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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54章 陽關大捷

  “螳臂擋車!”

  細母嵬名不屑的嘲諷了一句。

  他覺得對方是在螳臂擋車,是在自殺。

  一次沖鋒,對面近百人被活生生的撞死,數百人被撞出了內傷。

  再來五六次,對面必定全軍覆沒。

  “殺!”

  “進!”

  鐵鷂子再次沖鋒。

  高義則借著這個間隙沖上前,用刀槍扎死了倒在地上的鐵鷂子,再次往前推進。

  “嘭!”

  “嘭!”

  “嘭!”

  鐵鷂子在一次次的沖鋒。

  高義率領的捧日軍將士,再一步一步向前。

  捧日軍將士們付出了近千人的性命。

  阻擋住了鐵鷂子五次沖鋒。

  近百鐵鷂子被他們撞倒在地,成為了他們刀下的亡魂。

  高義嘴里吐著血,染紅了胸前的盔甲。

  他本應該倒下,但是他沒倒。

  不僅沒倒,目光中還閃現著前所未有的光芒。

  “進!”

  第六次。

  高義選擇了率先前進。

  “沖!”

  鐵鷂子發起了第六次沖鋒。

  “砰砰砰……”

  捧日軍將士們被撞的四處橫飛。

  捧日軍將士們組成的盾陣,第一次被殺穿。

  “嘭!”

  高義第一次被沖飛,沉重的落在地上。

  一口逆血噴出,撒滿了臉頰。

  “校尉?!”

  余下的捧日軍將士,快速的將高義籠罩在了盾陣內。

  細母屈勿勒馬回身,并沒有急著發動再一次的沖鋒,在他眼里,高義一行已經是一群死人了。

  除非關城里的兵馬出來援助。

  但關城內的兵馬敢大開城門,他們就能趁機沖進去,省去了破門的工夫。

  所以,細母屈勿并不急著發起下一次的沖鋒。

  細母屈勿盯著被盾陣重重守衛的高義,皺著眉頭道:“宋將,你們宋人一貫喜歡聚城而守,為何你要帶著人,在城門外守著,阻擋我們的腳步?

  送死嗎?”

  高義強吞著血,盯著細母屈勿嘿嘿笑道:“因為我家將軍有令,要留下你們!”

  “留下我們?”

  細母屈勿一愣,曬笑道:“就憑你們?”

  細母屈勿言語中沒有任何嘲諷之意。

  因為他覺得高義等人,沒資格被他嘲諷。

  高義點著頭,道:“就憑我們!”

  細母屈勿搖了搖頭,“我承認你是一個很有血性的人,但是你們還攔不住我們。你若肯投靠我西夏,我鐵鷂子十隊隊長之列,可以有你一席之地。”

  鐵鷂子是西夏的第一強兵。

  十隊隊長,皆是從西夏境內精挑細選出的悍將,也是李氏父子的心腹。

  細母屈勿能開口許下鐵鷂子隊長的職務,也算是誠意十足。

  但是他卻小看了高義。

  “呸……”

  “夏狗,你小看你了爺爺我,想要招攬你爺爺我,最不起碼也得給個違命侯坐坐……”

  高義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破口大罵。

  細母屈勿眉頭皺成了一團,“找死!”

  細母屈勿二話不說,領著鐵鷂子們往外沖去,準備下一次的沖鋒。

  高義在捧日軍將士的幫助下,撐起了盾牌,緊握著拳頭,低聲嘟囔了一句。

  “真要死在這里了?!”

  高義回身看了一眼身后人人帶傷的幾百捧日軍將士,咬咬牙道:“結陣!”

  幾百人的盾陣再次結起。

  高義回望了一眼陽關的城頭,低聲說了一句,“希望宮三那個家伙靠譜點,別讓老子白死了。”

  高義收回目光,盯著身后的將士們,眼中突然涌出了一些熱淚。

  “你們信我,跟隨我,我卻要將你們全部葬送在西域,你們不后悔嗎?”

  將士們齊齊搖頭。

  高義痛快的叫了一聲,“好!那就隨我再沖一陣。告訴所有人,即便是面對強橫的重甲騎,我捧日軍將士也能死戰,不退,正面一戰!”

  “死戰!不退!”

  將士們沉聲回應。

  “沖!”

  高義提著巨盾,一馬當先,向鐵鷂子沖了過去。

  其他的捧日軍將士也提著巨盾,向鐵鷂子沖了過去。

  細母嵬名嘲諷捧日軍將士們是自殺。

  現在捧日軍將士們的舉動,真的是在自殺。

  可哪有怎樣?

  他們即便是自殺,也是自殺在沖鋒的路上。

  他們即便是死,也拼死了兩百的鐵鷂子。

  他們縱然是死,也不會讓鐵鷂子好過。

  兩千多捧日軍將士,對戰鐵鷂子。

  戰損比例十比一。

  算得上是慘敗。

  可哪有怎樣?

  普天之下,面對重甲騎,敢正面一沖的步卒,唯有他們。

  “殺光他們!”

  細母屈勿率領著鐵鷂子沖鋒的同時,大聲的怒吼。

  鐵鷂子們狂奔向了捧日軍將士。

  “殺!”

  “砰砰砰……”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

  被高義稱作宮三的守城將軍,在火炮安置好的那一刻,紅著眼在嘶吼。

  火炮齊齊點火。

  轟鳴聲四起。

  震的城頭上的將士們頭皮發麻。

  震的陽關在顫抖。

  炮彈飛射而出,落在了鐵鷂子當中,四面開花。

  鐵鷂子被炸的人仰馬翻。

  游騎兵當場被炸死。

  “火器?!”

  “又是火器?!”

  “為什么他們還有火器?”

  “為什么在沙州城的時候,他們不用?”

  細母屈勿在火炮聲響起的那一刻,驚恐的瞪大眼。

  火炮的殺傷力,他見過。

  就在沙州城外。

  火炮轟死了他們近半的鐵鷂子。

  那一戰,堪稱是鐵鷂子自創建以來,最慘烈的一戰。

  他以為,宋軍的火器已經用完了,沒想到宋軍還有火器。

  “該死!”

  “堵馬耳!”

  “退!”

  細母屈勿大聲的怒吼。

  他帶著鐵鷂子們一邊前沖,一邊向兩翼迂回。

  騎兵的沖勢已經形成,想要立馬掉頭返回,根本不可能,必須有足夠距離的緩沖,才能掉頭。

  細母屈勿根本沒辦法阻止城墻上的火炮,對鐵鷂子的轟擊。

  只能強忍著心頭的駭然,帶著鐵鷂子們迂回,然后撤退。

  鐵騎硬生生的在高義一行沖鋒的路上,分成了兩撥,從左右兩側繞了過去。

  高義看到這一幕,愣愣的站在了原地。

  許久以后。

  他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

  “兄弟們,沖過去,砍馬腿!”

  高義大笑著,領著捧日軍們繼續沖鋒。

  撞上了西夏騎兵,就甩手將手里的盾牌扔出去,對著西夏騎兵的馬腿狠狠的砸了過去。

  細母嵬名見此,眼珠子有點紅。

  “縱然是退!我也要殺光你們!”

  細母嵬名二話不說,帶著自己隊下的三百騎,沖向了高義。

  細母屈勿見此,驚恐的瞪大眼,“嵬名,你給我回來。”

  “嘭!”

  一聲悶響。

  一枚炮彈砸在了細母嵬名的胸膛上,瞬間爆炸開了。

  細母嵬名的身體被炸成了好幾瓣。

  細母屈勿見此,失聲大叫,差點失去了理智。

  “弟弟!”

  細母屈勿眼看著親弟弟死在了自己面前,心痛的無法呼吸。

  但他沒辦法幫弟弟報仇,他得帶著其他鐵鷂子沖出去。

  鐵鷂子一直沖到了距離城頭下數十丈以后,才緩過勁,掉頭撤了出去。

  城頭上。

  宮三見此,毫不猶豫的道:“所有人,有一個算一個,給我沖出去,殺光他們!”

  宮三領著人沖出了陽關,追著鐵鷂子殺了過去。

  路過高義身邊的時候,大聲的喊道:“姓高的,還活著沒?”

  “活著,給我一匹馬……”

  高義回了一聲。

  宮三一腳將身邊的一位將士踹下了馬,拉著高義的手,將高義拽到了馬背上。

  二人領著兵,追著鐵鷂子沖了出去。

  一路追著殘存的鐵鷂子和西夏游騎兵繞過了矮丘。

  宮三臉色有些難看的道:“狗日的估計要跑了……”

  “追不上了嗎?”

  高義眼看著雙方的距離越拉越大,不甘心的低吼了一聲。

  緊接著,二人齊齊瞪大兩眼。

  “這……”

  宮三和高義對視了一眼。

  宮三尖叫道:“他們往西北方向跑過去了……”

  高義激動的跟著喊道:“是!他們往西北方向逃過去了。快追上去看看。”

  二人領著兵馬追著鐵鷂子、西夏游騎兵的腳步追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了細母屈勿率領著鐵鷂子、西夏游騎兵,毅然決然的沖進了埋著無敵地雷炮的區域。

  “砰砰砰……”

  密集的爆炸聲四起。

  雷區地皮被掀翻了一片。

  無數的西夏騎兵,連人帶馬,被掀上了天。

  短短幾個呼吸,鐵鷂子、以及西夏游騎,倒在了地上。

  及時在雷區外勒馬的人,不足千人。

  他們在看到了雷區內的慘狀以后,嚇的掉頭就跑。

  宮三和高義感覺心臟被揪了一下,覺得雷區的場面太過駭人。

  短暫的寧靜過后。

  二人放聲大笑。

  高義笑的直不起腰,“來的時候沒走西北道,回去的時候卻著急忙慌的跑西北道……哈哈哈……”

  宮三笑著道:“派人過去補刀……”

  “不行!”

  寇府的仆從騎著馬,顛顛倒倒的湊到了二人身前。

  “現在還不能派人過去……”

  宮三狐疑的道:“為何?”

  寇府仆從道:“我們在底下足足埋了兩大車的無敵地雷炮,剛才只炸了三分之二,還有三分之一沒炸。將士們過去了,萬一撞上了,就是死。”

  宮三皺起眉頭道:“那怎么辦?總不能看著那些還沒死的逃出去吧?”

  寇府仆從遲疑了許久,道:“可以用火炮將剛才布雷的地方轟擊一遍……”

  宮三愕然的瞪起眼。

  “那東西就那么廉價的?”

  宮三指的是炮彈。

  寇府仆從翻了個白眼,道:“一點兒也不廉價,造價可不弓弩貴多了。”

  宮三遲疑道:“那你還用它洗地?”

  寇府仆從瞥了宮三一眼,不咸不淡的道:“小少爺時常說,人命比什么都重要,錢財是身外之物。”

  宮三愣了愣,吧嗒著嘴感慨道:“寇吏部當真仁義。”

  寇府仆從再次翻了一個白眼。

  “小少爺仁義自然不假,但也不能白耗費寇府的錢財。寇府的錢財又不是國庫的錢財。我們可以洗地,但是今日繳獲到的鐵鷂子的盔甲,必須交給我們。”

  宮三皺起了眉頭。

  高義在一旁道:“給他們……”

  宮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高義深吸了一口氣,“派人去玉門關外報捷……”

  宮三重重的點頭。

  “噗通……”

  高義在宮三點頭以后,噗通一下掉下了馬背。

  栽倒在地上,再也沒起來。

  宮三見此,嚇了一跳。

  “高義,你可不能死啊。”

  “大夫?!大夫?!”

  宮三跳下了馬背,撲到了高義身前,一邊扶起高義,一邊大聲的呼喊。

  年輕的隨軍大夫,背著藥箱,策馬沖到了高義身邊,跳下了馬背,幫高義診治。

  陽關大捷。

  當晚三更天的時候,捷報就送到了玉門關。

  朱能拿著捷報,在帳篷里來回踱步,爽朗的笑聲,帳篷外的人都能聽見。

  “高義有種!”

  “兩千多捧日軍,正面對戰一千二的鐵鷂子,硬生生的耗死了兩百多鐵鷂子。”

  “那可是步卒。”

  “步卒對陣重甲騎,能打出如此戰績,也是罕有的事情。”

  朱能一個勁的在寇季面前夸贊。

  寇季嘆氣道:“戰損可不低……兩千多捧日軍將士,到現在,剩下了不到四百多人。我出汴京城的時候,官家給了我三千捧日軍,讓他們保護我的周全。

  我一次次將他們拖上了戰場,最后讓他們只剩下了不到四百多人。

  高義那廝還身受重傷,沒個三五年的將養,很難病愈。

  即便是病愈以后,一條胳膊恐怕也廢了。

  高處恭若是知道了這些事,估計得指著我的鼻子罵。”

  寇季瞥了朱能一眼,沒好氣的道:“你們這些莽夫,打仗就不能動動腦子,非要硬拼。殺敵的手段多了,沒必要拿命去賭。”

  朱能不以為意的道:“打仗就是在搏命,若是不拿命去賭,那打的什么仗?若是不拼命,又怎么會有血性?要是沒血性,縱然你給他們再好的兵刃,也打不了勝仗。”

  寇季搖了搖頭,沒有再說話。

  朱能放下了捷報,提筆揮毫,寫了一封公文,遞到了寇季面前。

  “我要為高義請功,你也添上幾筆。”

  寇季略微掃了一眼,愕然道:“從五品的游擊將軍,你倒是大方……”

  頓了頓,寇季瞥了朱能一眼道:“游擊將軍是武散階,李公此前可是削了一批散階……你遞上去,朝廷恐怕不會答應……添上我的名字的話,朝廷倒不會阻攔……至少吏部審核不會阻攔,官家那邊多少也會給我一些顏面……難怪你會拉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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