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織君?”
“伊織!”
“快要到了哦。”
睡意朦朧間,椎名伊織微瞇起眼。
車窗外的陽光稍微有些刺眼,屁股底下傳來輕微的搖晃感,肩膀被什么人的小手推搡著,語氣有些無奈。
睜開眼。
身邊的結衣小姐正坐在他同排的位置上,在他前面的則是詩乃和渚醬。
左手側是正戴著眼鏡,在車上還不忘處理公務的幸。
等到反應了一會兒,他才終于稍微清醒了些,揉揉眼,有些醒轉過來。
“這么快啊。”
“哪有?”結衣見他醒了,這才停下動作,“我們都在路上堵了快半小時了。”
椎名伊織坐直了身體,看向車窗外的車水馬龍、人影熙攘。
今天,是武道館演唱會開演的日子。
他們現在,是在去日本武道館的路上。
因為是休息日,附近又有大型活動,即便幾人已經提前一個小時出門,現在也仍堵在距離武道館附近沒多遠的大路上。
如果是對尋常觀眾而言的話,這么短短的一段路程,走路遠遠比開車來的要快得多。
但是椎名伊織自然是不行的。
先不說所謂明星大腕的風范,單說被粉絲包圍、寸步難行就是個大問題。
除此之外,想要把他椎名家的水晶宮全都打包帶上,又不在媒體處引起轟動,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要不要先給你打個妝?”
見他那副仍有些睡眼朦朧的模樣,詩乃笑著舉起鏡子給他看,提醒了一句:“黑眼圈很重哦。”
“你以為是誰的錯?”
椎名伊織看著鏡子里發絲隱約有枯槁色,眼底更是裹著一層黑眼圈的自己,再看看面前紅光滿面的小狐貍前輩,語氣不無幽怨。
他帶回家的到底是狐仙大人還是魅魔小姐?
這是個問題。
自從前天被逮住了和千穗之間的那點馬腳之后,伊織的腰這兩天就沒閑過。
生產隊的驢來了都扛不住。
“咳!咳——”
一直保持扭頭看向窗外的渚醬忽然很用力的咳嗽了兩聲,似乎在試圖以此保持她的存在感,也可能是想要通過這一舉動來表示不滿。
“哼。”
注意到伊織望過來的目光,房東小姐也不說話,只是回以很嫌棄的眼神。
聽到這個話題,旁邊的結衣也小小的紅著臉轉過頭。
在伊織最近眠不足這件事上,她也有份。
唯有寺島幸依舊一本正經的低頭解決著手里的公務。
等到車廂里逐漸安靜了,才用一種很平靜的目光轉頭看向椎名伊織,厚重眼鏡略微反光,遮蔽了鏡片下那審視的目光。
唯有小狐貍前輩姿態矜持的翻著手里的營養學教材,笑意盈盈。
在這一瞬,椎名伊織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現在身處于何等險境。
剛剛還因為困倦而有些不清楚的大腦瞬間冰涼一片,立刻扭頭看向窗外,試圖轉移話題:
“對、對了!”
“幸你這輛車很寬敞呢...是自己改裝的嗎?不會都是防彈材料吧?”
“嗯。”
寺島幸沒有抬頭,漫不經心的一邊寫著什么一邊答應:“用被淘換下來的軍用車改裝過來的。”
“啊,這樣嗎!”
“那、那輛呢?我剛剛就發現了!咱們后面一直綴著輛差不多型號的車吧?”
椎名伊織的求生欲十分強烈:“那輛也是咱們的人嗎?”
“對。”
寺島幸瞥了眼后視鏡,依舊是那副平靜模樣。
說著,似乎想起什么,隨口提醒道:“最近東京周邊不太安穩,那一隊是我給你安排的保鏢。”
“如果沒什么必要的話,盡量不要離開她們的視線。”
“幸你說的太夸張了。”
椎名伊織訕笑:“東京這種大都會,哪有那么多治安事件。”
“希望吧。”
寺島幸的語氣沒什么起伏。
大抵是在場還有除了伊織以外的其他人存在,所以即便是在與伊織說話時,她也似乎沒什么情緒波動,始終對他人保持冷靜而審視的理智目光。
“喔——”
正說著,趴在車窗上一直在往外看的結衣忽然驚呼出聲:“好多人!”
聽到聲音,椎名伊織也跟著往窗外望去。
入眼的,是從仍在遠處的日本武道館一直延伸到附近的人群長龍。
密集的人流沿著街道排成長長的數列,中間還安排著數個整理點,隊伍中間有帶著袖標的工作人員負責維持秩序。
熙熙攘攘的密集人群與車流形成兩隊,第一眼看過去時,甚至會讓一些本就不善于社會交往的宅們生出一種人群密集恐懼的錯覺。
即便隔著很遠,也能聽到許許多多細微聲音匯聚而成的喧囂吵鬧響,嗡嗡的如同蜂群震動。
看著這一幕,椎名伊織心中卻莫名的有些放松。
“終于到了。”
日本武道館,位于東京都千代田區北之丸公園2番3號,1964年10月3日竣工。
整體以法隆寺夢殿為樣本,自上而下望去為八角形,大房梁楞線則以富士山輪廓為基線構成,遠遠看上去傳統古樸,卻又間雜現代化設計。
是全日本最出名的大型公眾競技設施之一。
雖然出名,但這間武道館最初設計的時候,也并沒有奔著超大型場地去規劃。放在伊織前世,只能算是中小型場地。
一層規定固定座席3199席,二三樓總計7846席。
原定容納數額,大抵為一萬人左右。
后來因為商業化推廣、租賃,日本武道館才逐漸的被改造成了一間隨時能夠容納三萬人以上同時觀看的大型演藝會場。
在場內工作人員的安排下,椎名伊織等人一路順著后臺路線轉到了后方提前空出的停車場地。
遠處已經聚集了一群帶著長槍短炮的狗仔記者。
停車場里每下來一車人,就有一群記者蜂擁而上,噼噼啪啪的拍下一大摞照片,而后便被工作人員驅趕著遠離。
等到下一車過來之后,又周而復始。
如同浪潮一般來來回回,相互拉扯。
為了避免麻煩,椎名伊織安排詩乃她們先行下車,從后臺的工作人員通道直接進場,以免她們被記者在半路攔住。
他自己則和寺島幸一同坐車入內。
“幸對演唱會不感興趣嗎?”
轉過頭,看著寺島幸那神色淡定的模樣,椎名伊織不由好奇問了一句。
“有點吵鬧。”
幸似乎也注意到現在這個場合不適合繼續工作,于是便放下手里的活計,抬頭看向伊織。
手指彎起鬢角長發攏到耳后,似乎注意到什么:
“伊織,很適應這種場合呢?”
“我?”
“有嗎?”
椎名伊織有些疑惑。
說話間,幸牽起他手,聲音平靜:
“嗯。”
“因為伊織完全沒有緊張。”
聽她這么一說,椎名伊織才剛反應過來這一點。
也許是經常在生死邊緣游走習慣了,如今在面對這種只能說是可有可無小事的時候,反倒沒那么多雜念。
“可能只是我心大吧?”
寺島幸對這種說法不置可否。
只是剛剛牽起的手卻沒再松開了,一直那么攥著。
在前排負責開車的葵蒼綾瀨從后視鏡里看到這一幕,嘴角不由一抽。
大小姐這不是很會抓時機么!
車輛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中停下,寺島幸牽著伊織的手走下車門,手里順帶幫忙拎起演出服飾和化妝用品,堂堂大小姐卻把經紀人的活計全都包攬了。
真正的眼鏡娘小秘書在下了車之后,看著這一幕眼皮直跳。
有種隨時會丟掉工作的既視感。
“櫻井來了!”
“是櫻井梨斗啊。”
“旁邊牽著手的女人是誰?”
“拍正臉!快點!”
才剛一下車,后方的記者們瞬間便如同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洶涌而來,大規模沖擊起工作人員們構建的防線,身后的閃光幾乎連成了一片。
這時候眼鏡娘小秘書的作用就完美的體現了出來,立刻組織著人手擋在兩人身邊,拉扯出一條筆直的通道。
“啊!”
正快步往前走,椎名伊織忽然聽見前面傳來熟悉的聲音。
一抬頭,就見正穿著一身休閑服飾的相葉千穗正站在會場側門,正高高的踮著腳朝伊織這邊招手。
“千穗?你已經到了啊。”
椎名伊織也露出一臉放松的笑。
早上千穗來電話說她會直接過去的時候,伊織還有些擔心她該怎么擠進來呢。
現在見她站在這才算松了口氣。
“沒事吧?就說讓你跟我們一起來嘛。”
椎名伊織笑著招招手。
外面人超級多!
我差點就沒擠進來,還好安堂先生認識我。
跟伊織碰上面,千穗才小小的拍著胸脯,也像是終于安心了。
而后,她才注意到跟在伊織身邊的寺島幸。
掃到幸那有些熟悉的清冷面容,無口少女像是立刻反應過來,有些慌張的收斂了在伊織面前那開心的笑容,顯得稍微有些拘謹般朝她微微鞠躬,打了個招呼。
寺島幸和她并不熟悉,但也簡單招呼了兩句。
正打算進場,身后忽然傳來一陣陣記者聚集成一團團的呼喊聲。
循著聲音轉過頭,三人就見到一個濃妝艷抹、花枝招展的女人身邊裹挾著眾多人馬,聲勢浩蕩的擠開外圍擁擠的人群,自帶數十長槍短炮朝著側門的方向蜂擁而來。
那擁擠在女人身周的工作人員里,有的是提著大包小包各式妝品的化妝師,有的是還帶著大小箱子的服裝師,還有生活秘書和工作秘書圍繞在旁,連水杯和換用的鞋子都有專人拎著。
身后還有人幫忙扶著女人那看上去就設計得有些浮夸的衣角。
像是恨不得將她一齊捧到天上。
因為那女人臉上的妝容過于濃郁,椎名伊織站在原地辨認了一陣,才認出那是與他之前有過幾面之緣的長澤尤加利。
只不過,相比前幾次自己與她相見時,對方那小意而謹慎的模樣而言,此時的長澤尤加利簡直是標準的巨星出行風范,完全看不出她在那些真正大人物面前的卑微姿態。
相對她那邊而言,自己這里大貓小貓兩三只的風景,倒顯得有些寒酸了。
看著這一幕,椎名伊織神色平淡。
只是身邊的相葉千穗卻明顯有些臉色難看。
現在,站在長澤尤加利身邊的那個男人,正是之前跟她簽訂協議的那位‘田村先生’。
不過現在的田村先生卻完全沒了平日里那副傲慢作態,反而像最尋常的生活秘書一樣一手拎著手提箱,一手推搡身邊的記者們,裝模作樣的表示長澤小姐拒絕采訪。
一行人一路浩浩蕩蕩的朝著這邊的入口而來。
椎名伊織卻并不進門,而是站在原地等著,恰好堵住門口。
“啊啦?”
“是椎名先生啊,好久不見。”
見到椎名伊織,長澤尤加利卻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笑著伸手和他打招呼。
聽著她那漫不經心的語氣,千穗小姐卻像是先一步被激怒了。
正想要上前理論什么的時候,手腕卻被伊織一把揪住。
“是啊,有一段時間不見了。”
椎名伊織同樣回以溫煦的笑意,伸手不打笑臉人,語氣平和:“之前我們家千穗受到不少照顧,還真是有勞您費心了。”
說著,他的目光轉向長澤身邊的男人,同樣笑著道:
“田村先生也是。”
“都是應該的。”
長澤尤加利卻似乎并不在意,那濃妝艷抹的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只有那被黑線勾勒的眉眼有些邪性,即便唇角勾勒的痕跡很淡,也給人一種在大笑的視覺錯覺,聲音里滿是贊賞之意:
“畢竟,相葉小姐真的很有才啊。”
千穗的小拳頭忽的攥緊,唇瓣都有些泛白。
椎名伊織卻并沒有太多表示,只是一如往常道:
“那是當然的。”
聽到那平靜的聲音,長澤尤加利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
但是卻也沒多說什么,只是繼續裝模作樣的和他寒暄了幾句,便繼續帶著那浩浩蕩蕩的人群進了后臺。
千穗小姐臉上仍是那副氣得不行的表情。
寺島幸則是全程對其表示無視,連目光都沒有多在對方身上多停留一秒。
只有椎名伊織若有所思般朝長澤尤加利的方向轉過頭,心中仍有些疑惑。
明明之前還是個因為一乘寺愛子一句話就到處求爺爺告奶奶的過氣明星,這女人現在又是哪來的底氣?
原本以為對方會試圖渾水摸魚,將這件事混過去的椎名伊織,眉頭不由有些皺起。
一會兒找一乘寺問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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