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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2章 重創鐵鷂子

  寇季聽到了朱能的話愣了一下。

  就見朱能陰沉著臉道:“有生之年,我不愿意再看到鐵鷂子屠戮我大宋將士。”

  寇季沉吟了一下,“他的錢不夠,我們可以先幫他墊上。”

  朱能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戰場上。

  鐵鷂子陷入到了四面圍攻。

  不需要朱能刻意的去吩咐,軍陣緩緩的變成了一個鐵桶陣,向鐵鷂子圍困了過去。

  宋軍采用了人海戰術,要將鐵鷂子覆滅在玉門關外。

  “快去!快去!快去讓野利遇乞,率領兵馬出去馳援。”

  李元昊在城頭上暴跳如雷的吶喊著。

  野利遇乞頭果斷離開了城頭,帶著野利部族的騎兵,沖出了玉門關。

  亂戰。

  一場十分混亂的亂戰,在玉門關下打響。

  朱能吩咐兩翼的兵馬,以及身后的騎兵沖了上去,阻攔野利遇乞率領的騎兵。

  數萬兵馬堆積到了玉門關門口,互相廝殺著。

  野利遇乞率領的騎兵,很難在如此亂戰中展開有效的沖鋒。

  他們最大的優勢就是機動性。

  所以他們在野戰、攻堅戰中,都能占據一定的優勢。

  所以,西夏、遼國的兵馬,很少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所以他們喜歡將宋軍拖入到荒野,又或者拉長宋軍的補給線,擴大騎兵的優勢。

  防御戰不是他們擅長的。

  數量龐大的亂戰,也不是他們擅長的。

  鐵鷂子殺入宋軍的軍陣,如同入無人之境。

  但是他們不能。

  宋軍身上那沉重的步人甲,不是紙糊的。

  “殺……”

  野利遇乞率領著麾下的兵馬,在玉門關下沖殺了足足三刻鐘,才成功的解救出了一支鐵鷂子。

  然后他一邊廝殺,一邊一支支的解救。

  直到看到了巡馬衛的身影以后,他果斷帶人撤出了戰場。

  “鳴金!”

  “收兵!”

  朱能在看到了野利遇乞撤出了戰場以后,遺憾的嘆了一口氣,吩咐傳令兵鳴金收兵。

  他還想借著巡馬衛,將野利遇乞率領的兵馬,拖入到亂戰之中,趁機弄死的。

  可野利遇乞在看到了巡馬衛以后,果斷撤了,頭也不回。

  一點兒也不上當。

  “咚咚咚……”

  收兵的鼓聲響起以后。

  朱能率領著大宋兵馬組成的新軍陣,緩緩的退出了戰場。

  “砰砰砰!”

  李元昊站在城頭上,臉色陰沉的能滴出血。

  他揮舞著拳頭,將玉門關上的垛口砸的砰砰響。

  一千八百鐵鷂子出擊。

  被救出來的只有不到七百多人。

  一千多鐵鷂子,葬身在了玉門關下。

  他們的盔甲、馬匹,在宋軍撤退的時候,一并被帶走了。

  李元昊感覺,西夏的國庫似乎一下子被宋軍搬走了三分之一。

  “那些盔甲就暫時寄存在你們手里,等我拿下了陽關,滅了李昭亮,再找你們算賬!”

  李元昊在城頭上暗自發狠。

  朱能已經率領著手下的將士們,緩緩的撤出了戰場,回到了軍營。

  回到軍營以后。

  受傷的將士們快速的被送到了軍醫坐鎮的地方醫治。

  死去的將士們的骸骨,被齊齊擺放在校場的正中。

  鐵鷂子的盔甲被齊齊拔了下來,在點將臺下擺成了一排。

  鐵鷂子的尸骸、戰馬的尸骸,被扔到了營地一角,堆成了一座小山。

  依照寇季到了沙州以后定下的規矩。

  不久以后就會有人將那些尸骸埋進入土里,成為河西土地的肥料。

  朱能站在點講臺上,對著臺下的將士們大喊。

  “此戰,我軍大勝!李元昊最依賴的鐵鷂子,被我們打殘了。從今往后,鐵鷂子再也不會對我們形成任何威脅。”

  “勝!”

  “勝!”

  “萬勝!”

  將士們奮力的高喊。

  朱能在將士們喊過以后,繼續道:“此戰,斬鐵鷂子一首級者,進三級,賜錢百貫……戰死將士,賜錢百貫……重傷將士,賜錢九十貫……輕傷將士,賜錢二十貫……但凡愿意留在河西者,賜田千畝……有功將士愿意移居河西者,錄其為官……”

  “吼!!”

  “吼!”

  將士們聞言,瘋狂的吶喊。

  前所未有的厚賜。

  他們入伍以來,碰到的最優厚的一場厚賜。

  他們怎能不興奮,怎能不激動?

  一瞬間從一個大頭兵,變成了小財主,他們怎么能不激動。

  更重要的是,許官了。

  許官了。

  只要身上有功勞,只要愿意留在河西,就能當官。

  雖說河西地處偏遠,許多文人志士們不愿意留下來。

  但對他們這些大頭兵而言,卻是難得的機會。

  當官,是他們很多人畢生的夢想。

  在哪兒當官他們不在乎。

  再偏遠的地方他們也去過,再貧瘠的地方他們也待過。

  只要能當官。

  他們亡故的先輩就等得到追封,他們的妻兒就有機會得到蒙蔭。

  雖然朱能沒有給將士們許官的權力。

  但將士們并不懷疑朱能的話。

  因為沒幾個人敢在軍營里,失信于數萬將士。

  朱能見將士們吼的起勁,不由的笑罵道:“一群官迷……”

  將士們瞬間被抖的開懷大笑。

  軍營里的哀傷被沖淡了不少。

  在將士們的笑聲中,朱能再次喊道:“此外,今日參戰的將士,各賞賜一斤羊肉,二兩濁酒……”

  “吼!”

  一瞬間,將士們瘋了似的在吶喊。

  喊聲遠比剛才要高了數倍。

  能在戰場上混到功勞的,只有少數人,失去性命,或者負傷的,也是少數人。

  所以剛才的賞賜,只是針對少數人的。

  將士們吶喊,一方面是替同袍高興,一方面是給朱能面子。

  這一次不同,他們皆能得到好處,他們自然開心。

  朱能在將士們的吶喊聲中,道:“行了……留下一隊將士,收斂戰死的同袍們的尸骸,其他的滾去吃肉喝酒……”

  將士們大喊大叫著,一哄而散。

  在將士們走后。

  朱能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斂去,他望著校場上那些躺著的尸骸,哀嘆了一聲。

  寇季緩緩的走到了朱能身邊,低聲道:“放心吧……我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讓他們的遺孀們富富足足的過完下半輩子的本事,還是有的。”

  對于這一點,朱能并不懷疑。

  在聽到了寇季的話,朱能緩緩點頭道:“如此也好,我也算對得起他們。”

  頓了頓,朱能看向寇季道:“他們的尸骸留在此處,還是送回去?”

  寇季認真的道:“火化以后,就地掩埋。此地以后也是我大宋的疆土,他們也不算是埋骨他鄉。以后我大宋百姓在此落地生根,知道這片土地下埋葬著我大宋將士,也就知道此地擁有漢家英魂。”

  寇季看向朱能道:“凡是擁有漢家英魂的地方,就應該是我漢家疆土。”

  朱能愣了一愣,哭笑不得的道:“那可有得打了……”

  埋骨他鄉的漢魂,不在少數。

  在遙遠的高麗,有數座漢骨堆積而成的龐大京觀。

  至今仍舊聳立在高麗。

  高麗使節到了大宋以后,沒少拿它們說事,也沒少因為它們自傲。

  寇季聽到了朱能的話,淡然笑道:“沒關系……我還年輕……”

  朱能失聲笑道:“也對……”

  頓了頓,朱能詢問寇季道:“你為何要給那些將士們許官?就不怕朝堂上的那些文臣們彈劾你嗎?”

  寇季斜眼看著朱能,一臉不解的道:“彈劾我什么?是對官家賜封我的西域諸州安撫使不滿意,還是對官家賜給我的五品以下,可以任由我定奪的權力不滿意?”

  朱能愕然的瞪起眼,苦笑道:“我倒是忘了這個茬,是我失言了……”

  以前,西域沒有大宋的疆土,所以寇季頭頂上的西域諸州安撫使的頭銜,就是唬人的。

  可如今大宋在西域先后拿下了三州。

  那寇季就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封疆大吏。

  三州境內的軍政大權一把抓。

  許一些小官算什么。

  特殊情況下,許一些大官,那也在情理之中。

  朝堂上的文臣們怎么彈劾?

  彈劾他濫用安撫使權力?

  那也得問問其他安撫使答不答應。

  畢竟,指責寇季濫用安撫使的權力,就是在觸碰其他安撫使的權力。

  能出任安撫使的,哪一個不是有身份有背景的人?

  逐個擊破,沒人在意。

  但是動他們所有人的權力,那不是找虐嗎?

  一個個皆是二三品的大員,平日里不經常在朝堂上發聲,就真當他們沒有戰斗力?

  朱能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也就不再在此事上跟寇季細談。

  他在戰場上可以大殺四方,但不代表他能插手寇季治理地方的事宜。

  二人隨口說這話,回到了中軍大帳中。

  隨軍的文書已經將此戰的戰損統計清楚了,報給了寇季、朱能二人。

  “亡三千一百六十七人,傷八千零三十九人……”

  寇季看過了傷亡人數以后,將手里的文書遞給了朱能,長嘆一聲道:“為了對付鐵鷂子,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出戰之前,我還覺得你生出了一副菩薩心腸。

  如今看來,你比以前更狠了。”

  朱能拿過了文書,細細的閱讀著,閱讀過后,道:“我就是因為心疼將士,所以才會下這么大血本。鐵鷂子異常兇悍,留著鐵鷂子,只會讓他們屠戮我大宋更多的將士。

  下血本弄死鐵鷂子,固然會傷亡許多將士。

  但卻保護了更多將士。

  其中的差別你應該知道。”

  寇季緩緩點頭。

  對待鐵鷂子,他其實跟朱能的想法差不多。

  能一次弄死弄殘,就絕對不會容忍他們活到第二次。

  寇季手里雖然有火炮、火槍、無敵地雷炮。

  可這些東西目前還沒辦法量產。

  數量少。

  照顧不到所有大宋兵馬。

  無敵地雷炮使用的時候擁有局限性,在沒辦法讓敵人進入到雷區的情況下,作用有限。

  火炮異常沉重,運輸起來并不方便。

  機動性太差,很難及時出現在每一場有鐵鷂子的戰事中。

  至于火槍。

  對普通的輕騎、步卒,有著強大的殺傷力和震懾力。

  面對鐵鷂子,殺傷力也十分有限。

  黑火藥催動的子彈,很難洞穿鐵鷂子的盔甲。

  此次戰事,死在火槍下的鐵鷂子,僅僅只有一人。

  那一人是被巡馬衛漢子們當中的陳大頭打死的。

  巡馬衛很多,但神槍手卻只有陳大頭一個。

  能在敵我雙方快速的運動中,一擊擊中敵人眼窩的,也只有陳大頭。

  “玉門關的鐵鷂子已殘,就看陽關的戰事如何了。陽關的將士們若是能吃下突襲陽關的鐵鷂子。那鐵鷂子就再也難以對我們形成威脅。”

  朱能放下了手里的公文,下意識的看向了陽關所在的方向。

  寇季也下意識的跟著看向了陽關。

  陽關。

  數丈高的城墻上,旌旗林里。

  關城內外,一片荒蕪。

  狂風呼嘯而過。

  風沙四起。

  即便已經到了春日,陽關依然看不到多少春色。

  關城上,布滿了將士,關城內,空無一人。

  城墻上的將士們,一個個披甲持刃,好奇的打量著那黝黑的大鐵筒。

  盯著大鐵筒看久了,又將目光放在了城外。

  看著城外一群身穿布衣,扛著鋤頭,推著大車,在掩埋一個個的黑鐵球。

  黑鐵球掩埋在城外西北角。

  那里是玉門關的人過來的必經之處。

  “這些東西……能行嗎?”

  守城的將軍,一臉疑惑的詢問前來馳援他們的捧日軍校尉高義。

  高義盯著城外掩埋黑鐵球的人看了幾眼,又在寇府仆從們嫌棄的眼神中,摸索了一下身邊的大鐵筒,感慨道:“能行嗎?當然能行。這些東西遠比你想象的要厲害。”

  守城將軍是李昭亮的部下,一路跟隨著李昭亮到的西域。

  所以并沒有見識過火炮和無敵地雷炮的威力。

  在聽到了高義的話以后,守城將士神色凝重的道:“高義,咱們也算是同僚,昔日還在一個鍋里攪馬勺。你可別騙我。

  陽關對我們而言,至關重要。

  一旦陽關丟了,李將軍在肅州、甘州,就會陷入到了危局當中。

  沙州城內的那些將士們缺衣少食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我沒見過。

  但你見過。

  你應該明白,一旦糧草被截斷,他們會變成什么樣子。

  你真的要將李將軍他們的性命寄托到這東西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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