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和也。”
“你這家伙,你以為現在幾點了”
“在原家是什么情況,你有了解嗎?”
“你被人找麻煩了?”
電話對面,松下和也那原本還有些睡意惺忪的粗糙嗓門,忽然間變得正經起來,有些疑惑的仔細詢問。
“被人找到老家了,
有點麻煩。”
“我幫你問一下。”
不一會兒的功夫,電話對面就傳來松下和也拿起另一部手機向其他人大聲詢問的聲音,很快就有了回復:
“是不是在原隆和在原治一郎的那家?總部在大阪的。”
“如果是在原治一郎的話,應該能對上。”
“呸!就一家關西破落戶罷了,最近聽說是在搞些下三濫的生意!膽子倒是挺大的...你等著,我幫你擺平!”
“不用了,我找他們還有點事情要談。”
“真的沒關系嗎?看在一電話簿手機號的份上,我這次可是VIP級免費一條龍服務!”
“沒事的。”
聽出對面電話中那不著調的關心聲,椎名伊織笑了笑,沒多說什么,就很快掛掉電話。
雖然平常這家伙確實是個下三濫的低端色鬼,但是就像以前需要用車時總能從和也那里借到手一樣——關鍵時刻總能派上用場。
不過,和也他現在畢竟還沒有開始接手家族的管理事務,讓他幫忙的話肯定不如自己這邊方便些。
掛掉電話之后,又重新打通另一條號碼。
“柳原小姐?”
“阿拉,是椎名先生啊。”岳母大人身邊那位柳原智乃小姐的聲音依舊客氣,“是有什么東西忘在這邊了嗎?”
“抱歉,柳原小姐。我們在靜岡那邊有適用或正在合作的安保部門嗎?”
“您請吩咐。”
一提到正事,即便是柳原智乃在面對這位宮原家已經被內定的女婿時,也沒有絲毫敷衍之意,儼然已經將他當做正式成員對待了。
“麻煩您安排合適的安保部門成員對我在靜岡的家人進行一段時間的保護,另外還請您幫我查詢一下今天送到我家里的那箱子錢是怎么送過來的。”
“需要配備遠程重型火力嗎?”
“應該不需要。”
“好,
是我們的工作疏漏,
還請您原諒。之后我會將具體的行動合作方與其他詳情發送到您的郵箱里,還請您記得查看。”
在換做工作語氣之后,柳原智乃的聲音瞬間變得嚴肅而冷漠,完全以公式化形式應對。
但椎名伊織卻知道,
這并非是對方的態度出現變化,而是這位柳原小姐確實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麻煩你了,柳原小姐。”
“實在抱歉。”
掛掉電話,椎名伊織不由的有些出神。
國內的這些巨型財閥,果然是一群怪物級的家伙。
明明是在日本這種禁槍的國家,卻隨隨便便就能拿出重型火力對非第一保護人進行安保工作。
至于帶不帶手槍之類的問題,人家根本連提都沒提。
椎名伊織很是懷疑,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們沒準能在市區或大型城市內組織起一支全副武裝的現代軍隊。
“伊織?”
直到他掛斷電話,身邊的宮原渚才有些擔心的小聲插嘴道:“事情很嚴重嗎?那個在原家是什么人?”
“可能只是我有些反應過度了吧。”
椎名伊織聞言一怔,而后很快管理好表情變化,讓自己臉上的神色盡可能看起來柔和。
“騙人!”
盯著他的臉頰看了幾秒,宮原渚氣鼓鼓的嘀咕。
只是,不知道是因為剛剛伊織那突然露出來的、有些嚇人的表情,還是因為擔心事情的發展,她還是繼續道:“你和他們到底談了什么事?”
聽到房東小姐那固執的詢問聲,椎名伊織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家里有一個一眼就能看穿自己內心想法的小老婆,確實是一件令人很沒辦法的事情。
沉默了幾秒,他也只得將和在原治一郎談的那些事情簡述了一遍。
渚醬還是有些疑惑:“賄賂這種事情還能強制的嗎?”
“而且,把錢光明正大扔到你家里,這種辦法也太蠢了點吧。”
椎名伊織一邊牽著她的手,一邊簡單的解釋道:“與其說這是一種‘賄賂’,不如稱為‘威脅’比較合適。”
“區區幾千萬,不管是對在原家還是寺島家,都不算是什么大錢。”
“但是他們今天能將這一箱子錢送到我家里,明天就不知道能把什么東西送進去了。”
“他們想要表達的,大概就是這種意思。”
“畢竟,在他們眼里,我大概是一個吃寺島家軟飯的家伙,所以為了以后能繼續吃軟飯,只能乖乖被他們威脅。”
椎名伊織說著說著,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不過,在原家那些人應該也沒想到,我吃的是渚醬家的軟飯呢”
“是這樣嗎”
聽到這,大概意識到伊織和他們家里并沒有什么實質的危險,宮原渚才稍稍松了口氣。
不管是因為伊織的態度,還是因為現在還住在靜岡的真希,她都不希望那邊出現什么意外。
說著,她像是想起什么,語氣里帶著不經意的試探:“可是,寺島幸那家伙那邊...你不告訴她嗎?”
“畢竟是因為她才有的麻煩吧?”
“幸啊”
椎名伊織聞言也有些沉吟,但想了想,還是笑著拒絕了。
“算了吧。”
“你別看幸那副很冷酷的樣子,她其實是個很容易鉆牛角尖的人,被她知道今天的事的話,沒準會讓她很難過的。”
“到時候,沒準又會出現什么別的麻煩。”
椎名伊織語氣輕松,像是在開玩笑:“萬一因為今天的事情,讓幸那家伙把我綁回家里,以后只能吃她們一家的軟飯可就要命了。”
聽椎名伊織這么說,宮原渚也下意識的摸了下自己的臉頰,下意識的回憶起上一次與那個可怕女人第一次對決時的挫敗感。
不由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只是,聽伊織這么大大方方的承認了自己吃軟飯的事實,房東小姐心里又忽的有一股子無名火往心里竄。
忽然,她猛地跳起來,表情惡狠狠的一把箍住伊織的脖子,很大力的用小拳頭往他腦袋上鉆,那茶壺蓋似的平板和小拳頭硌得伊織腦袋生疼。
房東小姐氣呼呼的大喊:“你還知道自己在吃好幾家的軟飯啊!那你就不能乖乖只吃我一家的嗎?!”
“疼疼疼疼疼——”
“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先來后到啊,渚醬!”
谷盄</span“你還敢狡辯?”
“而且我才是最先來的!!!”
“啊啊啊...吃,都能吃!”
又鬧騰了一陣子,折騰得一身狼狽的兩人才終于到了家。
只是,在回到家之后,兩人不約而同的都沒有提起今天的事情,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夜,寺島宅。
今天的寺島幸依舊忙碌,在快速解決掉校園里的學業內容之后,直到現在還坐在辦公桌前,解決著源源不斷被送到她桌上的公務。
作為寺島家嫡女,又是被本代家主欽定的下一代主事人,早在進入大學的第一年,寺島幸就開始一步步從父親那里接手各類財團公務與家族私事。
寺島家每一代的交接都是如此,一步步的進行適應、了解,最后才能在不斷的歷練中逐漸掌握全盤。
不過,因為這一代的幸尤為出色,所以這一步開始得也就更早一些。
幸自己對此倒是沒有什么異議,而家族那邊的各位股東、宿老的意見則由父親擋下。
再加之這些年幸手中的業務并沒有出過什么大的岔子,她獨立從頭經營的公司更是在許多方面都取得了不錯的進展,因此她這位‘新家主’的影響力也漸漸的開始深入人心。
而不好的聲音自然也不是沒有,只是在幸的兢兢業業與果決手段之下,很快被平息了。
只是,這一切顯然并非沒有代價的。
對幸而言,每天十二點之后睡覺,六點之前起床,是基礎中的基礎。
這一切,葵蒼綾瀨都看在眼里——作為專職秘書,她也要拖到很晚才能睡。
“哈...唔。”
沒忍住小聲的打了個哈欠,葵蒼綾瀨突然捂住小嘴,不過這一小動作還是被身邊的幸注意到。
她頭也不抬的看著桌面上的賬本,隨口問道:“綾瀨,應該沒什么事了吧?你可以先去睡,明天還要早點起。”
對于這個身體柔弱的大齡單身秘書,寺島幸還是很照顧的。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條件像她一樣從小打熬身體,每天還都能通過冥想迅速沉入多個小時的深度睡眠,讓身體與內心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
對普通人而言,這種不規律的作息對身體的壓力很大。
“不,我還撐得住,幸小姐。”
葵蒼綾瀨快速擦了擦眼角,睜大眼睛讓自己盡可能保持完好的狀態,語氣平淡道:“而且還有一些文件需要您這邊過”
正說著,桌面上的公務手機忽然響起,綾瀨抱了聲歉,立即接通。
等聽了電話對面傳來的聲音,表情忽的有些發怔,五官都像是僵在了臉上。
很快,她的表情迅速變得嚴肅了幾分。
掛斷電話,立刻向寺島幸轉述了一遍電話對面傳來的內容。
“咔噠。”
精制威迪文鋼筆突兀的在纖白的手指之間被折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
眼鏡娘小秘書葵蒼綾瀨飛速挺直了身子,不經意的與大小姐拉開了幾分距離。
幸小姐在生氣的時候,會習慣性的隨機破壞點身邊的某些物品。
作為貼身秘書,綾瀨自然清楚大小姐的這一老習慣。
不過,在反應過來事情并沒有發生什么大的變化之后,幸才漸漸冷靜下來,恢復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只不過,單看那微垂的眼簾,以及在燈光下陰影漸深的面部表情,就知道幸小姐那已然波濤洶涌的內心世界。
斷裂后只剩半截的威迪文鋼筆被捻在指尖,筆尖輕輕點著桌面。
“在原家現有的門面產業還剩哪幾個?”
她忽然開口問了句。
葵蒼綾瀨快速翻開備忘錄,掃了幾眼:“還有大阪安城汽修、華研連鎖、埃爾文電力”
等到語速飛快的念完,葵蒼綾瀨忽然有些不妙的預感,轉頭看向寺島幸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寺島幸目光微垂著,看向書面上被自己記下的幾個公司,語氣低沉:
“既然他們覺得自己死得不夠快,”
“那我也正好幫他們一把。”
葵蒼綾瀨頓時不做聲了。
明明與往常那些耍酒瘋似的情感樹洞哭訴相比,今天的反應更淡一些,但不知道為什么,綾瀨卻總有種如芒在背般的危險感。
在原家啊 葵蒼綾瀨心中感嘆。
你說你活的好好的,招惹椎名先生圖什么呢?
“對了,綾瀨。”
“我在。”
“靜岡那邊的安保力度加強一下,下次我希望在第一時間知道。”
“是。”
“還沒有反應么?”
酒店套房里,在原治一郎坐在沙發上,有些疑惑的看著手機。
他給伊織留下的,正是這個手機上的號碼。
按理來說,像椎名伊織那樣東大出身的聰明人,應該很簡單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對。
對他那種吃軟飯上位的小人物而言,在原家可是真真正正不可抵抗的龐然大物,稍微一動彈就能按死他。
但是,怎么一直到現在還沒有給自己回信?
“那家伙不會是真以為咱們是去送錢了吧?”
在他身邊,在原良美看著手機上的視頻,漫不經心的隨口道:“又或者他的家里人沒跟那家伙說?”
“別把別人當成傻子!”
在原治一郎沒好氣的教訓了一聲,在原良美只得慫慫的閉了嘴。
對自家這位抓著自己經濟命脈的大哥面前,她向來不敢造次。
而在兩人對面,額頭上留著刀疤的丸井秋依舊是那副和藹儒雅的模樣,只是眉眼微瞇著,似是同樣在思索椎名伊織可能做出的應對。
但是不管怎么想,‘收到錢’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難以把握的關系突破口。
對一個吃軟飯的家伙來說,應該值得考慮一下,再不濟也該來個電話進行簡單溝通才對。
畢竟,他一個吃軟飯的,總不會認為憑自己這不明不白的身份,或是在那位寺島家大小姐心中的重量,就有資格和在原家正面對抗吧?
“治一郎君。”
沉吟了一陣子,心覺有些把握不清的丸井秋還是謹慎道:“不如,明天我再找幾個人,去靜岡那邊上門打探一下?”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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