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子佳人!
青樓花酒,自古以來便是文人墨客風流之地。
很多人有個錯覺,覺得縣試放到現在可能就是一個市的考試,或者是中考什么的,實際上這話是錯的,縣試放到現在就已經是相當于是高考了。
現在的高考生考完后會做什么,三五好友去網吧開黑,去唱歌,去放肆,可古代可沒有這么多的活動,唯一的活動那就只有逛勾欄了。
加上古代對于學子的年紀沒有什么要求,這也就導致了許多學子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自己還在參加考試,都成年人老司機了,自然更是門清的很。
縣試尚且如此,更遑論更高一級,相當于現代博士生的省試了。
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古代讀書人娛樂項目少,讀書那個苦啊,十年寒窗苦讀,自然也是需要發泄心理壓力的,再加上參加省試都是從下面的郡城來的,省城到底會更加繁華,也會迷失了自己。
這一點在京試的時候最為明顯,許多考生跋山涉水走了半個月甚至更久的路到了京城,這心中的空虛寂寞孤苦可想而知,美人在懷,訴說心中孤苦豈不美哉。
考之前,釋放壓力去青樓。
考之后,卸下重擔也去青樓。
要是高中了,那就更不得了了,少不得約上同窗好友去青樓。
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四十六歲的孟郊三次參加科舉考試高中所做的這首詩就足以證明了,昔日沒有考中的時候,那就默默的去逛青樓煙花之地,現在高中了,那自然是要逛遍長安所有煙花之地。
不過,最重要的一點原因就是,這個時候的思想還不是很開放,很多讀書人娶妻都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而對于長輩來說,自然是希望有一個端莊良善持家的兒媳婦。
這樣的兒媳婦,那和青樓女子相比,自然是少了一些情趣和閨中之樂的,再加上合法的原因,這青樓生意最好的時候,便是每屆科考之時。
傅正文跟著幾個同鄉也是同乘一輛馬車,半個時辰之后,傅正文便是遙聽到笙樂之聲,又約莫盞茶時間,馬車終于是停了下來。
此時天色還未黑,傅正文下了馬車,便是發現馬車停在了一戶人家前,這戶人家朱紅漆門緊閉,門口有著一株枝條旺盛的柳樹。
“今日可不同以往,要是來的晚了,恐沒了位置。”
傅正文看到幾個同窗激動的神色心里有些疑惑,這幾位以往就算是寫出了什么好詩句,也沒有這般激動吧。
“正文,這地方一般人不知道,為兄也是因為參加過省試兩次,經友人推薦才尋得這里,等進去之后你就知道什么叫仙境了。”
先前喊住傅正文的那位年長些的同窗撫須笑著,只是這笑容有那么一些蕩漾,而此刻門內的人似乎也是察覺到了外面的動靜,朱門打開,幾個長相水靈的丫鬟迎了出來。
芬香撲鼻,幾位丫鬟齊齊躬身行禮,雖未長開,但那粉秀錦兜別有一番可愛。
“幾位,進去吧。”
傅正文到了這時候也知道是到什么地方了,正要婉拒但那同窗卻是拉著他的手徑直走了進去,不給他推脫的機會。
進了門,是一條石砌的小道,盡頭處是一個二門,穿過二門是左右四間廂房,左右兩間也是有笙樂之聲,幾位丫鬟領著傅正文等人進了左側第二間廂房。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一考完就立刻趕來,要是晚一會,這兩間廂房也就客滿,那我等可就只能錯等下次了。”
廂房很大,一進門便是一座巨大的繡著魚水之歡的屏風,穿過屏風便是廳堂,地下都是花磚砌成,四面布滿鳥籠花架,中間處擺著六張坐席。
“今日不瞞諸位,這一次的省試,為兄自認上榜有望,今日為兄一切做東,諸位賢弟暢飲便是。”
江湖規矩,酒水做東的買單,妹子自費。
但李才這句話便是說明,這一次的妹子費用他也一并包了,其他幾位學子聽聞自然是抱拳表示感激。
傅正文剛要開口的時候,屏風后傳來一陣環佩之聲,幾位麗人從那屏風后走出,髻云高擁,鬟鳳低垂,裊裊婷婷,有粉色輕薄紗裙盡顯妙曼肌膚,還有那玉白秀足裸露在外,那指頭竟如纖纖細手一般嬌嫩,還有紅裙束胸,眉眼之間竟是風情。
哪怕是傅正文,一時之間也有那么一會看呆了。
李才看到傅正文和其他兩位同窗的反應,心里也是暗笑,他第一次見到這四位的時候可不也是這幅模樣,豫章郡十大藝女,這里便是其中四位。
如果不是他家李財大氣粗,還真是消費不起,這每一位光是陪飲便要五十兩,如果想要入得枕席,不僅要有錢,更要讓得這四位心甘情愿。
“幾位賢弟,這四位可是豫章花名錄中十大藝女中的四位,那位紅粉秀足的名為曼麗,風鬟霧鬢,妙麗天然;裙下雙彎,猶令人心醉也。花名冊中有詩形容:偶然撲蝶粉墻東,步步纖痕印落紅。日與天游尋舊夢,銷魂真個是雙弓。”
“還有那位采秋姑娘,善飲,平常男子酒量斷然不是對手,為兄上次便是敗下陣來,花名冊中也有詩形容:衣香花氣兩氤氳,妙帶三分宿醉醺。記得郁金堂下飲,酒痕翻遍石榴裙。”
李才手指著那身穿輕薄紗裙的女子,另外兩位便是知道,這應該是李才的老相好了,他們的目標只能在剩下三位中挑選。
“還有那位綠蘿姑娘,今不過十五,那江南小調唱的裊裊好聽,檀口輕喃便是讓人醉了三分,也有詩形容:綠蘿生小已傾城,玉笛新歌宛轉聲。好似旗亭春二月,珠喉歷歷囀雛鶯。”
傅正文的另外兩位同窗也是老司機,一聽這話便是眼睛一亮,因為他們聽懂了李才話里之音。
這青樓勾欄之地,自然是年滿十八二十女子最為好玩,但倘若別有絕活,就另當別亂,這曼麗和綠蘿就是有絕活傍身之藝女。
這兩位選定,剩下就是傅正文了,也只剩下那位穿著紅裙束腰女子了。
“正文,這位是紅卿姑娘,紅卿姑娘的飛天舞那可是豫章一絕啊,而且整個豫章也只有紅卿姑娘一個人會。”
傅正文的目光望向那位紅卿姑娘,論容貌比起賈小姐是差了一籌,但眉眼之間卻比賈小姐多了那么一縷風情,一身紅裙束腰,顯得端莊大氣,那腰間一抹裹胸上的雪白鎖骨,又憑添幾分精致。
“那就紅卿姑娘吧。”
傅正文點頭了,這讓李才有些意外,在他想象中傅正文可能還要推遲幾下的,畢竟在饒州的時候,傅正文可從來不與他們來這些地方,就算是裝的正人君子,那也得裝一會。
“看來是咱們饒州的那些藝女入不得正文的眼,紅卿姑娘快過去,正文可是我們饒州縣試的案首,年紀輕輕將來必然高中。”
四女入席,自有丫鬟奉上酒水,不過傅正文并未飲酒,反倒是朝著身側紅卿姑娘說道:“紅卿姑娘,在下雖非雅客,可也想到姑娘小院一坐,不知可否。”
傅正文的突然開口讓得紅卿姑娘愣了一下,也讓李才三人對傅正文是刮目相看,如果不是知道傅正文很少來這些地方,他們都要懷疑傅正文是玩的通透的老熟客了。
他們還要和姑娘們飲酒作樂,聯絡一下感情才提起后半場的事情,傅正文卻是直接開門見山,這倒是省了喝的酩酊半醉又被拒絕后的寂寞尷尬。
要是沒戲那就換!
這才是勾欄情場高手的手段。
“小院簡陋,恐傅公子笑話。”
紅卿這回答,一旁的李才立刻幫話道:“小院再簡陋,有紅卿姑娘便是金屋。”
對于李才來說,自己搞不定采秋姑娘,要是傅正文搞定了紅卿,那他也可以出去和其他同窗吹噓,而且勾欄這地方,有時候好友拿下一位紅卿姑娘這樣心高氣傲的藝女,到時候讓傅正文去叫紅卿給說點好話,也許就能拿下采秋了。
紅卿帶著傅正文離席了,傅正文不管自己這三位同窗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不過傅正文并不知道的是,此刻離著巷子口不遠處,也有著一輛馬車快速駛來。
走出廂房穿過幾道回廊,紅卿推開了一扇院門,這便是她自己的小院,院子不算大,進院門便是有一道垂花小門,北側墻邊有些許修剪好的盆栽,修剪的很是好看。
跟著紅卿身后的丫鬟,在紅卿和傅正文進入院子之后便是把那院門給緩緩關上,并未踏入進來。
“傅公子,可要飲茶?”
掀開簾子進入屋內,紅卿目光看向傅正文,傅正文搖了搖頭,道:“紅卿姑娘,我到你這小院,是有一事相問。”
“有事相問,公子但說無妨,奴家倘若知道必然知無不言。”
“我想問,姑娘身上這鬼怪陰氣是從何而來。”
傅正文目光直視著紅卿,紅卿面色驟變,原本拿著茶壺的手也是微微顫動了一下。
“傅公子,奴家不知你此話何意,什么鬼怪陰氣?”
“紅卿姑娘,我學過一些觀氣之法,倘若有鬼怪妖魔之氣都可察覺,紅卿姑娘身上鬼氣濃郁,必然是和鬼怪之物有所接觸,還望姑娘詳細告知。”
傅正文會選擇紅卿姑娘,并且要到紅卿姑娘的小院來,就是想要查清楚紅卿身上的鬼氣是怎么來的。
當初在李家,他得城隍爺傳了君子劍和浩然正氣訣,儒家浩然正氣訣,并不能讓一個人擁有飛天遁地的本領,修的是一身正氣,讓得邪魅不敢靠近,一聲之喝,肝膽皆裂。
同樣,對于鬼怪妖魔的氣息也會較為敏感,而傅正文秉持著圣人之道,雖說這位紅卿姑娘是青樓藝女,但藝女也是人,倘若遇到鬼怪禍害,他遇到了自然不能不管。
“公子倘若想要奴家這身體,奴家甘愿獻身,何必要用這鬼神之言嚇唬人家,奴家還以為公子和其他人不一樣,沒想到也是花言巧語恐嚇唬弄之輩。”
紅卿板著臉,傅正文有些判斷不準了,難道這紅卿姑娘不知道自己遇到了鬼怪?
“紅卿今日身體不適,公子請回吧。”
“紅卿姑娘……”
傅正文還要解釋,不過這時候,門外傳來了動靜。
“好你個書呆子,原以為你就只知道死讀書,沒想到還能找到這地方,你對得起伯母這么多年對你的培養嗎?”
門外傳來嬌叱聲,不等傅正文回應,橫眉豎目一臉寒霜的賈寧微便是進了屋子。
“賈小姐,你怎么來這里了?”
“我要是不來,怎么知道有些人表面道貌岸然,實際上一肚子的男娼女盜,虧我還怕你溫習功課不好,讓王掌柜不讓其他客人居住你左右房間,還怕你讀書傷神,給你藥膳補充營養。”
賈寧微那個生氣啊,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生氣,在聽了下人回報,說傅正文去了勾欄之地,立刻是怒火中燒,也顧不得理智便是帶著丫鬟殺了過來。
等到廂房那邊,聽到傅正文跟那藝女去了院子,更是氣的渾身發抖,也不要小梅跟著,自己一個人就進來了。
“這……這些是賈小姐你安排的?”
傅正文有那么一會沒有反應過來,回想起在客棧的這些日子的一些奇怪之處,當時還有些困惑,現在也是一下子解開了。
是了,就算那位王掌柜看好自己,也不可能給自己如此多的優待,是自己有些得意想當然了。
“哼,就當我的一片好心喂了狗,你們繼續!”
賈寧微罵完之后,也是反應過來,自己和這書呆子有什么關系,自己干什么要這么生氣,而且自己也沒有立場生氣。
對,自己是為傅母生氣。
“賈小姐,不是這樣的,我會到這里是有其他原因的。”
看到賈寧微要走,傅正文連忙解釋,賈寧微停下了腳步,冷眼看著他,似乎再說,我倒是要看你怎么狡辯。
“賈小姐,我來這里是因為紅卿姑娘……”
“是因為我比妹妹長得好看,男人嘛,不就是喜新厭舊,妹妹經歷的少不明白這些,日后自然就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