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的們。”
“來活了。”
“是、是,這就來了”
“拓海大哥,下次能不能晚點再來啊,我可是今天早上才從夜店出來!”
“啰嗦啊你這家伙,不干滾遠點。”
“嘿嘿,我就這么一說。”
“記得把家伙都帶上。”
“是——”
破舊的橋洞下鐵皮出租屋里,傳來五六個男人零零散散的拉長音答應聲,
一個個都是有氣無力的模樣,形容散漫、站姿不端,看著就讓人想要遠離。
茂木拓海看著這一群沒出息的家伙,嘴里叼著的皺巴巴的煙卷一上一下,兩手揣在有些泛潮發卷的餿味廉價上衣里,表情又是一陣的嫌棄。
“呸!呸!”
用力啐了兩口因為沒有過濾嘴而含進嘴里的辣味煙絲,茂木拓海從出租屋里走出來,死死皺著眉:
“...這群沒出息的,
賺點錢就花了。”
捋了把還有些發油的卷發,等到屋里那幫蛋散懶懶散散的從里面出來,聚成亂七八糟的一團,他才踩著河邊的石灘地,領著人往停車的方向走。
姓名,茂木拓海。性別,男 今年剛到二十七歲。
至于職業這種東西,如果按照學生年代的老師稱呼,大概是不良,但是這個年紀的老男人怎么也稱不上學生了,所以自然也該轉職成作為‘社會人’身份的‘無業游民’。
不過,作為一個出生于單親家庭,剛生下來沒幾天就被從遠郊女跨行到老鴇的老媽寄養在小姨家里,
打小就經受無數白眼,
一上初中就被所謂的‘老大’拐去當不良的茂木拓海本人而言,
他認為自己能一直成長到現在還沒有因為被頂罪而一腳踹進局子,已經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雖說在靜岡這種算不上窮困的大縣里,
遍地都是賺錢糊口的機會,
但是對一個打中學時期起就是不良、早早就被當地警察局打上記號的家伙而言,正常人都不會指望他安安生生的進行那些低端重復性勞動。
而茂木拓海,也確實不屑于這些尋常工作。
要做,就做大事!
他也確實如此去實踐了!
這些年來,通過在歌廳、酒吧、夜店等各種地方招兵買馬,發展人脈,大力專注于經營包括但不限于收債、恐嚇、潑油漆、收拾不良中學生、替小學生開家長會等復合式營銷服務收入混合經營。
名為茂木拓海的男人,已經成功通過不斷積累下來的財富,在相良六野町三目五棟901買下了一套一房一廳的六十疊私人住房!
放到轟空市,那可就是傳說中的千尺豪宅啊!
相比身后這群連一輛私家車都買不起,租房也只能租橋洞下破鐵皮房,稍微賺到點錢就在夜店酒吧花個精光的這群‘小弟’,他簡直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茂木拓海心下得意,面上卻依舊是那副黑道大佬的冷庫表情,不咸不淡的叼著難抽得要死的無過濾嘴劣質卷煙,隨手扯開自己那輛豪車的廂門,連連催促著趕起小弟們:
“快快快!趕緊上車。”
“今天我們要接的可是一輪大單子,耽誤了你們賠得起嗎!”
“關西的在原家聽過沒有?傳說中的財閥家族,整片關西地下交易扛把子!連在警視廳面前帶槍都敢,耽誤了他們的事一槍崩了你!”
“快上去。”
連打帶踹的把那群小弟們塞進了自己那輛核準成員七人的小破面包車,茂木拓海這才突突突的開著破車往約定好的地方趕。
“拓海老大,那種大家族交給我們的事情不會很麻煩吧?”
“對啊,我才剛從局子里出來沒兩年吶。”
“是啊是啊,再進去又要挨干了。”
“確實。”
“去!不許擾亂軍心!”
茂木拓海沒好氣的啐了口卷煙,在滿是汗臭味和精壯漢子的車廂里大聲喊起來:“只是去別人家里收點東西而已!”
“以前又不是沒干過,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不會惹到什么很麻煩的家伙吧?”
盡管自家老大這么說著,后面被拱到別人大腿上的一個小弟還是有些不放心的開口。
“畢竟是那些大家族。”
財閥與家族這兩個名詞,對只要是生活在日本的普通人而言,都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這兩個詞本身就代表著‘有權’和‘有勢’。
“你們怕個屁啊。”
“天塌了還有我頂著呢!”
茂木拓海卻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很是嫌棄的擺了擺手。
他這么說,自然不是沒有道理的。
連這些沒腦子的小弟們都能在轉瞬間想到的事情,作為老大的茂木拓海自然也早早的就擔心過。
只不過,當他利用自己那遍及整個靜岡市的人脈查詢過一遍之后,才發現原來這次要上門的只是個老朋友——椎名家。
作為靜岡收債界的一哥、本地第一地頭蛇,茂木拓海對這個姓氏自然并不陌生,前些年債主們逼迫最緊的時候,他還多次帶人上門去潑過油漆。
不過后來聽說那家的大兒子考上了什么東大,債主們就都歇逼了,自然也就沒人雇他們去繼續要錢。
茂木拓海到現在還記得,那位椎名夫人那叫一個好看!
只可惜之前一直沒有好好親近的機會,今天怎么也得想辦法好好了解了解這位夫人。
女人,果然還是成熟些的才有味道!
一想到這,茂木拓海頓時有些心頭火熱。
等到了地方,興奮得一腳踹開車門,領著小弟就氣勢洶洶的往‘新·椎名宅’的方向進發,大大咧咧的招呼:
“都給我記住嘍!咱們只收債,不犯法!”
“一個個都給我客氣著點,先禮后兵!要是人家不給東西,潑完油漆就躺下打滾!誰敢動手就扣錢!”
“明白沒有!”
“明白啦——”
身后又是一陣稀稀拉拉完全沒有氣勢的叫喊聲。
茂木拓海覺得自己指望這群廢物能辦成點什么事,簡直是一種奢望。
不過,反正對付的也是家小門小戶,倒是不用計較那么多。
一想到一會兒那位椎名太太凄凄慘慘的哭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樣,茂木拓海忍不住連一張大嘴都咧了開。
“嘿嘿...咔吧。”
才一轉過街角,茂木拓海那張還沒來得及完全咧開的大嘴里,忽的一陣冰涼。
不知道被塞進了什么又粗又硬的大東西,正想罵街。
但等視線抬起,心里頓時涼了一截。
在他面前,一個大夏天還身穿厚實黑西裝、雙手握持漆黑手槍的壯熊似的男人站在他面前。
而手里那把槍,就這么被十分強硬的一把塞進了他嘴里。
又硬又卡嗓子。
在他身后,那群稀稀拉拉吵鬧起來的小弟們,此時也忽然一片靜默。
因為站在他們面前的壯熊不僅僅是這一頭,密集成隊列的黑西裝男人已然神色冷漠的將小半條空曠街道圍起,將這群剛剛從面包車里下來的混子們擠在了最中央。
看著人家手里荷槍實彈、隊列整齊劃一的模樣,再看看自己身后這一盤散沙,向來識時務的茂木拓海本能的行了個發國軍禮。
“大鍋...有話好嗦。”
然而,他面前那頭壯熊卻只是一言不發的盯著他,順帶掰了下手槍保險,嚇得茂木拓海冷汗都下來了。
“大、大鍋!”
谷釛</span只是,還不等面前的壯熊開口,就見他被后面一個身材更高更壯,下巴上像是長了個屁股的大個子伸手扒拉開。
那壯熊這才乖乖的收了槍,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但是,茂木拓海卻并沒有因此生出絲毫松懈——因為他對面那個長了屁股下巴的男人正在他媽的脫褲子?!
你想干什么你?
茂木拓海臉色蒼白,局花一陣收縮。
竹內力卻并沒有按照他腦海中推演的方向發展,對著路邊的綠化帶,很沒素質的叼著煙開始澆肥。
等到稀稀拉拉的澆了三十秒的,這才隨口問了句:
“就你是在原家找的人啊?”
“是、是我”
正當竹內力隨口問著話,茂木拓海身后的小弟們見狀也有些慌了。
只是周圍街口都被一群黑西服的壯熊圍著,他們一個個哪還敢繼續往前跑。
其中一個小弟見勢不妙,趁著身后壯熊不注意的機會,鉆了人家褲襠立刻轉過街角飛奔起來。
打不過還不會跑嗎!
而且尤為適宜的是,這一片的居民區道路情況十分復雜,到處都是街區單向道,連小汽車在這里面轉向都有些困難,想要追上就只有靠十一路。
只要自己選定一個方向跑,對方怎么也不可能追上他。
結果,正當他歪頭往回看身后有沒有人追上來,肚子上噗的挨了一腳。
“你他媽唔——”
不等嘴里那句優美的日本話從頭到尾說完,他嘴里也被塞進了一把粗又硬。
再一抬頭,面前一整條街又是密密麻麻的一群黑西裝。
小褲襠頓時瞪得眼都直了。
完了。
只是,還不等他發自內心的開始懺悔自己罪惡的一生,就聽身后又傳來呼啦啦的一群腳步聲,兩隊黑西裝壯熊對上都是一愣,不約而同的抬起槍口。
只有一群被趕羊似的驅趕著堆在中央的小混混們兩眼茫然,前后同時被槍指著,男上加男。
“放下槍!”
“你們是什么人!”
“宮原安保集團正式警告第一次!我們正在進行安保任務!”
“我們是寺島安全承包有限,現在對你方發起安全提醒警告!請勿妨礙我方安保行動!”
“我方保護目標為椎名先生全部家屬,現在正在對不穩定分子進行安全處理行動,請你方先行退開,立刻與我方保持安全距離。”
“我方保護目標才是椎名先生家屬!!”
兩邊喊話的頭目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陷入微妙的沉默。
只有被一頭壯熊踩著跪在地上的茂木拓海一臉懵逼,褲襠里都是一陣溫熱。
至于嗎,我就是要個債而已!
不過安保人員的行動自然都是很利索的,趁著對峙的這點時間,便迅速向上級打了通報電話。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達成了共識。
“嘩啦。”
沉重的大型防爆面包車廂門被竹內力一把推開,將仍舊一臉茫然的茂木拓海和那一群小弟們像提溜小雞子兒一樣塞進了車廂里。
兩方安保集團各自派出一名代表上了車,嗡的一陣開向碼頭廢棄工廠。
“阿嚏!”
廚房里,真希沒來由的打了個噴嚏。
椎名夫人見狀無奈的轉過頭:“都說了切洋蔥的時候讓你站遠一點了,真希醬。”
“沒事,我就看看。”
椎名真希卻一副滿不在意的模樣,踮著腳,站在自家老媽身旁學著做菜的手藝。
只是時不時的,卻總下意識往窗外的方向看過去。
“老媽。”
“唔嗯?”
“今天路上的行人是不是太多了一點啊?”
“有嗎?”
“可能...是我有點敏感吧。”
看著窗外來來回回的高大上班族,椎名真希語氣有點不確定的嘀咕。
說是這么說,但作為一名能代表學校出戰玉龍旗的女子劍道選手,真希還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覺。
“大概是真希醬也進入青春期了呢”
“早就到了吧!!”
“喏,今天的便當。”
椎名千代子卻是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拎起手里的大號便當遞過去:“今天也要好好上課哦。”
“是”
今日的椎名家,依舊無事發生。
“莫西莫西!”
電話對面,傳來了五十嵐真禮那仍舊習慣性上挑音的禮貌問候:“請問美惠子在家嗎?”
“怎么了?”
宮原美惠子聲音依舊冷淡,沒什么情緒起伏。
“美惠子醬,你明明遇到了很有趣的事情,怎么都不告訴我呀!”
“什么有趣的事?”
“昨天晚上,寺島金融突然對在原家的剩余產業發起了狙擊哦!”五十嵐真禮的語氣里滿是笑意,“聽說,和椎名君那孩子有點關系呢?”
“只是一些小事而已,沒有說的必要吧。”
宮原美惠子的語氣卻多少有些敷衍。
“但在原家怎么說也是我們關西的一分子啊?”五十嵐真禮有些不滿的道,“萬一你說的那件事出問題了怎么辦!”
五十嵐家作為關西京都代表,自然不能對這種事表示無動于衷。
宮原美惠子自然也清楚,真禮說的‘那件事’是什么,又因為涉及到自家女兒,只得耐著性子繼續道:
“那你又想玩什么?”
電話對面,真禮小姐語氣里是盈盈的笑意,聲音溫柔:
“既然正好遇上了這樣的機會”
“我們,想辦法把關西拆掉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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