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明媚的陽光灑下。
徐章微微躬身而立,面容坦蕩。
盛老太太看著徐章的眼睛,腦中閃過無數思緒,問道:“你求娶明兒,是為了報答我的恩情還是真心喜歡她?”
徐章直視著老太太的眼睛,說道:“這二者有區別嗎?”
老太太扭頭看了看遠處馬上的明蘭,笑了笑:“確實沒區別。”
明蘭如今周歲才十一,身量都還沒長開,不過一個小蘿莉,雖模樣確實可愛了些,可除了頭發長一點,皮膚白一點之外,身上還沒有半點明顯的女子特征。
徐章若是說真心喜歡明蘭,那也是出于對小孩子的喜歡,是兄妹之情,而非男女之愛。
至于老太太對徐章的恩情,只看徐章在老太太跟前是如何孝順聽話,細心陪伴,費盡心思去逗老太太開心就知道了,也無需再多贅言。
徐章道:“姑祖母,孫兒說句不好聽的,六妹妹終究只是個庶女,日后便是說親了,男方的家世也不可能太高,至于人品性子,那就更不好說了!”
盛老太太面色已經變了,頗為凝重的看著徐章。
只聽得徐章繼續說道:“孫兒不才,自認也算得上是六妹妹的良配,孫兒在這兒懇求姑祖母,將六妹妹許配給孫兒,孫兒必定竭盡所能,護佑六妹妹一生,不叫她委屈憋悶。”
老太太幽幽一嘆:“如今明兒才十一歲,縱使等到及笄也還有四年,四年的時間,你確定自己能等得起?”
徐章堅定的道:“孫兒既然敢和姑祖母開口,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區區四年而已,到時孫兒也才二十一歲,正當壯年,正好孫兒還可以趁著這幾年還專心仕途。”
說著徐章臉上又露出笑容:“孫兒有幸得姑祖母垂憐,表舅青睞,能入盛家學塾讀書,得名師教導,如今孫兒科舉有成,求娶表舅家的庶女,兩家結為姻親,以報表舅和姑祖母大恩,此事若是傳了出去,于孫兒也只會有千般好處。”
只要稍加推波助瀾,到時外人便只會說徐章顧念盛家恩情,甘愿求娶盛家庶女,說徐章知道感恩,一朝得勢,還不忘施恩之人,還會引來不少贊譽。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近。
小母馬的體型較之成年的馬兒來說還有一定差距,不過明蘭身量嬌小,沒什么重量,又沒攜帶什么重兵器,跑起來倒也不慢。
馬蹄碾碎綠油油的青草,停在徐章和老太太不遠處。
馬倌跑過去牽住韁繩,明蘭翻身下馬,高興的招手喊道:“章表哥!”
看著笑容燦爛的明蘭,徐章臉上也露出笑容,親切的叫著:“六妹妹!”
“祖母,嘻嘻嘻!剛才我騎的好不好呀?”十一歲的明蘭還如個孩子一樣,闖進老太太懷里撒嬌。
老太太寵溺的摟著明蘭,同樣笑容燦爛的說:“好!騎的很好,我家明兒天資奇高,小小年紀,就已經超過老婆子年輕的時候了。”
“哪有,祖母最厲害了,明兒和祖母相比,還是要差一點的!”小丫頭還算是沒有太上頭,吐了吐舌頭虛心的說。
“你呀你!”盛老太太看著笑容燦爛的明蘭,笑的眼睛都咪了起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溝壑更顯,兩眼之中,充斥著滿滿的寵愛。
搞得徐章都有些羨慕。
“幾日不見,想不到六妹妹竟然精進如斯,方才從這邊遠遠看過去,我差點沒認出來,還以為是哪個凱旋而歸的女將軍呢!”
徐章厚著臉皮道。
若是之前,老太太估計會笑容更勝,然后附和上幾句。
可方才聽了徐章那番話之后,如今再聽起來,卻總覺得徐章這廝不懷好意,于是便抬眼意味深長的斜了徐章一眼。
明蘭有些害羞的偏過頭,手攥著裙角,臉頰微紅:“人家哪有章表哥說的那么厲害。”
瞧著明蘭的舉止神態,老太太心里頭顫了一下,差點沒反應過來。
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此事我還需要仔細考慮一下才行。”
徐章咧嘴一笑,說道:“不著急,祖母慢慢考慮,孫兒先去把那匹烈馬給馴服了先。”
說罷便叫莊子上的馬倌把那頭烈馬牽來,絕口不提方才和老太太討要獎勵一事。
老太太心知肚明,獎勵只是借口,徐章真正的目的,是借此向她開口,提出求娶明蘭一事。
看著方才十一歲,雖然已經被喂得又圓潤了起來,但卻仍舊還是一副小孩子模樣的明蘭,老太太心中已經閃過百般思緒。
“嗯!”
老太太嗯了一聲,轉而和明蘭說起了話。
未過多久,徐章便見到了那頭渾身黝黑,鬃毛和尾巴卻是火紅的‘烈馬’。
徐章好奇的接過韁繩,問那馬倌:“這馬兒性子看起來挺溫順的呀?究竟是如何個難以馴服法?”
馬倌苦著臉道:“公子莫看如今它的性子溫順,那是因為公子沒有騎上去,只要公子要騎上馬背的打算,這家伙立馬就跟變了臉似的,脾氣火爆的不行,幾個人都拉不住。”
“哦?”徐章頓時就來了興致。
脾氣越是烈性的馬兒,通常代表其能耐也就越大。
“那我倒要好好瞧瞧,這家伙究竟的脾氣究竟是如何個烈性法!”
“公子萬請小心!”馬倌囑咐道。
徐章輕笑道:“放心!”神采飛揚,滿是自信。
并沒有選擇第一時間翻身上馬,這些個動物們其實都是有靈性的,越是有本事的,靈性越高,也越聰明。
徐章拿著韁繩,輕輕揉著馬頭,又讓馬倌取來幾把精料,一邊在馬兒脖頸頂上的鬃毛輕柔的撫過,一邊拿著精料喂它。
還不忘湊到馬兒身邊套近乎:“馬兄,左右日后你也是要給人當坐騎的,與其跟著別人,不如跟著我,保管一日三餐不綴,頓頓精料,把馬兄你喂得白白胖胖,膘肥體壯的,叫馬兄一輩子衣食無憂。”
“怎么樣,馬兄覺得如何?”
徐章看著馬兒的眼睛,一邊喂料一邊極認真的詢問,就像是在和一位新結識的朋友在套近乎。
不遠處好奇的跑過來看徐章打算如何馴服這匹烈馬的明蘭一下沒忍住,撲哧一聲便笑了出來。
“章表哥,這只是一匹馬兒,又不是人,你和它說話,它難道還能聽得懂不成?”明蘭眨著一雙烏黑發亮的大眼睛,一邊笑一邊問,再加上那肉乎乎、白嫩嫩的小臉蛋,模樣倒是極可愛。
徐章扭頭對著明蘭微微一笑,說道:“那可未必,世間萬物皆有靈性,只是強弱不等罷了,人雖為萬靈之長,得天獨厚,卻也不可因此小覷了其他生靈的靈性。”
“這馬兒本事高能耐大,脾氣又烈,靈性定然也極高,我不需要它能夠聽得懂我說的話,只要向它釋放出我的善意,叫它能夠感受的到就行了。”
“其實和人相處也是這個道理!這馬性烈,六妹妹年紀還小,又不通武藝,還是不要站的太近,免得待會兒這廝發起瘋來,傷到了你。”
徐章的話音剛落,老太太招呼明蘭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明蘭施然一笑,說道:“那我倒要好好看看,章表兄是如何用善意將這匹烈性的馬兒降服的!”一雙眼睛烏黑發亮,好似夜空中最善良的星辰。
幸好這丫頭年紀還小,若是長大了,那還得了。
“那六妹妹就坐好了等著看吧!”
徐章扭頭問旁邊的馬倌:“這馬兒是公是母?”
馬倌兒道:“回公子,是公馬!”
“公馬?”徐章眼睛一轉,湊上去小聲問道:“可曾閹割過?”
馬倌立馬搖頭:“這馬兒性子極烈,無人能馴服,一開始買過來的時候預備是要做種馬的,怎么可能閹割!”
徐章嘴角上揚,彎起一絲弧度,又說道:“莊子上現在還有多少母馬?關在何處?”
馬倌兒不明所以,但還是照實回答了:“除了六姑娘那匹小馬之外,成年的還有四匹,現都關馬廄里頭。”
徐章道:“走,咱們牽著這家伙往馬廄走一遭!”
馬倌兒雖不知徐章葫蘆里頭賣的什么藥,但卻沒有拒絕,走在前頭給徐章引路。
“公子請隨小的來,往這邊走!”
一旁的老太太和明蘭也是一頭霧水,怎么剛牽過來,徐章又把馬兒給牽走了。
“祖母,章表哥這是打算干什么?”明蘭不解的問。
盛老太太搖了搖頭,說道:“這小子素來鬼主意多,也不知他葫蘆里頭究竟賣了什么藥!”
“祖母也不知道?”明蘭愈發好奇起來,一雙眼睛幾乎就沒離開過徐章和那匹黑馬。
“祖母,你說那匹黑馬性子那般烈,好幾個馬倌兒合力也沒法馴服,章表哥能行嗎?”
明蘭的印象中,徐章就是個尋常的讀書人,雖說還練了武藝,但也就個頭高挑了些,體魄健壯了一些,若說武藝高強,明蘭根本就沒敢往這方面想。
而且徐章一向也只說自己練武是為了強身健體,而不是為了上戰場殺敵,或是與人爭強斗狠。
盛老太太也好奇的緊:“或許能成!”
老太太對徐章可是寄予厚望的,否則也不會專程叫他來莊子上,把這匹烈馬讓他馴服,只是這話說的老太太自己也不敢篤定。
明蘭那烏溜溜的大眼睛在眼眶里打轉,目光之中寫滿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