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看人的目光真準,回頭我娶妻的時候,也得請老頭子幫我看看。”
瘦弱的少年一臉認真的道。
微胖的青年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微胖的青年很想告訴他一聲。
老頭子看人的目光很準,那是眾所周知的事情。
問題是,后面有多大的坑,只有自己體會過才知道。
微胖的青年自言自語的嘀咕,“老頭子是幫我找了一個才貌雙絕的妻子……可那就是一個妖孽啊……更重要的是,他們一家子都妖孽……我一個凡人混跡在其中,壓力很大……”
瘦弱的少年狐疑的看向了微胖的青年,“你在說什么?”
微胖的青年搖頭笑道:“沒什么……”
瘦弱的少年道:“你是不是對嫂嫂不滿?”
微胖的青年瞪了瘦弱的少年一眼,“胡說八道……我和你嫂嫂關系好著呢。”
“哦……”
瘦弱的少年若有所思的點頭應了一聲。
微胖的青年心里暗嘆了一口氣。
他的妻子雖然是個妖孽,他雖然有許多許多不如妻子的地方,但是兩個人的感情確實很好。
從小青梅竹馬,長大了以后形影不離。
婚后更是相敬如賓、舉案齊眉。
他喜歡幫妻子畫眉,妻子也喜歡撫琴給他聽。
一想到妻子撫琴時流露出淡淡的淺笑,微胖的青年臉上也浮現出了一絲笑容。
他對她雖然有諸多不滿,但是在他心里,她是他的半條命。
她亦是如此。
“傻笑什么呢?還不快干活?!”
就在微胖的青年臉上流露出追思的笑意的時候,一個膀大腰圓的大胡子出現在了甲板上。
沖著兩個人大聲嚷嚷。
微胖的青年和瘦弱的少年對視了一眼,快速的拿起了粗布擦拭甲板。
大胡子哼了一聲,罵罵咧咧的道:“若不是看在你們孝敬了本大爺一塊好玉的份上,本大爺才不會放你們兩個連籍冊都沒有的人上船,更不會在船上給你們兩個懶漢謀一份差事。
你們兩個懶漢,就該跟船艙里的那些罪籍待在一起,一起去北荒開荒。
督軍的皮鞭抽在你們身上,你們才會努力干活。”
微胖的青年一邊擦拭著甲板,一邊陪著笑臉道:“張叔勿惱,馬上就干完,馬上就干完……”
大胡子瞥了微胖的青年一眼,鄙夷道:“別給本大爺拽詞,本大爺知道你們是讀書人,但讀書人了不起嗎?你們還以為現在是十幾年前,讀書人都能高人一等?
現在的讀書人,比狗都多。
下面的船艙里,還關著兩個大宋遼地出的進士呢。
犯了錯,活的比狗都不如。
不信你們下去看看。”
微胖的青年也不惱,一邊干活,一邊笑問道:“下面船艙里的人,全是罪籍?”
大胡子哼了一聲,“誰知道呢……”
微胖的青年愕然的看著大胡子。
大胡子撇著嘴道:“只有四成是罪籍……”
微胖的青年追問道:“剩下的六成呢?”
大胡子鄙夷的道:“剩下的六成就是跟你們一樣的懶漢。趙皇爺和寇皇爺,為了讓百姓把日子過舒服,四處搶奪野人。
無論是大宋的人,還是慶國人,只要肯吃苦,肯定能喂飽一家人。
可是你們這些懶漢,一個個不想吃苦,只想著享福。
大宋容不下你們,慶國也容不下你們。
你們不想吃苦,只想享福,就只能冒充罪籍,到北荒和南荒開荒。
到了北荒、南荒,宋人也好、慶人也罷,只要身具華夏血脈,說一口流利的漢話,就能高人一等。
當地的官府會把你們編入到民籍,給你們發一大塊田地,賜十幾戶奴隸。
立馬就能翻身當地主。”
微胖的青年愣了一下,疑問道:“所以船艙里有六成的人,冒充罪籍前往北荒,是為了當地主,為了享福?”
大胡子鄙夷的看著微胖的青年和瘦弱的少年,“你們不也是嗎?”
微胖的青年正色道:“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大胡子陰陽怪氣的道:“對對對,你們跟他們不一樣,你們讀過書,有有待。能多分幾塊荒田,還能多分幾戶奴隸。說不定還能在地方衙門混個官差當當。”
微胖的青年聞言,哭笑不得。
大胡子啐了一口唾沫,“最看不起你們這種人,自甘墮落,還非要給自己找無數理由。若不是趙皇爺和寇皇爺心善,給你們搶了一塊地方棲身,你們這群人就該被送到邊陲去吃牛屎。”
大胡子啐完了人,似乎覺得不解氣,又態度惡劣的喊道:“半個時辰內,不把甲板弄干凈,本大爺讓你們后悔來到這個世上。別以為到了北荒,本大爺就治不了你們了。
本大爺當年跟著寇皇爺在北荒撕殺的時候,你們還在尿尿和泥玩呢。
本大爺在船上是押官,到了北荒,就是督官。
你們就算到了北荒,本大爺也能把你們吃的死死的。”
“我們哪敢得罪張叔,半個時辰內,一定把甲板弄干凈。”
微胖的青年笑嘻嘻的承諾。
大胡子又罵了一句,然后一步三晃的厲害了。
一直沒說話的瘦弱少年,在大胡子離開以后,湊到了微胖的青年身邊,低聲問道:“什么是押官,什么又是督官?”
微胖的青年愣了一下,道:“老頭子當年第一次出海的時候,帶的人不多。占據了北荒一片地方以后,幾家一分,每家分到了一府之地。
為了跟各家的祖地區分開,老頭子讓各家設立的總督府。
后來各家在北荒占的地方大了,除了流求曹家、西天竺曹家和東陽種家以外,其他幾家管束北荒的衙門沒變,依然是總督府。
總督府是各家在北荒最大的實權衙門。
你嫂嫂說,總督府設立的總督,就像是大宋的知府、鎮府將軍和資事使的集合體,權力非常大。”
瘦弱的少年側頭疑問道:“所以押官和督官到底是什么?”
微胖的青年遲疑了一下,“大概就像是大宋的押運官和地方縣尉吧。”
瘦弱的少年愕然道:“你不知道啊?”
微胖的青年臉頰一紅,沒好氣的道:“那么小的官,連見我們面的資格都沒有,我哪有心思去了解他們。
再說了,老頭子給北荒設立的是另一套官制,以后又不歸我管,我就算把他們了解透徹,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