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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4 頒獎前夕,葉秦在行動

  歐洲三大電影節,跟某馬不同,獎項評選,評委們不用關進小黑屋討論。

  葉秦這些評委要和媒體、影迷一塊,在同一個影廳里欣賞主競賽單元的影片,也算是“與民同樂”。

  這也是電影節的魅力所在,電影面前,人人平等。

  但卻是個體力活。

  從6號開幕到16號閉幕,媒體場集中在6號到14號這9天。

  除了第一天,只有一部開幕片以外,以后每天,葉秦他們都要看23部電影。

  連軸轉9天,不僅量大,而且每天早上八九點,就要開始當天第一部競賽片的放映。

  13號,前天看完《推拿》,今天輪到《無人區》。

  迪特賣給葉秦一個面子,也有余南的情面,她跟著王權安也在柏林刷了不少獎。

  《無人區》安排在國際影廳八百人場的大廳。

  與助陣的婁夜、曹寶平等導演演員不同,出于保密,葉秦這些評委在開場前,都在特殊的休息室里,交流心得意見。

  “《布達佩斯大飯店》的美術、剪輯,非常的出彩,外表荒誕的遺產兇殺案背后,蘊藏著一戰二戰……”

  芭芭拉布洛克里說得眉飛色舞,葉秦看了眼迪特,這位主席的臉色微微凝重,如果是反戰,zz正確他不會這副臉孔。

  關鍵,電影美化猶太,暗示他們是多么無辜團結,雖然貪財。

  格蕾塔葛韋格笑道:“我發現西爾莎羅南真的不錯,有機會我執導電影,一定找她當女主角。”

  “哈哈,跟我想的一樣,但我搶先一步,我希望蕾雅賽杜演007系列新的邦女郎!”芭芭拉布洛克里輕輕發笑。

  “咳咳,芭芭拉女士,我想時間差不多,我們該進場了。”

  葉秦假意地看了眼手表,柏林電影節規定,要在電影上映5分鐘以后,評委在集體進場,就坐評委席。

  還是一個道理,禁止PY交易。

  《無人區》,算是寧昊的轉折點,今后都在走下坡路。

  影廳變暗,銀幕變亮。

  映入在葉秦第一眼的畫面,便是蒼茫荒涼的西部,就像再看西部片。

  “哇。”

  詹姆士沙姆斯等人興致勃勃,立刻來了興趣。

  “秦,這是你們華夏的西部嘛?”

  “不,沙姆斯,這是虛構出來的,事實上,再荒涼的地方,華夏都是有法可依!”

  葉秦立刻澄清,西部片典型的特點,就是法外之地,沒有世俗的法律章程約束,善良的俠客執行正義,邪惡的牛仔為非作歹。

  只見畫面里,西北盜獵團伙的老大,法外狂徒張三,陰狠兇殘,盜捕國家珍禽阿爾泰隼,還開車撞死警察,主動報案自首。

  徐山爭,利欲熏心,憑借扎實的法律知識和巧舌如簧的庭辯技巧,幫張三洗脫罪名。

  葉秦一邊看,一邊回答詹姆士沙姆斯的提問,替他科普華夏的交通法規。

  “在我們華夏,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酒駕的后果很嚴重。”

  “哇,這一點都不人拳。”

  詹姆士沙姆斯開口就是老美利堅了,這是理念的沖突。

  美利堅查酒駕,但凡開車能走直線能走就沒事,而且好像還不用立刻就走,允許喝水休息一下。

  就算酒精超標,也可以再休息,一共有兩次機會。

  因為司機也有喝酒的權利和自由!

  葉秦:0.0

  嘴角揚起輕蔑的嘲笑,臥槽,酒駕還講人拳?

  真有你的,阿美利加!

  當徐山爭把法外狂徒張三撈出來,等待后續的尾款,張三用刀刮下一塊肉道:

  “剩下的錢嘛,10天以后再打給你。”

  “大哥,你不要欺負律師好嘛?”徐山爭冷笑道。

  張三承諾十天后付清余款,徐山爭則要求對方用一輛紅色轎車抵押,卻不知招惹殺身之禍,后備箱藏著的就是盜獵團伙要販賣的阿爾泰隼。

  他驅車從西北荒漠返回大都市,盜獵老大尾隨其后。

  沿途,遇到用茅草遮掩走私汽油的卡車兄弟。

  沒錯,就是《瘋狂的賽車》里的姐夫、小舅子,“滿嘴順口溜,想考研啊”!

  兩車因為一口唾沫,鬧得不可開交,最終,毫無縛雞之力的律師,在法外之地,面對兩個彪悍糙漢,慫了。

  退一步越想越氣,丟下法律觀念,把打火機丟到卡車拉著的茅草堆里點燃。

  徐山爭,正在被同化成野獸。

  座位席上,觀眾們一聲不吭,靜靜地看著銀幕,沉默得只剩下電影的聲音。

  “砰!”

  因為車玻璃碎裂看不清前方,徐山爭把攔車求助的黃博撞飛,疑似死亡。

  殊不知,這是盜獵團伙的殺手,打算中途劫道殺人,不想陰差陽錯,被“反殺”!

  自知攤上人命的徐山爭,輾轉來到專事不法勾當的黑店,結識受困于此的女支女余南,還買了一箱汽油,想焚尸滅跡。

  卻不料,黃博這個殺手沒死,端著自制的獵槍,槍口對準徐山爭,委屈巴巴道:

  “一個人,車子壞了,他在路邊等著人幫他呢。他錯了嗎?”

  “沒錯。”

  徐山爭舉起標準的法蘭西投降禮,原本安靜的人群瞬間爆發出強烈的笑聲,畢竟辱法的梗,是德意志帶來的!

  畫面中,黃博像是一個受害者,操著重重的口音道:“沒有錯,沒有錯你撞他干啥,腿也斷了,血流的呀,哎,啥意思嗎!?”

  “我不是故意的。”徐山爭弱弱道。

  “人撞上了,為啥不救呢。”

  葉秦噗嗤一笑,翻譯一下,壞人被撞了活該不救啦?

  emm,好人還被槍指著呢!

  影院里再次發出此起彼伏的笑聲,明明是一本正經,但透著一股黑色幽默。

  “我以為,以為你死了。”

  “他死了嗎?”黃博睖眼道。

  “沒,沒有。”

  “沒死你干嘛忘往我身上澆汽油?你是個壞人啊。”

  黃博嗅了嗅身上的汽油味,好嘛,賊喊捉賊,壞人說別人壞人,甚至當著律師的面,說起法:

  “你說這個情節算不算特別嚴重,影響算不算特別惡劣……”

  六代里,寧昊是為數不多把商業片玩出花的導演,管狐這丫的差了點。

  文藝能拍出《殺生》、《斗牛》。

  可一旦拍商業,就莫名其妙加入文藝的調性,《八佰》、《金剛川》的白馬,《老炮兒》的雪地大決戰……

  特別是《金剛川》,高射炮打飛機,深井冰,以為是牛仔拔槍決斗?

  他只能算半個,已經是拔尖,賈科長只會拍悶片,婁夜也跑歪了,各種文藝的矯情刻意。

  能把一部公路片拍的不悶,甚至有滋有味,對國內導演來說,絕逼難得。

  電影過去一半,約莫還有一個小時。

  慢節奏的線性敘事,就像汽車踩足油門馬力狂飆,邏輯緊密的循環追殺終于出現。

  盜獵團法外狂徒張三、走私汽油的兄弟倆、黑店老板父子,幾伙人在西北荒漠的公路殺的來來回回。

  黃博被黑店老板殺死,黑店老板被張三殺死,走私汽油的兄弟倆被張三殺死,甚至買鷹隼的買主也被張三殺死。

  什么叫法外狂徒?

  什么叫法外之地?

  電影里無時無刻透著主題,人與動物的界限在哪?

  大結局,張三要讓奄奄一息的徐山爭,親眼看著他開卡車,把軟弱如羔羊的女支女余南追趕撞死。

  徐山爭用僅剩的力氣點起打火機,拋到車廂后的裝滿汽油的油桶,引爆自焚,跟法外狂徒張三同歸于盡。

  “砰!”

  “轟!”

  伴隨著劇烈的爆炸聲,影片緩緩地結束。

  然而,沒有全體起立的大場面,更沒有瘋狂的歡呼高喊,氣氛里透著一股詭異的安靜,不再有觀影途中的笑聲。

  徐山爭焦慮地環顧四周,黃博悄聲地問:“看看秦子,看看他們什么反應?”

  “秦子起立了,秦子鼓掌了。”

  “啪。”

  “啪啪。”

  當葉秦第一個起立鼓掌聲,全場慢慢地響起掌聲,不高也不低,不多也不少,沒有洶涌澎湃,也沒有死水一碳。

  仿佛暗示著,一般一般。

  “這,是不是咱們沒戲了?”徐山爭撓撓自個的光頭。

  “看看秦子,咦,他人呢?”

  寧昊也如熱鍋上的螞蟻,左顧右盼,就見電影結束之后,觀眾走出影廳,葉秦他們評委走向和觀眾相反的特殊通道。

  “在閉幕式之前,你們是找不到葉秦的。”

  余南立馬攔住徐山爭幾人,柏林電影節精密的保護制度,想要逮住評委,難上加難。

  “他們接下來應該在討論投票了。”

  會議室里,柏林影展幾近尾聲。

  “這是華夏第一部現代西部犯罪公路片。”

  葉秦坐在座位上,積極地給《無人區》拉票:“懂法的律師在法外之地變成尚有一絲人性的野獸,華夏文化里有一個概念,叫殺身成仁,舍身取義,就像殉道一樣,仁、義,律師拋棄了法律,但恪守住善良。”

  “我覺得像《老無所依》。”格蕾塔葛韋格喃喃道。

  葉秦搖頭道:“兩者還是有立意區別。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獸性失去一切。”

  芭芭拉布洛柯里眼前一亮,細細地品味著這一句話,眼睛在葉秦的身上亂瞟,輕輕地吐了口煙。

  其它的評委也在發表意見,柏林電影節評選,基本是看一部,討論一部,先把大家的意見定下來,讓每人心里都有個大概。

  這樣到投票環節就會很輕松,不必浪費時間去爭吵。

  現在,參賽作品已經全部亮相,雖然評論有好有壞,但總體上有個共識,本屆片子的質量比去年強出百倍。

  主單元的獎項有九個,阿爾弗雷德鮑爾銀熊獎、最佳電影處女作獎、杰出藝術貢獻銀熊獎、最佳男演員銀熊獎、最佳劇本銀熊獎、最佳導演銀熊獎、評審團大獎銀熊獎、最佳影片金熊獎。

  工作人員先發的是最佳劇本獎的投票卡,大家的觀點集中在《受難之路》和《少年時代》兩部片上。

  葉秦寫的是《受難之路》,不單單是德意志電影,而是講述的是姐姐為罹患自閉癥的弟弟開口說話,做出危險的決定。

  阿爾弗雷德鮑爾銀熊獎、最佳電影處女作獎投完,輪到杰出藝術貢獻銀熊獎,也就是最佳攝影獎。

  毫無疑問,投給了《布達佩斯大飯店》,配色、構圖,藝術設計是入圍里最優秀的。

  而評審團大獎,也就是僅次于最佳影片的作品,他已經跟迪特、詹姆士沙姆斯等人保持默契,一樣投了《布達佩斯大飯店》。

  柏林、戛納電影節,有一個潛規則,除非優秀到遠超其他競品一個層次,否則不會把最佳影片頒給好萊塢電影。

  同理,理查德林克萊特的《少年時代》,雖然在場刊媒體得到3.7分,可謂一騎絕塵,領先排在第二位的《十字車站》達到0.7分,但照樣無緣最佳電影獎。

  投了一個最佳導演。

  眾人保持著默契,該輪到柏林影后,人選很多,但涉及盲人推拿師題材的《推拿》,主演的梅亭、章磊卻很可惜。

  婁夜導成了群像戲,結果戲份太分散,兩個都不出彩,反倒是霓虹的《小小的家》,松隆子給黑木華陪襯。

  最終,拋開偏見,如若看人下菜,葉秦這個評委就太小肚雞腸。

  于是乎,選擇在演技上稍顯稚嫩但更有潛力的黑木華,松隆子,老實說演技已經固化,呆板僵硬。

  等到男演員的時候,又犯了愁。

  徐山爭、拉爾夫費因斯等人都很出色,但沒有太服眾的家伙。

  不像葉秦,第一輪就幾乎全票通過!

  這輪耗費的時間最長,九個人全部陷入糾結,葉秦思量的時間最久,其他人都已交卡,唯獨剩他。

  “看來咱們去年的影帝,對今年的影帝格外地慎重!”

  克里斯托弗瓦爾茲見他遲遲不動筆,半開玩笑。

  “抱歉。”

  葉秦道了聲歉,把卡片交給工作人員,他沒有選徐山爭,而是選了《布達佩斯大飯店》的拉爾夫費因斯。

  徐山爭演繹的一般,平淡如水,黃博有突破,可戲份不夠,徹徹底底的配角。

  關鍵,潛規則,盡量不要一個國家蟬聯一個獎項,分果果也要分的自然,不被挑刺。

  最后,輪到最佳電影金熊獎。

  葉秦掃視一圈,詹姆士沙姆斯、迪特、芭芭拉布洛克里、格蕾塔葛韋格……

  目光交匯,摩擦出一種耐人尋味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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