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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3章 遼皇耶律隆緒不會弄死寇季?

  耶律吳哥就像是一個無處不在的幽靈,總是神出鬼沒的出現在寇季身旁。

  見到了寇季,總是陰測測的說一句。

  “你害苦了我……”

  寇季有心跟他好好聊聊,可每當寇季張口的時候,他又會策馬離開。

  寇季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來自于遼國的濃濃的惡意。

  遼國的惡意,很大程度上代表著遼皇耶律隆緒的惡意。

  從他出使遼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遼皇耶律隆緒對他懷有惡意,只是他沒想到,惡意來的這么濃烈。

  但他卻沒有因此生出退縮的心思,反而有心要跟遼皇耶律隆緒見上一面。

  若是遼皇耶律隆緒想弄死他,他不介意先用火槍嘣了遼皇耶律隆緒。

  為了那些仍舊心向漢室的百姓。

  是他們給了寇季面對遼皇耶律隆緒的勇氣。

  他們在遼人統治下,多達八十四年零四個月,仍舊沒有忘記漢室。

  比起他們,遼皇耶律隆緒帶給他的那些惡意,不算什么。

  大宋使節團在到了幽州城不遠的位置的時候,耶律吳哥再次跨馬出現在了寇季身邊。

  他仍舊是那一副索命鬼的樣子,陰測測的低聲道:“你害苦了我……”

  寇季一如往常,瞪著他喝道:“我害了你什么?”

  耶律吳哥于不再像是此前一樣,策馬而去,他憤怒的盯著寇季,低吼道:“若不是你在宋廷的皇宮里說出那番話陷害我,我又怎么可能會淪為一個馬夫?”

  寇季聞言,微微一愣,他上下打量了耶律吳哥一眼,意外的道:“你變成了馬夫?”

  耶律吳哥憤怒的瞪著寇季,恨不得用目光戳死寇季。

  寇季撇著嘴道:“養馬也沒什么不好的啊。你耶律氏的祖先,也是靠著牧馬起家的啊。你這等于是重振祖業啊。”

  “唰”

  耶律吳哥抽出了腰間的彎刀,憤恨的道:“信不信我宰了你?”

  寇季目光幽幽的落在耶律吳哥身上,淡淡的道:“從我們在幽州邊陲見面起,你就弄死我的心思。你三番四次的往我身邊走,不是為了跟我說話,而是想弄死我。

  可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動手。

  因為你心里有顧慮。

  如果我猜測的沒錯的話,你在顧慮,弄死我以后,后果你能不能擔待得起。

  你父皇指名道姓的要見我,你要是弄死了我。

  你父皇一定會雷霆震怒。

  你現在只是個馬夫,一旦你弄死了我,說不定你父皇會把你變成一個死尸。

  你怕死,所以才不敢弄死我。”

  耶律吳哥聽到這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咪,怒吼道:“你胡說,我遼人不懼生死。”

  寇季咧嘴笑道:“是嗎?那你就遵從本心,弄死我啊。我害你變成了馬夫,你殺了我報仇,那是應該的。”

  耶律吳哥聽到這話,目光快速的變化。

  最終,他憤恨的盯著寇季,道:“你又想害我!”

  寇季搖頭笑道:“我沒有害你,我是在幫你。有仇有怨,別憋在心里,憋在心里憋久了,容易生病。其實你也不需要有這么多顧慮。

  你弄死了我,你父皇未必會弄死你。

  我是誰?

  對于你們遼國而言,我只是一個外臣而已。

  不僅不能為你們遼國所用,反而還會成為你們遼國稱霸天下的阻力。

  你是誰?

  你是遼國的皇子,遼皇是你的父親。

  虎毒不食子這句話,你應該聽說過。

  他又怎么可能為了一個外臣,弄死自己的親兒子呢?

  你仔細想想,你遼國征討西夏,那么重要的事情,要是被別人泄露了出去,你父皇肯定會將他們十族誅滅。

  可你泄露了這件事,你父皇只是貶你做了個馬夫而已……”

  寇季的話,如同有魔力一樣,在耶律吳哥耳邊回蕩。

  耶律吳哥的神情一變再變,他似乎在認真的考慮寇季的話。

  他的手,下意識的抽出了半截子的彎刀。

  “殿下,千萬別被他的妖言迷惑。”

  跟隨在耶律吳哥身邊的一個身穿遼人服飾的人,緩緩上前,沉聲提醒耶律吳哥。

  寇季意外的瞥了那人一眼,緩緩收起了袖子里的火槍。

  他還想趁機挑撥一下耶律吳哥,讓耶律吳哥干出點蠢事,他好借此給耶律吳哥來一個狠的。

  當然了,他沒有殺死耶律吳哥的心思。

  但是用火槍給耶律吳哥身上戳幾個眼,他還是很樂意的。

  然后他就可以借此,在跟遼人和談的時候,譏諷一下遼人不知禮數、破壞規矩,趁機占到和談的上風。

  可他沒料到,耶律吳哥身邊居然有冷靜的人,看穿了他的心思,提醒了耶律吳哥一下。

  耶律吳哥在仆從的提醒下,緩緩清醒,他瞪著寇季,惡狠狠的道:“你果然想害我!”

  寇季淡然笑道:“那你弄死我啊?”

  耶律吳哥咬了咬牙,重重的冷哼了一聲,跨馬離開了寇季身邊。

  寇季望著耶律吳哥的背影,聲音不高不低的罵了一句,“慫貨……”

  寇季的話,耶律吳哥明顯聽到了。

  他當即就想回身拔刀,給寇季來一個狠的。

  可他身邊的隨從拉著,他只能回過頭,瞪著寇季,惡狠狠的威脅道:“我遲早會弄死你!”

  寇季嘲諷的一笑。

  耶律吳哥憤恨的消失在了寇季眼前。

  寇季了無生趣喊停了向敏中的馬車,攀著車轅坐了上去。

  上了馬車。

  向敏中翻著白眼,撇嘴道:“你沒事去撩撥遼國四皇子做什么?被他惦記上了,你在遼國能有好?”

  寇季回了向敏中一個白眼,盤腿坐在向敏中面前,隨手從向敏中手里奪過了一個暖爐,拿在手里,淡淡的道:“老虎惦記上了我,我都不怕,我會怕一個跳蚤?”

  向敏中一愣,失笑道:“也對,你被遼皇耶律隆緒惦記上了,再多一個遼國皇子,也不算什么。”

  寇季捧著暖爐對向敏中道:“到了幽州城,您可得護著我,遼皇耶律隆緒真的要弄死我的話,您得幫我逃命。”

  再次聽到這話話題,向敏中于不再跟寇季打哈哈,而是認真的道:“兩國相交,不斬來使。遼皇耶律隆緒縱然有心為難你,也不會拿你的性命做文章。

  你可不是我大宋隨隨便便的一個文臣。

  你祖父是寇準,在我大宋,那是萬人之上。

  他要是想要你的性命,那就是在挑起兩國戰端。

  以往的遼國,或許不怕戰爭。

  可現在的遼國卻怕。”

  寇季一愣,疑惑道:“遼人會畏懼戰爭?”

  向敏中點頭道:“遼皇耶律隆緒先是北征高麗,隨后又西征西夏,然后又跟我大宋鏖戰了數月。前前后后加起來,遼皇耶律隆緒已經接連不斷的征戰了兩年多,而且每一次出征,用的都是重兵。

  你覺得遼國有多少財力支撐他一直南征北戰、東征西討?”

  不等寇季繼續發問,向敏中又繼續道:“沒有多少財力……隨著遼人不斷的漢化,他們打仗的方式,也無限的接近我們宋人。

  以前遼人打仗的時候,根本不會帶什么輜重,跨上馬、提著刀,就能征戰天下,全靠以戰養戰,以及馬奶過活。

  現在呢?

  遼人打仗,不僅需要戰馬、彎刀,還需要大量的弓弩、投石車、樓車等軍械。他們外出征戰,還得配夠將士們所需的糧食、戰馬所需的干草。”

  向敏中目光落在寇季身上,幽幽的道:“正是因為如此,所以遼皇耶律隆緒在看到了我大宋和西夏罷手言和以后,覺得無利可圖,所以才會果斷選擇跟我大宋罷手言和。

  他沒有足夠的財力跟我大宋繼續耗下去。

  我大宋國庫里也沒有財力繼續跟他耗下去,所以才會有這一次的和談。

  也正是因為如此,遼皇耶律隆緒才不會在這個時候殺死你,掀起戰端。”

  寇季皺眉道:“僅此而已?”

  向敏中沉吟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道:“他雖然沒有財力跟我大宋耗下去,但我大宋卻有財力跟他耗下去。

  所以他只能跟我們和談,不能跟我們陳兵相對。”

  寇季一愣,疑惑道:“您剛才不是說,我大宋國庫已經沒有錢了嗎?”

  向敏中吧嗒著嘴道:“國庫雖然沒錢,但是內庫仍有盈余。就算內庫的不夠,我們還有一個積攢了數十年的封樁庫。”

  寇季沉聲道:“既然我們跟遼國耗下去有利,那為何不選擇跟遼國耗下去。”

  向敏中翻了個白眼,哼哼道:“還不都是因為你。”

  寇季愕然。

  心里暗自揣測:我又一不小心干了啥大事了?

  向敏中見寇季一臉愕然,就嘆氣道:“你可是掀開了一樁了不得的大事啊。”

  寇季思量了一下,抬頭盯著向敏中,道:“保塞軍?”

  向敏中點點頭,“隨著你一次又一次的向朝廷索要物資。朝廷也意識到了廂軍的糜爛,所以暗地里派人查探了一番。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我大宋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圈養了上百萬的廂軍。

  其人數遠遠超過了禁軍。

  算上禁軍所屬的話,我大宋圈養的兵馬,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寇季撇嘴道:“還不都是你們這些人害的。一個地方受了災,有了災民,你們不想著妥善安置災民,反而一股腦的把他們全部塞進廂軍中去,廂軍能不多嗎?”

  向敏中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惡狠狠瞪了寇季一眼。

  他之所以反應這么大,那是因為他曾經在處理災民的時候,也這么干過。

  向敏中瞪著寇季,狠聲道:“現在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真要追究起來,滿朝文武都有錯,難道你還想讓滿朝文武自請乞骸骨不成?”

  讓滿朝文武自請乞骸骨,那不現實。

  寇季淡淡的道:“我就隨便一說……”

  向敏中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若是換作以前,朝廷縱然發現了這種事,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任由他繼續發展下去。

  畢竟,這件事牽扯太大,稍有不慎就會引得朝野動蕩。

  可自從你祖父遷移了一些百姓到了我大宋新添的疆土上以后,讓一些官員們看到了新的路子。

  他們覺得,完全可以裁撤一些不必要的廂軍,將他們遷移到那些地廣人稀的地方,化兵為民。

  此舉不僅能夠化解我大宋廂軍的糜爛,也能為我大宋新添一部分的良民,讓我大宋的農稅再添新高。

  按理說,這算是一條善政。

  可此舉卻觸動了一些人的利益。

  所以在朝廷的官員提出此事以后,立馬有人站出來反對。”

  寇季沉聲道:“武勛?”

  向敏中點頭,道:“不錯……武勛們喝兵血已經喝了數十年了,他們怎么可能輕易的把盤子里的肉讓出來?雖說朝廷還沒有推行化兵為民的善政,可嗅到了風聲的武勛們,背地里已經開始有了反抗的動作。

  朝廷就是害怕在跟遼國對持的時候,武勛們趁機搗亂,所以才會選擇跟遼國和談,而不是對持下去。”

  寇季瞇著眼道:“這件事處理起來,只怕沒有那么容易。”

  向敏中緩緩點頭道:“難如登天啊。”

  大宋的武勛們,在多年聯姻下,不僅變成了皇親國戚,也變成了一個利益集合體。

  從他們身上挖肉,會牽動整個朝野。

  一個處理不好,那就是一場場的兵變。

  所以要慎重、再慎重。

  這個時候確實不宜再跟遼國熬下去。

  寇季瞥向了向敏中,埋怨道:“既然您清楚其中的利害關系,為何不早早的跟我分說,害得我瞎擔心了這么久。”

  向敏中咧嘴一笑,道:“老夫就喜歡看你揣測不安的樣子。”

  寇季一瞬間,有一種再次拉黑這老倌的沖動。

  若不是這老倌馬車里坐著舒服,不像是王曾馬車顛的人屁股疼,寇季肯定撇下他去找王曾。

  有了向敏中分說其中的利害關系,寇季也知道了遼皇耶律隆緒可能不會弄死他,心里了放松了不少。

  但是他并沒有因此放下警戒。

  是人都有沖動的時候。

  萬一遼皇耶律隆緒在見到了他以后,想起了因為他,使得自己征討西夏的事情功敗垂成,沖動之下,讓人砍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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