過好在它的特性只是鋒利破甲,并不像囚龍鎖那般堅不可摧。

  在高溫靈焰的作用下,三種金屬最終還是融合到了一起,聚合成了一團金屬流漿。

  江黎當即催動靈氣,對那團流漿不斷揉捏折疊,隨著三種截然不同的金屬相互混合,它們的物理特性也開始發生改變。

  合金的熔點正在變得越來越高,這東西一但重新凝固,江黎很可能,將再無力將它熔開。

  他只能加快攪拌速度,讓這合金再重新凝固前,盡量結合均勻。

  這才沒過多久,好不容易形成流漿的金屬,就又形成了一塊,還未經捶打注型的合金原錠。

  這塊原錠看上去平平無奇,和燒紅的鐵塊沒有太大差別,但如果眼神夠好,便能在那紅光之中,看見由三種金屬混合折疊而成的漂亮云紋。

  而在靈氣的充斥下,這塊原錠也在散發著奇異的波動,好像只是這個狀態,它就已經不輸給大部分黃階法寶了。

  畢竟,江黎投入的材料,就沒有一樣來頭簡單,這樣一塊原錠,已經是極為優秀的鍛造材料。

  不過江黎,還有一份主材要加。

  他手上掐出一個奇怪的法決,然后直接按在了自己的心臟之上。

  一陣強烈的心悸感傳來,慢慢的,一團肉眼不可見的東西,被他自己給強行抽離了出來。

  江黎手中的東西無影無相,無嗅無形,好像是空無一物。

  但這看不見的東西,卻可以讓百歲老人重返年輕,讓閻王點名之人逍遙百年。

  這就是江黎,此次煉器所準備付出的代價,足足一百年的壽元!

  還記得江黎之前,去傳經殿時,曾經一連接受過“氣”,“體”,“術”,三個大殿的傳經嗎?

  其中他得到的“術”,是簡單實用的上古妖物法決,點妖術。

  而他在那氣字殿內得到的典籍,卻是一門叫做“劫命訣”的奇門輔助型功法。

  這門功法上手不難,操作簡單,基本沒有什么使用門檻。

  但問題在于,每使用一次劫命術的代價,居然保底都要折壽兩年。

  那傳經殿的傳經標準也是實在迷醉,這分明就是看他壽元悠長,然后就覺得這門功法和他很搭。

  把這么一門折壽功法傳給他,這是在嫌他活的太長,所以找個手段讓他自己減點壽元玩玩嗎?

  正經人,誰會沒事干了去學這么一門功法啊?

  江黎捏著手心里的一團壽元,表情也是有些蛋疼。

  一般筑基期修士,也就是兩百年左右的活頭,這要是都像他這樣,一下抽去一百年壽元,那命都得丟掉大半條。

  就算他的命也確實挺長,但在之前,也還從來都沒有使用過這門功法。直到現在,才勉勉強強的拿出來試上一試。

  江黎在突破筑基之前的壽元,是297×500,也就是一千四百八十五年。

  在突破筑基后,底層壽元加了一百年,后來又吃了一顆火系地果,再次加了三十年。

  再乘上龍龜血紋的加持后,那就是總共兩千一百三十五年。

  這一下去掉一百年,還是有點心疼的,要是效果不能讓他滿意的話,這門法決就將會被他永久放棄。

  這時,江黎感覺嘴唇熱了一下,一道血線,從他的鼻孔中緩緩流下,看上去有些小慘。

  流鼻血,對于折壽來說,已經是相當輕微的反應了。

  折了二十分之一的壽命,他雖然沒有感受到太多的不適,但待會還是吃兩顆九幽地果補上一補,會比較好。

  甩手將自己的一百年壽元打入爐中,和那團原錠融合到了一起。

  原本只是浮在爐中的那團金屬,表面突然閃過一道靈光,似乎是洋溢起了一種生機。

  并且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明明還只是一塊原錠,還沒有成為法寶,但江黎可以感覺到,自己完全可以憑借心念掌控這塊金屬。

  江黎在腦海中勾勒出了一個輪廓。

  已經重新凝固的金屬塊,當即自動開始變形,漂亮的云紋慢慢延伸拉長,逐漸的變成了一把無柄長劍的模樣。

  原先劍柄應該在的位置,只有一個不大不小的鏈扣隱藏在那里。

  這便是江黎的劍胚原型。

  然而以上種種,都還只是準備工作而已。

  但接下去的真正鍛劍,就已經用不著這梵文煉爐了。

  江黎閉目片刻,隨即雙目中白光爆閃,一道靈光從他氣海中冒出,籠罩在了那柄劍胚之上。

  在這道靈光的籠罩下,那劍胚慢慢的被從煉爐中拉扯了出來,然后直接沒入了他的體內氣海。

  江黎立刻盤膝坐下,運轉起從蜀山五行峰偷學來一門秘法,劍爐訣。

  這門秘法,在現在的蜀山五行峰,已經無人問津。

  但在蜀山五行峰還叫蜀山劍派的時候。

  在蜀山搭建鎮妖塔,依靠地脈靈韻和妖獸精華煉制飛劍之前。

  劍者以身鑄劍的劍爐訣,才是蜀山當時的主流。

  這樣煉出的飛劍,與劍修無比的契合。

  可謂是劍隨心動,人劍合一。

  根本就用不著劍訣,一個念頭下去,妖物就已經被劍光斬滅。

  那等威力,遠非如今的批量飛劍可比。

  但煉爐訣之所以被廢棄,并不是它威力太強,而是因為它修行太難。

  施展劍爐訣對劍修的要求極高,以身鑄劍,不僅需要劍心覺醒,還要時刻保持大量的靈氣體力消耗,且體魄也必須是足夠的強大。

  就是這樣,還需要搭配聚靈陣和靈氣福地的支持,才能有資格施展此法。

  但這樣的弟子,十年。。。百年里蜀山能不能出一個都不好說。

  要想把宗門發揚光大,用其他辦法替代這秘法劍爐訣就是必須的事情。

  后來事實也證明,本命飛劍祭煉之法,便是一個很合適的替代品。

  而今日,江黎便要用那蒙塵百年的劍爐訣,來煉制自己的飛劍。

  在體內,那劍胚已經被收入進了江黎的氣海之中。

  蟄伏在氣海之中的海量靈氣,當即涌動起來。

  九幽靈氣,混合酒火靈氣,以五行地脈靈韻為支柱,很快就在他的氣海之中,構筑起了一座獨特的劍爐。

  剛剛成型的劍胚被包裹其內持續的煅燒,洶涌的靈氣和靈韻來回沖刷,就連修羅劍心也化成光劍,直接投入到了那劍胚之中。

  原本平平無奇的劍胚,逐漸開始蛻變,在諸多力量的影響下,慢慢的就會徹底變成他江某人的形狀。

  而就當江黎松了口氣打算撤回心神的時候。

  一直游走在江黎意識海中,無所事事的道韻,卻在這時突然游出意識海,竄到了劍爐之中,圍著尚未成型的飛劍,不斷環繞,并一下一下時不時的撞擊劍身。

  這場景,和江黎構筑道基之時,那是何其的相似。

  原本江黎還以為,筑基結束之后,這絲道韻就已經沒了用處。

  沒想到,這道韻原來還是個強迫癥。

  看見東西就想要優化,一定要把能修改的東西都修改到最好,它才會罷休。現在江黎在體內鑄劍,居然也被它盯上了。

  這道韻不斷地撞擊劍身,似乎是很想要修正其中的某處。

  但是由于這絲道韻太過細微,劍胚畢竟是外物實體,不存在力量和道韻,無論怎么撞擊,也無法對劍胚造成絲毫影響。

  不過作為主人的江黎,見此又怎么會袖手旁觀?

  他一個念頭,直接把劍修分身的意識給拉了過來。

  讓并列意識操控靈氣化錘,跟著道韻撞擊的角度和方向,一下就砸了上去。

  那絲道韻果然不在執著于一出,換了個角度和位置,又開始不斷跳動。

  兢兢業業的第一并列意識,就這么跟著道韻的軌跡操控靈氣,同步下錘。

  有了道韻親自指揮,江黎就跟開了掛似的,配合氣海劍爐千錘百煉。

  要知道,想要發揮出材料的特性,可不僅僅是把它們混合到一起,然后倒在模具里塑型那么簡單。

  這是一門非常大的學問,江黎本來也只是打算,依靠蜀山的劍爐訣碰碰運氣。

  但道韻的作用他可是親身體會過的。

  現在有了道韻的幫助,江黎有信心,這次一定能將那三種金屬的特性,完美的擰成一股。

  只是鍛造飛劍,并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這里面還有個不大不小的問題便是,在這種情況下,江黎的大部分修為都已經化成了劍爐正在鍛劍。

  那也就意味著,江黎現在不能夠進行九幽道經的練氣修行,能夠動用的靈氣,也只有不到三成。

  這會讓他的戰力下滑許多,基本只能依靠體修的方式戰斗。。。

  咦?我不就是體修嗎?哦,那沒事了。

  至于煉爐之法,什么時候能夠成劍,短則三五天,長則那就很難說了。

  此時,慈航寺禁地舍利塔。

  在舍利塔的底層,六位空字輩的神僧,正都盤坐于一座巨大金色蓮花臺的四周蒲團之上。

  他們皆手持一根捆縛于那蓮花臺上的金色長繩,口中齊聲頌念佛號。

  “色,謂眼所見者,如明暗質礙,以染污眼根,故謂色塵。”

  “聲,謂耳所聞者,如動靜美惡,以染污耳根,故謂聲塵。”

  “香,謂鼻所嗅者,如通塞香臭。以染污鼻根,故謂香塵。”

  “味,謂舌所嘗者,如咸淡甘辛,以染污舌根,故謂味塵。”

  “觸,謂身所感者,如離合冷暖,以染污身根,故謂觸塵。”

  “法,謂意所知者,如生滅善惡,以染污意根,故謂法塵。”

  “六塵,六欲、六入、六處、六境、六賊,茲不繁及,我佛六根清凈,阿彌陀佛!”

  六位神僧閉關,竟是在合力使用佛門絕學六根清凈咒。

  隨著佛號和不斷頌念,六根長繩的光芒明滅,似乎是要驅散一切不潔。

  而那被長繩捆縛的金色蓮花臺之中,卻有三道黑氣正在金光下緩緩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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