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身由鋼管焊接而成的簡陋越野車,從沙漠上疾馳而過。
露在外面的發動機冒出黑煙,車身后面掛著幾顆人頭,正在開車的赤膊匪徒,嘴里叼著一根沾血的香煙。
“喂!”
坐在后座正擦槍的劫匪罵了一句:“傻X,來這兒干嘛?前面那不是鬼屋嗎?”
“哦,我看錯路了!”開車的匪徒大聲說。
——關于大貧困帶的那棟鬼屋,各種恐怖傳說數不勝數,附近的所有匪徒都躲得遠遠的。
就在司機打算拐彎離開的時候,圍墻旁邊的一道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誒?有個妞兒!”
“啊?”
坐在后排的匪徒放下槍,黑面罩上露出的兩只黃眼睛,盯著鬼屋的圍墻。
平時一直緊鎖的鐵柵欄門,不知是被誰打開了,一道披著斗篷的纖細身影,蹲在墻邊瑟瑟發抖。
“這不會是里面跑出來的鬼吧?”他眨了眨眼。
“狗屁,你見過身材這么好的鬼魂?”司機反駁。
“好個屁啊,平的像塊鋼板好吧?”
在兩名匪徒的吵架聲中,越野車在圍墻旁停下了。
雖說內心還有些忐忑,但他們還是選擇了上前“搭訕”。
畢竟,大貧困帶的匪幫里基本全是男的。
這些每天都過著左右為男,男上加男生活的匪徒們,看到任何雌性動物,都覺得眉清目秀。
當然,為了避免發生意外,他們在下車時,還是拿上了剛剁了幾名路人的大刀。
“喂,小姑娘,你在這兒干嘛?”
走在前面的匪徒,胸前的蒼白骷髏紋身格外醒目,面罩上還沾著剛才殺人時噴到的血漬:“還挺漂亮的嘛……”
那女孩的兜帽下方,露出茶色的長發,即使五官擰巴著像是快哭了,依舊能看出是個小美人。
“別過來……”她顫抖著說。
眼見女孩正瑟瑟發抖,兩名匪徒對視了一眼,猥瑣的笑了起來。
——這小姑娘應該是被嚇到了,或許是從鬼屋里跑出來的吧?正好……
“別擔心,我們也不是什么好人!”一名匪徒說著對女孩伸出右手。
他的手失去了知覺,眼前出現一團暗紅霧氣。
“嗯?”匪徒愣了一下。
“臥槽……”他的同伴嚇得一激靈。
直到這時,排山倒海的痛楚才終于抵達大腦。
看著自己手腕上平整的切口,以及落在地上的“咸豬手”,匪徒慘叫起來:
“我我我我我我的的的的的手手手——”
聽著被剁手的匪徒那自帶電音的嚎叫,另一名匪徒拔腿就跑。
他的雙腿是在往外跑,眼前的畫面卻突然變成躺在沙地上的視角。
伸出雙手,沒摸到自己的腦袋,無頭的身體跪倒在地。
掉在不遠處的腦袋,還在艱難的發出聲音:
“真讓人……摸不著頭腦。”
聽到外面的慘叫聲,克勞迪亞從院子里開出來,問道:“婆婆,你沒事吧!”
“我感覺好多了。”林瑜虛弱的笑了笑。
“啊,是因為他們兩個嗎?”
克勞迪亞的鏡頭,對準了沙地上的兩具尸體:“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去抓幾個匪徒回來,讓你發泄一下!”
“不用了,就這樣吧……”
細長的鋼爪從指尖縮回去,林瑜站起來,脫掉鮮血淋漓的斗篷扔到一旁,露出下面的黑色緊身衣。
“秦澈怎么樣了?”她問。
“公公已經進去了!”克勞迪亞回答。
“希望人沒事……”林瑜嘆息道。
她剛才啟動感應系統,感知了一下那棟建筑物內的狀況。
除了秦澈以外,別墅里找不到其他任何生物,或是機器人的信號。
但即使知道里面沒有人,林瑜還是不敢進去。
她怕的不是人,而是那些感應不到的東西。
同一時刻,秦澈正在別墅一樓的環形走廊里徘徊。
從街邊小攤買的運動鞋,踏在木地板上發出吱呀聲。
這棟大型建筑與其說是別墅,倒不如說是座陰森的城堡。
眼前的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潮濕的腐爛氣息進入鼻腔,封閉已久的建筑,已經開始發霉了。
秦澈抬起頭,看著走廊盡頭向上的樓梯。
別墅內部并不對稱,仿佛是一座迷宮。身邊的木質墻壁上,也沒掛著地圖之類的東西。
他緩步踏上樓梯,進入二樓的通道。
接著,眼前突然閃過一道白影。
雖說對方的身影一閃而逝,憑借強悍的動態視力,秦澈還是辨認出那是個白裙女孩。
而且……她沒有影子。
“全息投影是吧?”秦澈笑了笑。
他踏上二樓的紅地毯,跟隨那道投影走過去。
經過拐角,走廊盡頭的一道棕木門映入眼簾。
一只煞白的人手,從門縫里伸出一半,尖銳的指甲抓住門框,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你好。”秦澈對那只手打了個招呼。
木門猛地關上了。
門后響起嘩啦嘩啦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拖動重物,噪音中夾雜著微弱的哭聲。
晦暗的走廊里,開始泛起血腥的氣息。
秦澈依舊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丁點兒緊張的意思都沒有。
在鋼之城這種地方,比鬼更恐怖的玩意兒多了去了。
更何況,那道白影應該也并不是鬼,而是故意裝神弄鬼的全息投影。
看樣子,那家伙想把登門拜訪的自己嚇走。
不過,它顯然選錯了方式。
“呃……”
秦澈清了清嗓子,聲音在走廊里回響:
“你好,我是原主人的朋友,用鑰匙走正門進來的。”
他話音剛落,走廊盡頭的木門后,響起一個不帶任何溫度的嘶啞女聲,仿佛是催魂索命的惡鬼:
“你說謊。”
“真的。”秦澈把鑰匙舉到面前。
“主人是個家里蹲,一個月不洗一次澡,三年沒理發,晾在陽臺的襪子長了蘑菇。”那女人低聲說:“主人不可能有朋友。”
——這棟豪宅的原主人這么邋遢的么?
意識到第十任教主是個死宅,秦澈立刻換了個說法:
“我們成為朋友是興趣相投。”
根據他的經驗,這種長期閉門不出的怪人,一般都是對某方面極其熱衷的“極客”。
這些家伙平時看似陰沉,一旦遇到和自己有共同愛好的人,就像是狗子遇到了香腸,一個個比誰都熱情。
不出所料,在他開口之后,躲在門后的女人又說話了:“你和主人一樣,也喜歡電影?”
“我前幾天還在月亮上放電影。”
吱呀一聲,木門打開了。
秦澈緩步走進屋子,首先進入視線的是積滿灰塵的貨架。
這間狹小的屋子,應該是別墅的雜物間,墻角堆積著一些空紙箱。
剛才裝神弄鬼的那道白影,就站在屋子中央。
她身上的白裙像是婚紗。棕色長發順滑的搭在背后,可以直接給洗發水拍廣告。
雖說她身上一點兒肉都沒有,直接露出了白骨,但在秦澈看來,這具骷髏倒也挺可愛的。
“你好。”秦澈對投影露出微笑。
在他的注視下,白裙骷髏輕輕點了點頭。
她用空洞的眼眶和秦澈對視,眼窩里亮起兩團藍火:
“我是宅邸的投影女傭,請問你知道主人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