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真的是愛情故事？”
林瑜質疑道：“前面怎么一點兒愛情要素都沒有？”
“別急啊，后面就有了。”秦澈笑道。
他正在閱讀的是《鋼樓夢》第一回。
這個故事，是由他穿越前的傳世經典《紅樓夢》改編的。
由于原版紅樓夢開篇節奏稍慢了一點，不適合鋼之城這些魔怔聽眾，秦澈對故事節奏進行了改寫，基本上屬于是直入正題。
他當然知道，這種內涵深刻的愛情故事對于城內的聽眾來說，其實沒什么吸引力。
不過，秦澈正在進行的，實際上是一場實驗：
——城內的樂子人和魔怔人聽眾，會如何評價《鋼樓夢》？
他想調查的，正是這些用戶能否接受比較古典的故事。
當然，經過改編的《鋼樓夢》，倒也沒那么古典就是了。
在兩位聽眾的注視下，秦澈繼續閱讀文檔里的內容：
話說這賈家，在鋼之城也算是顯赫的富貴世家，分為寧國府和榮國府。
榮國府的家主是賈家輩分最高的一位老奶奶，名為賈母，被尊稱為“老祖宗”。
這賈母年歲雖大，卻是人老心不老，全身上下都經過半機械化改造，換了人造皮膚，骨骼和器官，身體外側覆蓋了重型裝甲，胸前鑲嵌一塊微型核融合電池，直連背后的超級計算機。
目前賈家幾乎所有重大事務，都是由賈母一手操辦。
由于年事已高，賈母看家族里的小輩也是越看越順眼，對孩子們各種縱容溺愛。她把孫子、孫女乃至親戚家的小輩都接到府上，和自己一起享受奢華的貴族生活。
賈母有個外孫女名叫林黛玉，六歲時母親就去世了。十歲時，賈母看她可憐，就派人把這女孩接到自己府上來生活。
話說這林黛玉從小就身子嬌弱，閑靜似姣花照水，行動似弱柳扶風。
她身高十尺，體重兩噸，身上裝著一臺大玻璃箱，里面是安裝在上百根金屬桿上的幾千枚金色齒輪，一刻不停的旋轉著。
“停停停，等一下！”
聽到這里，林瑜繃不住了：“夾帶私貨是吧，這不是差分機嗎？”
“但她的確很漂亮啊。”秦澈答。
“不是，差分機也能嬌弱？”林瑜質疑道：“你這形容詞錯了吧！”
“和這里的其他人一比，的確算是嬌弱，你聽下去就知道了。”
秦澈拿起手機，繼續讀了起來：
黛玉進了榮國府正門，只見這府內的建筑極盡奢華，還比外面的建筑大了幾倍，屋門就有足足五米高。
她剛進正房，只聽“嘩啦啦”一陣聲響，一位鬢發皆白的老奶奶迎了上來。
這位老人比黛玉高了一個頭，全身上下覆蓋銀甲，只有腦袋還是人類的形狀，身體下方裝了八根鋼爪，幾條鐵鏈拖在身后。
她佝僂著腰，背后的超級計算機全功率運轉，液氮冷卻系統噴出白色的蒸汽。
黛玉正要拜見時，老奶奶背后伸出四條機械鉗肢，直接抓住她的身體，把她攬入自己懷中。
“心肝兒啊……”老奶奶大哭起來。
黛玉也跟著抹淚，痛哭不止。
聽到這里，夏夜吸了吸鼻子：“這種親情我沒體驗過，好像還挺感人的。”
“不是，這哪里感人了？”林瑜吐槽的沖動直升天際：“怎么看都是兩個機械怪物合體了吧！”
“噓……”
夏夜用觸手捂住林瑜的嘴：“安靜，故事還在繼續呢。”
兩人哭了許久，眾人慢慢的勸解住了，黛玉總算是拜見了外祖母。
賈母的一支機械臂往后旋轉九十度，指著立于自己身后，兩尊五米高的重甲機器人：“這是你大舅母，這是你二舅母。”
黛玉拜見了大舅母、二舅母，又和剛抵達的姐妹們相見。
賈府的眾人見黛玉年紀雖小，舉止言談不俗，身體結構雖然復雜脆弱，卻有一種自然的風流態度，就知道她有身體虛弱的病癥。
姐妹們問：“吃的什么藥？”
黛玉答：“潤滑油。”
姐妹們又問：“為何不早點醫治？”
黛玉答：“我生來就是如此，從小就用潤滑油涂抹軸承，到今天也還在用。請了許多名醫和技師修理，皆不見效。”
賈母道：“正好，我這后院里就有油井，叫他們多生產點潤滑油就是了。”
兩人正在說話，只聽后院里有人大笑道：“我來遲了，不曾迎接遠客！”
黛玉心里納悶：“這里的人個個都很有禮貌，這來的是誰，如此無禮？”
正想著的時候，只見一群蜘蛛型的恐怖機器人圍著一個人，從后房門進來。
這人穿著打扮與眾姐妹不同，一襲連體黑絲勾勒出曼妙的身體曲線，頭戴一頂綠色寶冠，生得是四頭八臂，十六條腿不停蠕動。
四雙丹鳳三角眼，八彎柳葉吊梢眉；身量苗條，體格風騷；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黛玉趕忙起身迎接。
賈母笑道：“你不認得她！她是我們這里有名的輻射人之王，你只叫她‘王熙鳳’就是。”
黛玉雖然不認識，也曾聽母親說過：大舅的兒子娶的是鋼之城輻射人之王，本名熙鳳，由于“輻射人之王熙鳳”太長不好念，大家都叫她王熙鳳。
黛玉趕忙賠笑行禮，用“嫂子”稱呼對方。
林瑜還沉浸在匪夷所思的劇情中，講故事的秦澈突然停了下來。
“話說男主呢？”林瑜問：“前面那個含著代碼出生的應該是男主吧？你這故事總不會走百合路線吧？”
“是，馬上就要出場了。”
讀得口干舌燥的秦澈放下手機，對二位聽眾征求意見：“感覺怎么樣？”
“故事節奏有點慢，但是還好。”夏夜評論道：“我會追的。”
“你覺得呢？”他看向林瑜。
“我能吐槽嗎？”林瑜問。
“不能。”
“那我沒什么好說的了。”
說話間，西邊沙漠里響起重型卡車的引擎聲。
秦澈站起來拍掉屁股上沾到的沙粒：“尸體處理公司的人到了。”
“你倒是把故事講完啊！”林瑜抱怨著。
“欲知后事如何，請鎖定今晚八點整的馬戲團廣播電臺，屆時會有聲線甜美的女播音員為您奉上《鋼樓夢》第一回。”秦澈煞有介事的說：“我又不是專業播音員，再講下去嗓子都快干了，就先讀到這里，下次一定。”
“我建議你最好寫個好結局，敢把主角寫死，我就當場刀了你！”林瑜威脅道。
“啊這……”
回想起原本《紅樓夢》的結局，秦澈覺得自己大概是無法逃脫被刀的宿命了。
“那我建議你提前說一下，到時候我變牛頭人。”
聽了秦澈的答復，林瑜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臉上剛浮現的笑意頓時消失：
“靠，所以已經確定是壞結局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