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織,你看看我這邊的口紅畫好了沒有?”
“伊織,這邊的頭發會不會有點翹啊?”
“伊織,這個手鏈會不會顯得有點土氣?”
自從上了車之后,小狐貍學姐的問題就開始變得沒完沒了,全然不顧旁邊的椎名伊織正在開車,一個勁兒的嘀嘀咕咕。
副駕駛上的遮陽板也被落下來,正對著鏡子左看右看。
趁著等紅綠燈的時候,椎名伊織轉過頭看了一眼。
今天的小狐貍學姐早早的就穿上了一身深藍色面料的修身晚禮服,姣好的身姿在貼身定制的禮服襯托下完美勾勒,哪怕沒什么珠寶作為修飾,光是那修長的脖頸和如刀削般的奶白色雙肩就足夠引人注目。
胸托將形狀如桃狀般的海豹擠壓起,印出一條深深的溝壑。
而佐野詩乃臉上則是畫了淡淡的妝容,不過痕跡不多,以她原有的底子就足夠出色,再畫也沒什么地方可落筆了。
只是那雙本就狹長的彎彎眉眼,在這淡淡妝容的襯托下卻顯得愈發勾人,原本過肩的長發挽成端莊的發髻。
這時,椎名伊織終于有些明白當年紂王和鳥羽天皇的心態了。
一想到一會兒詩乃這模樣要被別人看見,心里就有種開車回家的沖動。
當然,其中可能也有那么一點點其他因素。
似乎是察覺到椎名伊織那蠢蠢欲動的目光,佐野詩乃轉過頭瞥他一眼,翻了個風情萬種的白眼:
“干嘛?沒見過我化妝啊。”
“畫成這樣還是第一次見。”
椎名伊織收起有些蠢蠢欲動的目光,在后車的喇叭催促聲中開過了前面的斑馬線。
佐野詩乃則有點開心的偷笑了下,卻又立刻有點嫌棄的別過頭:
“我才不信你!”
“反正你肯定要說在家呆著什么的事情吧?”
“今天可是幸特意為你開的宴會,你這人怎么這樣啊?”
聽到這,椎名伊織臉色不由一苦。
她以前可能確實是為我開的宴會,但今天就沒準是為誰開的了。
透過余光看到佐野詩乃那還帶著暗笑,似乎終于被她逮到機會在幸面前炫耀一次的興奮表情,椎名伊織心中頗有些惴惴不安。
還好今天這輛車是從和也那里借的,就算回頭被詩乃砸了也不心疼。
應該不至于吧?
“對了,伊織。”
“你的禮服沒忘帶吧?”
佐野詩乃狀似不經意的散漫開口。
“嘶!?”
椎名伊織頓時一副無比愕然的表情,再看看即將開到酒店的路程,演技:64(專家)全力發動之下,立刻轉變成有些憂心而又后悔的表情。
“哎,我忘記帶了呀!”
“要不然,我們去幸那里再借一身吧?”
“或者...我不穿禮服其實也沒什么關系!”
“誒?!”
小狐貍學姐也頓時露出一副無比愕然的表情:“那可是我特意找人給你訂制的!”
椎名伊織很無奈的道歉:“對不起啊,詩乃......下次,下次我一定......”
“還好我幫你記著。”
椎名伊織腦袋上緩緩冒起一個問號。
連那專家級的演技都沒止住臉上僵硬的表情。
佐野詩乃一邊說著,一邊從腳邊的口袋里取出一整身防塵袋,里面是保護完整的那套正裝。
她轉過臉來,輕輕的眨巴著眼睛:
“快感謝我”
“啊啊!”
椎名伊織立刻反應過來,笑得像哭一樣:“我可真是謝謝你啊,詩乃。”
“不客氣。”
小狐貍學姐笑瞇瞇的答應著。
可惡。
計劃失敗了。
椎名伊織轉過頭,惡狠狠的踩了腳油門,把一輛想從隔壁路鉆過來插隊的本田逼回去。
原本還想著用‘忘記帶了’、‘要不就穿幸那邊的衣服吧’當借口。
卻沒想到這小狐貍居然把他看得這么死。
這該怎么搞?
椎名伊織心中思緒繁雜。
旁邊的佐野詩乃則一臉笑意的看著他,隨時準備接招。
哼哼。
還想逃過我的手心?
今天你說什么也得在幸面前把立場表清楚,
小狐貍學姐的心思無比堅定。
等到在寺島國際酒店地下的停車場里把車停好,椎名伊織被小狐貍挽著胳膊下來。
明明剛剛連碰一下都怕花了妝,現在卻黏黏糊糊得恨不得把臉往他身上蹭。
“詩乃,你現在不怕幸了嗎?”
椎名伊織坐著電梯,忽然低聲開口。
小狐貍學姐聞言先是一怔,而后不由臉色有點泛紅的嘀咕:
“誰、誰怕過她啊!”
“我那只是...只是,對了!只是因為珍惜她才會那樣子的。”
“沒錯,就是這樣!”
小狐貍學姐手掌一拍。
張口就來。
椎名伊織也是第一次聽到別人把‘舔狗’說得這么清新脫俗。
“那現在呢?”
佐野詩乃別過臉不說話。
耳廓上泛著幾縷熱氣,耳垂都漲得紅彤彤的。
“嗯?”
見她不回答,椎名伊織輕輕帶著鼻音哼了下。
佐野詩乃有點小別扭的拽著他的胳膊:“這、這種羞人的話,我們就不能回去之后再說嗎?”
椎名伊織則一臉淡定的說著謊話:“我這不是擔心你一會兒在詩乃面前的表現么。”
說起來這樣好像也算一個辦法吧?
在看過幸的全部記憶之后,椎名伊織當然清楚詩乃小時候在幸身邊是個什么模樣。
可謂是讓打東絕不往西,讓走北從不往南。
那叫一個言聽計從。
不過仔細想想,在那種程度的心理依托狀態下,詩乃上次能在咖啡館對幸說出那樣的話,也夠令人吃驚的。
對吾華麗女神的叛逆?
“因、因為......”
佐野詩乃聞言,動作有些不自然的伸出手指,勾著垂落的鬢發,聲音里帶著幾分低低的羞赧:
“有了更加珍惜的人啊。”
聽到這句話,椎名伊織剛剛還胡思亂想的腦子里,頓時像被小棒槌敲了一下。
一時間,也憋不出一句話來。
“喂,伊織。”
“你倒是說點什么啊!”
“只有我一個人說這種話,簡直丟死人了!”
小狐貍學姐忍不住伸手推搡他,臉色紅潤得像是能滴出水。
那,就請伊織君努力的在漩渦里掙扎吧。
不知怎么,寺島幸下午時說過的話語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像是帶著回音。
背負著最真摯徹底的感情......
確實有夠令人掙扎的。
不知道是聽到了詩乃輕輕的抱怨聲,還是發自心底,椎名伊織也轉過頭,湊到詩乃耳邊開口:
“那可真巧。”
“我也是。”
而且還是兩個。
最后一句話,心思無比復雜的椎名伊織當然不敢說出口。
小狐貍學姐聽到這句話,唇瓣不由微抿起。
將發自內心最深切的幸福與溫柔,偽裝成一個安靜的笑。
“叮咚。”
電梯到了相應的樓層。
另一臺電梯上,一位身材略顯嬌小的少婦和他們同步出來。
在轉頭看見椎名伊織的一瞬間,她的目光不由微頓了下。
不過在看見椎名伊織身邊的佐野詩乃時,又露出饒有興致的笑意。
椎名伊織沒注意到陌生人臉上的微妙表情,兩人在走進樓層之后,動作就變得稍微放松了些,不再像來時那么膩。
挽著走一會兒還好,走的路長了兩個人都會很累。
等到繳了請柬,一路走進樓層。
除了最中央的宴會會場以外,周圍還圍繞著一圈路線四通八達的復雜房間格,似乎經常用于新聞發布會、宴會、婚禮等大型活動。
椎名伊織和佐野詩乃看了眼他們兩個之前接到的請柬,上面寫著不同號碼的房間。
大概是用于住宿、更衣、點餐。
周圍樓道里有不同年齡,卻大多同樣身穿正裝的男女在走廊里來回,時不時遇到熟人,還會停下攀談一會兒。
這種宴會,本就是為了給這些人提供一些交流的空間。
至于它究竟是為了誰舉辦的,其實并沒有那么重要。
“伊織,你也去我的房間吧。”
“我幫你打領帶。”
佐野詩乃笑著轉過頭,享受著周圍那些富貴出身的女孩們紛紛投注在椎名伊織身上的目光。
哪怕他今天只是隨便穿了一身休閑裝扮,走在路上也已經足夠引人注目。
每當注意到其他人瞥到伊織身上的目光,佐野詩乃就會毫不示弱的反瞪回去。
看什么看?
我噠!
等到享受完一路上的目光,才拽著椎名伊織往屋里走。
“是、是。”
椎名伊織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感,總之在這種小事上從來都順著詩乃的意思走。
只不過,正當兩人走到詩乃那間房間門口的時候,椎名伊織耳邊突然傳來熟悉的低沉男聲。
“......椎名君?”
幾乎是在聽見那聲音的一瞬間,椎名伊織猛地將詩乃懟進屋里,順手把房門關上。
“寺島先生。”
椎名伊織轉過頭,笑容滿面。
但是恰好路過的寺島景吾則是一臉懷疑的看著伊織放在門上的手。
“你來這里是......?”
“是來看我的朋友!!”
椎名伊織聲音無比迅速的回答:“幸也認識她,是從小一起長大,很多年的好友了。”
“是嗎?”
寺島景吾用很微妙的目光審視他。
“伊織?”
門后傳來詩乃疑惑的聲音:“誰啊?”
“是幸的父親。”
對面的詩乃頓時不說話了。
可能,她也在心虛吧?
等到過了一陣子,房門才悄咪咪的被打開,詩乃的小腦袋從門縫里冒出來。
“寺島伯、伯父?”
“嗯,你好。”
寺島景吾看著面前這個幾乎和自己女兒差不多等級的女孩,面上雖然仍是溫和的笑,但心里卻是警鐘大作。
溫柔目光下隱含著幾分陰冷看向一側的椎名伊織。
激得他幾乎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真是很漂亮的女孩子。”
“都快趕上我們家幸了。”
這個女兒控老大叔笑容溫厚,動作隨意的拍了拍椎名伊織的肩膀:“你說是吧,椎名君。”
“寺島先生。”
椎名伊織表情一本正經:“我母親從小就教導過我,女孩子是不能用來比較的。”
“您說是吧?寺島先生。”
寺島景吾的表情頓時變得十分微妙,連笑容都變得更加溫厚了幾分。
“哈哈,倒是我落了下乘了。”
“椎名君你說的對。”
在聽著這句話的時候,只有椎名伊織自己能感受到那只大手拍在他肩膀時的重量。
那是生命的重量。
椎名伊織敢保證,但凡他在這個女兒控老男人面前表現出一絲一毫的‘傾向性’,明天他估計就能上新聞頭條了。
東大理三首席生意外從八十二層墜樓身亡某姓椎名東大生背后中七槍自殺 大概這一類的。
椎名伊織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度日本人。
尤其是日本大資本家。
指望他們有點人性,不如去祈禱讓母豬進工廠干活。
等到揭過這個話題,兩人又隨意的聊了點別的。
至于小狐貍學姐,雖然剛剛的豪言壯語說得輕快,但一聽到對面這位是幸的父親,頓時慫慫得像個小鵪鶉。
聊過幾句,寺島景吾就準備告辭去招待其他客人。
正當椎名伊織以為勉強蒙混過關的時候,就見寺島景吾在擦肩而過的時候,冷不丁的低語一聲:
“所以椎名君......應該不會讓幸失望的吧?”
只這一句,椎名伊織頓時感覺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猛地立起來,背后的那一陣寒意筆直從尾巴骨沖到天靈蓋。
沒有再多說什么,寺島景吾神色平淡的緩步離開。
臉上依舊是那溫厚的笑。
這臭小子,還以為他裝得多好呢?
只有渣男才能徹底看穿另一個渣男。
作為家里藏著三個老婆的老混蛋,寺島景吾簡直太清楚這點套路了。
這狗東西,最好別讓我家幸傷心。
不然......
“伊織。”
等到寺島景吾走了,佐野詩乃才像是終于活過來,頗有些戰戰兢兢的感覺:“那位寺島先生,總感覺有點嚇人。”
“嗯,沒事。”
椎名伊織揉了下幾乎要僵硬的面部肌肉,輕聲安慰著。
“......應該?”
小狐貍學姐這時也發現自己可能有些低估在寺島家主場帶來的debuff了,默不作聲的點點頭。
可緊跟著,她眼中又燃起點點星火。
雖然心里確實很慫,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繼續堅持的。
“總、總之,先把衣服換了!”
“肘!跟我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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