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半人半蛇的少女。
江黎第一個反應,就是神山秋畫被人奪舍,很可能還是一條蛇妖奪舍。
他一早就知道對方的體質特殊,是最高級的頂仙神降之體,會吸引一些奇奇怪怪的牛鬼蛇神。
為了保護她,江黎還用在亂石嶺得來的黑白銜尾蛇環,在她的精神世界外圍構建了一層防護。
但現在看來,
那層防護早就已經失效。
剛才神山秋畫居然能在他的手下逃遁一時,所展現出來的修為實力,已經遠遠超過了,一個筑基修士該有的程度。
就算她資質提升,這么短的時間里,最多最多也就大概突破到結丹水準,不可能在短短時間內,修行到這種程度。
而且,現在的神山秋畫,自腰部以下是一條巨大的蛇尾,一看就不是人樣。
原本漂亮的黑色雙眼,現在也變成了青黑二色的異瞳。
按照某個說法,異色瞳孔代表著,此人體內寄宿著兩個靈魂。
挪開飛劍,江黎直接欺身上前,伸手環繞到對方身后,按著小姑娘的腦袋和自己,額頭碰額頭撞在了一起。
大自在觀音心經發動,江黎的意志當即闖進了神山秋畫的腦海。
他還做好了準備,如果對方的靈魂強勢,他就拉著五個并列意識一起進來圍毆。
之前被他設置在意識海外圍的黑白銜尾蛇環,果然已經消失。
看來對方的手段十分高明,
封印被破除,他都沒有收到任何感應。
精神世界表面的漏洞,
已經被修復完整,
還特別加固過。
不過這可攔不住江黎。
稍一發力,他的意志便突破壁障,進入到了意識海內部。
潔凈的蒼穹,厚實的大地,天圓地方。
若有若無的生機在這里彌漫,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真實的小世界。
那時還相當簡陋的意識海,如今已經大變模樣。
雖然還無法和江黎的道基相比,但也已經相當出色。
江黎身形快速移動,很快就到了意識海的中心位置。
在那里,同樣是半身蛇尾的神山秋畫,正靜靜的盤曲在大地中心。
和外界的她相比,差別只在有沒有穿衣服而已。
意識海中的神山秋畫不著片縷,身上還沾染著許多透明的粘液。
而在她的身邊,正散落著一地不知名蛋殼的碎片。
撿起一枚碎片,在其上生長著一層玄奧的道韻花紋,并且附著一股他熟悉的力量,那是功德之力。
能生長出天生道文的,江黎目前就見過九幽木,蟠桃樹,
和龍子霸下,
看來這顆蛋的來歷非同凡響。
意識海中,
半身蛇尾的神山秋畫,
應當就是剛剛從這顆大蛋里面孵化出來的。
地上的蛋殼不全,很可能就像是卵生生物的習性一般,已經被她吃掉了一些。
“江黎師兄。。不要。。不要看我。。現在的樣子。”
一身蛋液狼狽不已,神山秋畫努力的試圖收起自己的蛇尾,但這條蛇尾比她人形的上半身要大出許多,根本無法藏起來。
這個神態語氣,又和以前的秋畫非常相似,讓他難辨真假。
江黎還是決定自己再確認一下。
伸手觸碰面前的靈魂,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雖然變化很大,對方的靈魂中多出了一股神秘高貴的氣息。
但其本質,依舊是那股熟悉的味道。
修煉觀音心經,早已經是奪舍專業戶的江黎,自認對靈魂還算了解。
別說是普通的鳩占鵲巢,就算像江黎的并列意識那樣,通過吸收靈魂碎片的方式,重新培育一個靈魂,他都能分辨的出來。
面前的半蛇秋畫,他有九成九的把握,還是原裝正品。
只不過,似乎是覺醒了什么特殊的屬性。
“秋畫師妹,真的是你?”
皺了皺眉,在確認了神山秋畫沒有被奪舍之后,江黎也沒有在人家的身體里多待,禮貌的退了出去。
外界,兩人的額頭分開。
江黎扶著半蛇秋畫降落地面,小姑娘則是一直低著腦袋,對自己的蛇尾自卑,不敢正視江黎。
害怕從他的眼中,看到嫌惡之類的表情,也不知該從哪里開始解釋。
江黎也沒有逼迫對方的意思,這好像是一個意外。反倒是他江某人好心辦壞事了。
“不要怕,你應該還在修行的緊要關頭吧,別的稍后再說,師兄替你護法。”
他揮手,剛剛落下封印地脈的木質門戶全部消失,轉而又變化出了一座木質宮殿。
氤氳的極品靈氣在宮殿內升騰,江黎很快給她創造了一個絕佳的修煉環境。
“嗯。。謝謝師兄。”
神山秋畫也確實剛剛“破殼”,還沒來得及鞏固自身,就被江黎給一劍劈了出來。
現下大眼瞪小眼也解決不了問題,只能紅著臉盤曲蛇尾,在原地閉目繼續修煉。
剛才被江黎意外打斷,還好沒有造成什么太大影響。
意識海中,神山秋畫撿起旁邊的蛋殼,繼續一枚一枚送進口中,身上覺醒的古老血脈也漸漸平穩鞏固下來。
她不知道的是,外界那半身的蛇軀。已經不自覺的纏繞到了旁邊的江黎身上。
是江黎身上濃郁的功德之力,吸引著她的本能。
本來,需要漫長時間才能完成的蛻變,在江黎功德之力的輔助下,短短三天便已經完成。
十丈長短的蛇身褪去,從里面露出來的,是已經重新變回了光潔纖細的雙腿。
只在她的眉心之處,多出了一個古老的符文印記。
神山秋畫醒來,發現自己的蛇尾消失,臉上閃過欣喜之色。
但隨即她又發現,自己此刻正以一種曖昧的姿勢,纏繞在某人身上,并且剛剛變回去的下半身,可是啥都沒穿。
這讓她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皮膚,都染上了緋紅。一頭埋在江黎臂彎,體內水火靈氣碰撞,像是煮開了水的茶壺一般,在腦袋上冒出股股蒸汽。
揉揉她的腦袋,揮手在她身上變出了一身長裙,江黎這才把她扶了起來。
“之前的事情是師兄唐突了,打擾了師妹閉關,實在抱歉。”
“另外,你身上的事情,沐長老和神山劍首知道嗎?”
“如果那是蜀山的秘密,我自然不該過問。不過,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都可以和我說。”
江黎真誠的看著面前的小姑娘,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抬起頭來。
“母親和爺爺他們還不知道。”
“江黎師兄。。我。。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無論是誰,突然變出一條三十多米長的蛇尾,心情大概也都會變得復雜,何況還是以斬妖除魔為己任的蜀山弟子呢。
糾結了半晌,神山秋畫最終還是決定把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告訴江黎。
“給師兄看個東西,師兄就會明白了。”
她抖了抖自己的儲物袋,從里倒出了一塊石頭,和她的水火兩柄飛劍。
看著那塊石頭,神山秋畫的表情糾結,江黎更是眼神古怪。
這石頭他手里好像也有一塊。
做了小半刻鐘的心理建設,神山秋畫還是伸手抓起了那塊石頭。
下一刻,石塊融入進了她的手心,神山秋畫身上的氣質立馬出現了巨大的變化。
不止如此,她的身形開始拔高,變得曲線優美窈窕動人。
嘴角揚起,臉上神態變得自信高傲。
身上的氣息也隨之變化,修為直線拔高。很快就已經達到了元嬰級別,隱隱就要突破化神。
而后,伸手攝來兩柄飛劍,在一股奇異力量的作用下。
紅藍雙色的飛劍,就這么在他的眼前螺旋交織,很快就變成了一柄江黎曾經見過的漂亮飛劍。
少女手握水火雙色飛劍,仰著頭,自信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江黎。
“人皇傳人,咱們又見面了。”
江黎的眉毛挑了挑,圍著面前的窈窕少女轉了兩圈,上下打量嘖嘖稱奇。
女媧石原來還有大變活人的功效?
“好色之徒,這樣直視可是很不禮貌的哦。”
“原來是落縈小姐,失敬失敬。”
江黎深以為然的點點頭,走進兩步,然后一個腦瓜崩就敲在了變身版和神山秋畫頭上。
“好啊,原來你就是那個女媧傳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時在萬妖之地的十方域,出現過得那個女媧傳人。
那時候看著她,江黎就覺著看著眼熟。
沒想到感嘆了半天世界之大,結果神秘少女其實就在我身邊?
被江黎這一敲,女媧石不知怎么的又被敲了出來。
沒了女媧石,抱著腦袋蹲在地上的神山秋畫,身型立馬又縮水變回原樣,高傲自信的表情也變會了原來的害羞青澀。
江黎上前又抓著對方的腦袋一頓揉搓,揉的小姑娘一臉懵逼,這才勉強放過。
這一下也算是緩解了雙方的尷尬。
“好吧,好吧,秋畫師妹原來就是大名鼎鼎的女媧后人。”
“不過師妹,伱是怎么知道我傳承了人皇一脈,還出現在十方域的事情?”
“另外,你的傳承是從蜀山所得嗎,以前怎么從來沒聽你說過。”
江黎想起來,蜀山自古以來就和女媧一脈糾纏不清。有好幾代女媧后人,都和蜀山弟子結過姻親。
或許神山秋畫身上的變化,和蜀山五行峰有關。
又或者,女媧一脈傳女不傳男,是沐長老那邊的遺傳?
也不對啊,難道秋畫的母親是桃林沐家的后代,看上去這不是什么隱藏的大高手。
江黎自己瞎猜,顯然猜不出什么東西。只能又把目光放到了小姑娘身上。
“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啥事情。”
“在師兄你替我設下了蛇環封印之后,母親就帶我回了蜀山五行峰,那時候開始我老是夢到一些東西。”
“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在鎮妖塔的最后一層醒來,識海里多出了一顆蛇蛋,還在那里找到了兩顆女媧石。。。”
江黎這才知道,原來這里面還有他的鍋。
正是他封印進秋畫識海的陰陽蛇環引出了后來的變化。
誰能想到,一直當做門鎖使用的蛇環,原來還和女媧一脈有著聯系。
通過黑白蛇環覺醒之后,她就發現自己似乎多出了一個人格。
雙眼異色的狀況,也是在那時才出現的變化。
現在的她,體內擁有著兩個人格,通過女媧石變身之后的神山秋畫,實力更強,性格大變,她們之間的記憶也并不完全相通。
每當她握住女媧石的時候,就會覺醒另外一個人格,做一些她本人都不太清楚的事情。
包括前往萬妖之地的十方域找到江黎的事情,她都跟做夢似的,保留下來的記憶不過十之一二。
按她所說,她知道的東西也確實不多。
同樣,另一個人格也擁有著原本神山秋畫的記憶和感情。
珍貴的女媧石總共只有兩顆,當時她卻能直接拿出一顆交給江黎,這里邊的信任是兩個秋畫共有的。
后來,自稱落縈的變身版秋畫就在東域修仙界到處闖蕩,直到女媧石的力量耗盡,變身秋畫這才變回了原樣。
直到今天,被江黎發現之后當場抓包,才發現了其中的秘密。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江黎掏出了棺材里許久未用的鱉寶。
在手臂上劃開一個傷口,將鱉寶塞了進去。
隨即江黎眼前的視野就被寶光充實。
在面前一個人型寶光,更是他前所未見的明亮。
“或許,這件事情還是問問沐長老,會比較清楚。”
神山秋畫發現自己身上的變化后,她自己并沒有能力,掌控這種變化。
她本該找人求助。
但由于之前,沐長老為了她身上的半覺醒時的變化,就操了不少的心思。
為此,還帶著她回了一趟本身并不愿意回去的沐家。
從沐家回來之后,重山盟的飛舟甚至還遭遇了襲擊,死傷了不少的重山盟修士。
這讓善良的秋畫非常自責,認為都是她的原因。
現在她母親剛剛安心沒有幾天,出于不想再讓沐長老擔心的考慮。
她就像是大部分人選擇那樣,將自身的變化隱瞞了下來,對誰都沒有透露。
但江黎卻覺得,這份女媧后人傳承不太像是單純的血脈遺傳。
神山家和沐家,都和女媧后人八竿子打不著。
神山秋畫從小又沒怎么離開過蜀山,她身上的異常,或許是來自出生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