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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章 起居郎

  孫侍郎看著謙遜有禮,年輕面嫩的徐章,想起他會試和殿試那兩篇大膽創新的文章,心里頭莫名有些感慨。

  “本官倒是好奇,謹言小小年紀,是如何寫出那般文章的?連官家都不住夸贊,說徐謹言之文章,頗有幾分昔日范文正公之遺風!”

  孫侍郎目視著徐章,眸光閃爍著。

  徐章亦同樣謙遜有禮:“學生何德何能,當得起官家和孫師這般夸贊。”

  “謹言還沒回答本官的問題!”孫侍郎卻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人。

  續展展顏一笑,說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學生不過是比旁人多了幾分運道罷了!”

  徐章如此謙遜,孫侍郎看向他的目光也更加滿意。

  二人在孫府小坐了兩盞茶左右的功夫,這才辭別了孫侍郎。

  如今朝堂局勢雖然頗有幾分波橘云詭,但主要還是集中在兗王和邕王爭奪儲君之位上面,并未徐章記憶之中的明朝那般,黨爭激烈。

  不過現如今官家遲遲不愿表態,會試之前,蔡、韓兩位大相公幾次三番發動文武百官,早朝之時,在文德殿上向官家跪諫,可不知官家究竟是出于何等考量,始終不愿做出決定。

  孫侍郎讓二人這段時間在家好好準備,耐心等待月底朝廷授官的消息即可,不要生出其他的心思,免得平白浪費功夫。

  徐章和許貞回去之后,聽了孫侍郎的話,安心在家等了起來,不過徐章還是三天兩頭便會往盛家跑,美其名曰是去看望自家姑祖母。

  可自從和明蘭定了親之后,徐章的這般舉動落在旁人眼中,就生出了些許不一樣的猜測。

  盛家這些時日也出了不小動靜,聽說盛紘又在林棲閣發了一通好大的火氣,四姑娘墨蘭的哭聲都隔著院墻傳到林棲閣外頭去了。

  就連林小娘也被狠狠訓斥了一番,唯一幸免的竟是上次被盛紘打過一頓之后,不敢再出幺蛾子,安心讀書的長楓。

  不過一般林棲閣那邊犯了什么錯,盛紘給出最嚴厲的懲罰也不過是打板子,而且對象只有長楓一個。

  至于林小娘和四姑娘,一般的懲罰都是禁足,頂天了訓斥幾句,幾日不過去,諒她們一段時間。

  等過些時候,林小娘榮寵依舊,四姑娘還是那個除了五姑娘之外誰也不敢得罪的。

  盛家的下人們早已習慣了這樣的流程,因此對于林棲閣剛發生的事基本上都沒什么反應。

  不過王大娘子知道后照樣心情愉悅,五姑娘還是朝著林棲閣的方向唾了一地,咬著牙罵了幾句活該。

  就是長楓的狀態顯然不太好,似乎有些煩悶,睡眠不足的樣子。

  長柏已經過了秋闈,長楓自小便被先生夫子們夸贊天資聰穎,但至今仍只是個秀才,去年秋闈落了榜。

  林小娘和墨蘭被訓斥之后,等待長楓的是盛紘更加嚴厲的督促,基本上五天一小考,十天一大考,稍有退步便是一頓更加叫長楓苦不堪言的處罰。

  盛紘一般極少會對兒女動粗,所謂的處罰,一般都是訓斥,禁足,抄寫各種文章書籍之類的。

  長楓過得水深火熱,長柏也有些頭大。

  自從徐章中了進士,尤其是近期剛剛和明蘭定下親事,王大娘子對長柏的念叨更頻繁了,如蘭嘰嘰喳喳的在旁邊幫舌。

  長柏的書房里頭,徐章攤開雙手,一臉無奈,表示自己很是無辜。

  “這也能怪到我身上?”

  長柏沒好氣的看了徐章一眼,嘆了口氣:“而今母親和如蘭整日在我耳邊念叨,你瞧人家章哥兒如何如何,叫我抓緊用功,早日及第,哎!”

  若是長柏心志如鐵,也耐不住王大娘子和如蘭的整日念叨。

  徐章瞪眼:“你自己不爭氣,與我又有什么干系,你若是爭氣些,今科同我一道下場,大娘子和如蘭表妹又怎會如此。”

  長柏無語。

  長柏自認學識不夠,若是今科下了場,不中也就罷了,倘若正中了個同進士,一般上限才是一地知府,估計盛紘和王大娘子得要哭死去,他們可是對長柏寄予厚望的。

  一甲且不說,但至少也得是個二甲進士出身。

  還不如再安心讀幾年書,等有了十足把握再下場,不過把握這東西還真不好說。

  “聽說吏部的文書已經下來了?不知謹言被授何職?”長柏索性直接轉移話題。

  徐章嘆了口氣,眼神飄忽,說道:“蒙官家青睞,親自點了我為起居郎。”

  長柏眼睛一亮,極為詫異:“竟是起居郎?”

  “往年傳臚,或是授秘書省正字,或是校書郎,著書郎,似謹言這般直接被授起居郎的倒是第一次見。”

  起居郎隸雖屬于中書省,但著實算不上什么實缺,無權無勢,算是較為清閑的差事。

  可這份清閑差事卻也叫人羨慕。

  大宋制:起居郎御殿則侍立,行幸則從,大朝會則與起居舍人對立于殿下螭首之側。

  凡朝廷命令赦宥、禮樂法度、損益因革、賞罰勸懲、群臣進對、文武臣除授及祭祀宴享、臨幸引見之事,四時氣候、四方符瑞、戶口增減、州縣廢置,皆書以授著作官。

  簡而言之,就是對皇帝的日常生活和各種朝廷大事進行記錄,然后匯聚成書。

  說起實權,基本上是半點也沒有,可卻能夠以從六品的官階,直接步入朝堂,參加五日一次的大朝會。

  官家在大慶殿的御書房里頭接見大臣的時候,起居郎也得隨侍左右,立于御書房一側,記錄君臣之間的奏對。

  徐章也是一頭霧水,“我也正納悶呢,起初甚是我還打算叫表舅幫忙活動一番,謀個外放,出京去呢。

  不想待吏部的文書下來之后,竟被授了起居郎,還叫我三日后便去中書省報道。”

  長柏目光流轉,滿是詢問。

  徐章說道:“后來才從孫侍郎口中得知,原本吏部是打算安排我去翰林院的,不過那日官家不知怎的忽然問起了今科進士授官之事,然后便金口玉言親自將我點為起居郎。”

  “定是官家看過你的文章之后,心中升起了愛才之心!”

  徐章搖了搖頭,圣心難測,實在不好琢磨。

  長柏想起了許貞:“不知瀚林被授了什么官職?”

  徐章道:“瀚林是探花,自然是要入翰林院的!”

  長柏點頭,看來這次只有徐章一個特殊些了。

  “翰林院清貴,如今的蔡大相公,韓大相公,哪一個不是從翰林院里頭走出去的,瀚林日后必定前途無量!”

  如今兩位大相公都是翰林學士出身,先是直接躋身六部主官,然后才入了政事堂,統領朝政。

  蔡大相公領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簡稱宰相,韓大相公領參政知事,為副相。

  “起居郎也不差,多少人想做也做不了呢,若是有幸入了官家之眼,得了青睞,日后平步青云也不過是等閑。”

  “說這些虛頭巴腦的作甚。”

  “哎!”徐章嘆了口氣,又有些慶幸:“起居郎也好,不過是個閑差,手中無實權,也不用擔心卷入那些是是非非之中。”

  徐章說的也有道理,起居郎是官家身邊的近臣,兩位王爺便是私底下拉攏朝臣,也絕不會拉攏徐章。

  聽了俆章這話,長柏也不住點頭,面色也不由得凝重了幾分。

  其實不論是俆章還是他們盛家,都沒什么權勢,盛紘也不過是個尚書臺任,從五品承直郎而已,沒有實權。

  不過今年下半年便是吏部考績,盛紘這三年來兢兢業業,人緣混的也還不錯,尚書臺上下對他這個新來的同僚還挺友好。

  再加上長柏祖父留下的人脈和王家的一眾姻親幫忙活動,應該是可以從尚書臺調出去,升個半級左右,就是不知會被調到哪里。

  但料想不是六部就是五寺。

  “算了,不說這些了,咱們想的再多也沒有意義!”俆章搖了搖頭。

  長柏也深以為然的點頭說道:“此言有理!”

  說得再多,想的再多,朝廷上層之間博弈,也輪不到他們一個舉人,一個還沒上任的從六品小官來插手。

  與此同時,壽安堂里頭,盛老太太正在和一位年紀與她差不多的老太君有說有笑,明蘭和一位身著淺色羅裙,容貌清秀的姑娘湊在一塊兒,對著一副繡品指指點點。

  說了好一會兒話,那姑娘忽然冒出一句:“我這才跟著祖母回了一趟許州老家,怎么回來就聽說你已經定了親?”

  “我怎么就不能定親了?”明蘭反問。

  那姑娘說道:“你比我還小上兩歲,再說了,你哥哥姐姐那么多,他們都沒說親,怎么就輪到你這個妹妹先定親了呢?聽祖父說定的還是一位新科進士?”

  明蘭眸光明媚,俏皮說道:“自然是因為本姑娘國色天香,仙女下凡,魅力無邊啊!”

  那姑娘白了明蘭一眼,一記粉拳錘了過去,“你還要不要臉了,哪有人這么夸自己的!”

  明蘭不禁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反而頗為自得的仰著腦袋說道:“自然是因為我說的都是實話!”

  那姑娘見明蘭如此模樣,頓時急了,抓著明蘭手便不住的搖:“好明蘭,好妹妹,你就告訴我嘛!”

  “好好好!誰叫你是我嫣然姐姐呢!”明蘭一臉無奈。

  這姑娘便是昔日盛老太太最先打算說給俆章的那位嫣然姑娘,余老太師家的嫡長孫女,可惜并不受父親和繼母喜愛。

  嫣然一臉期待,眼里燃燒著熊熊的八卦之火。

  明蘭嫣然淺笑道:“是祖母做主,父親和大娘子經手,定下了我與章表哥的親事。”

  嫣然眼睛頓時就亮了:“就是你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個章表哥?”

  明蘭臉頰微燙,小雞啄米般點下了頭。

  嫣然眼中好奇的光芒越發絢爛,拉著明蘭噼里啪啦便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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