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保持這個姿勢！”
鋪著藍色軟質地板的訓練室里，馬戲團娛樂的專業制作人——斯特，此時已經化身魔鬼教官，對剛加入公司的全新偶像：冰藍小姐進行訓練。
“壓下去啊！雙手往前伸，上半身跟著下移！”
看著藍發女孩僵硬的動作，斯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聲音都被氣得直抖：“你丫這是深得林瑜真傳，身上也裝了鋼板是么？”
“我……做不到啊……”女孩咬著牙。
這位新晉的偶像練習生，一邊努力壓抑著殺人的沖動，一邊繼續按照斯特的指示進行柔韌訓練。
盡管體內的奇怪引擎已經沒了，她那被硬化了很久的身體，到現在也還沒能軟下來。
冰藍用最大力氣往下壓，腰間響起清脆的聲音：
咔嚓！
斯特嚇了一跳，郵筒形腦袋以每秒六十次的速度痙攣：“我艸，骨折了？”
冰藍搖頭：“是皮膚的問題。”
“皮膚能發出這種響聲？你也是機器人？”斯特納悶的問：“看著也不像啊？”
“我只是比較硬……”冰藍嘆氣。
——所以我為什么要做這個？
郁悶不已的女孩，此時已經開始懷念起在沙漠里殺人的美好時光了。
當時的自己雖說很空虛，至少每天都能殺個痛快。
在傭兵圈子里名噪一時，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的獨行傭兵“冰人”，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不過，為了和林瑜貼貼，這點小事完全是可以接受的。
一想到只要自己出道，就能和林瑜一起直播，順勢表演一個“手不自覺的往你的方向摸五十五下”，冰藍的小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艸，走！”
她一聲暴喝，上半身猛地下壓，終于成功完成制作人要求的動作。
訓練室里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冰藍慢慢地抬起頭，恢復到坐在地上的姿勢，對斯特露出笑容，高揚的語調里滿是驕傲：“可以了吧？”
斯特沉默了一會兒，慢吞吞的說：“你假發掉了。”
“啊？”
冰藍低頭一看，只見自己的一頭淺藍秀發，就落在自己右手邊的地板上。
“這……”
她伸手摸了摸沒有一根頭發的锃亮腦殼，然后緩緩抬頭。看向一言不發的機械三人組。
此時，冰藍已經尬到腳趾扣緊，恨不得立刻奪路而逃。
以前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的她，今天終于理解了“社會性死亡”究竟是什么意思。
面對無比尷尬的狀況，她試圖用冷笑話萌混過關：“抱歉，我的頭發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你這家伙，難道是……”
聽著斯特質疑的聲音，冰藍已經開始準備宰掉這個制作人了。
她正在評估敵人的戰斗力和逃跑路線時，只聽斯特繼續道：“頭發在輻射里掉光了是吧？”
“對，就是這樣！”
冰藍順勢趴下，嗚嗚的哭了起來：“我家住在沙漠里，附近有個核廢料處理廠，久而久之就變成這樣了！”
“嚇死我了。”lsp三人組里的蘭梵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是個男的。”
“長得這么好看，是男是女都無所謂了好吧！”
三人組里唯一的女性——佩爾，聲音里滿是心疼：“小姑娘，變成這樣你也很難受吧？”
“是的。”冰藍繼續流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至于眼淚為什么流得這么熟練，原因也很簡單。
——她的“眼睛”就是賣慘用的道具罷了。
在鐵銹帶倉庫的那場戰斗中，冰人失去的不僅是身上的引擎，還有自己的雙眼。
為了通過馬戲團娛樂的考核，不暴露自己是殘疾人的事實，本來是用無人機當眼睛的她，把直連大腦的攝像頭裝在了胸前的紐扣上。
來這里之前，她看了一些正經選秀節目的錄像，發現參加節目的藝人都喜歡賣慘。
這些老哥老姐仿佛不是來選秀，而是單純來倒垃圾的，一言不合就是以淚洗面，故事一個比一個胃疼，仿佛是全世界惡意的集合，聽得人頭皮發麻。
看了這些節目之后，本來對這一行了解并不多的冰藍，很快便得出結論：
偶像的本質就是賣慘。
說到賣慘，自己的雙眼正好能派上用場。
她在原本空洞的眼窩里，裝上腦機接口控制的微型噴水裝置，接著又戴上深紫色美瞳，擋住眼窩里的特殊設備。
雖說這個裝置里的儲水量不多，應該也足夠完成一次賣慘了。
冰藍這邊嗚嗚的哭著，佩爾看不下去了，開始斥責斯特：“誰讓你提醒她的？就當沒看到不就行了？情商好低啊！”
“你把大家都當成瞎子？”斯特爭辯著：“那么大一個假發掉在地上，就算我裝沒看到，她肯定也會看到，到時候只會更尬！”
“所以說你們這些臭男人，真的是什么都不懂。”
佩爾的玻璃面罩下方亮起紅光：“只要你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如果大家都不尷尬，最后就不會有人尷尬，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這也太不靠譜了。”這次說話的是蘭梵：“合著屋里的四個人都瞎了是吧？”
“你們兩個，趕緊去買一本老胖頭魚的《情商》讀一讀，情商這么低沒法在社會上混的！”
佩爾大聲斥責和自己共用一具軀體的兩個臭男人：“這點兒事都不懂，怪不得都是單身狗。”
“你妹的，人身攻擊是吧？”蘭梵罵道：“說的好像你不是單身一樣。”
“我想脫單隨時都能脫單，你倆呢？”佩爾輕蔑地笑了笑：“你倆有什么？”
聽了這話，蘭梵忍不住了：“我和斯特早就在一起了。”
“我超，別！”斯特趕忙阻止：“別說出來！”
“有什么好怕的？”蘭梵認真的回答：“不是說好了過一陣子就公開的么？”
“我覺得還沒到時候……”斯特羞澀地晃著腦袋：“雖說咱倆是交往很久了，就這么公開也太倉促了吧？”
“真愛不需要被束縛，親愛的。”
蘭梵控制著軀體的機械臂，摸了摸斯特光滑的郵筒形腦袋：“能和喜歡的人同用一具身體，每天進行大量數據交換，感覺就像是在天國，實在是太爽了！”
“媽的，怪不得我最近總覺得卡，原來是你們兩個交換數據是吧？”佩爾急了：“你們考慮過我的感受么？臭男人！”
對于沒有人類感覺的機器人來說，直連之后大量交換不加密數據，屬于是澀中澀的18x行為。
把自己的私密數據灌入對方的存儲設備里，對機器人來說就和啪了沒區別。
佩爾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兩個混球居然背著自己做這種事。
明明是三個人的身體，卻只有兩個人在戀愛，可以說是非常悲哀了。
想到這里，她不禁悲從中來：“媽的，我也要戀愛啊！就決定是你了，冰藍小姐！”
“fuck，你這不是把我當備胎？”冰藍很快反應過來了：“我才不干！”
看著訓練室里吵得不可開交的三人組，冰藍感覺自己快腦溢血了。
她本以為林瑜所在的企業會比較正經一點，對方開局就直接逆大天，令她措手不及。
這三個蠢貨真的是公司干部么？
“溜了溜了。”
趁那三個家伙還在吵架，冰藍偷偷溜出訓練室，在公司里轉悠起來，尋找林瑜的蹤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