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內官還很貼心的替徐章留下了一個老管事。
這管事不是旁人,正是負責那座官家賜下的宅子日常灑掃修整的管事。
當天下午,俆章就在管事兒的帶領之下,去了官家賜下的宅子看了一圈。
當天晚上回到家,就讓家里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
次日一大清早,就叫了幾駕車馬,風風火火就搬去了新宅子。
新宅子叫梨園,占地約有三十畝,因著花園里頭中了一大片的梨樹方有此名。
位于城西靠北的區域,鄰近金水河,院子里頭還有一湖,非是死水,而是開挖的溝渠將金水河水引入園中。
梨園之內是亭臺樓閣,雕欄畫棟,古樸精致之中,卻又透著幾分磅礴大氣。
極具特色!
昨日徐章隨著管事的一道來梨園看過之后,立馬就喜歡上了。
回去之后就立馬吩咐收拾東西,一大早便大包小包的用車馬搬了過來。
梨園里頭原先的仆役下人都是官家所贈,或是是以前被抄家貶官的犯官家眷,或是仆役下人,僥幸被挑選來灑掃這些空置的府邸院落,如今正好被嘉佑帝一塊兒打包并著府邸賞賜給了徐章。
梨園正門之外。
“哇!好大好漂亮的宅子呀!”明月看著面前氣勢恢宏的梨園,不住眼冒星星的感慨。
如今的明月,十足就是一個剛剛進城的鄉下土丫頭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其實明月也不是沒有見過大宅子,像徐家現在宥陽的宅子就不小。
當初徐章中了進士之后,徐青山和洪氏商量之后,就從當初那座三進的院落搬到了一座亭臺樓閣皆備,布局頗為精致,占地十多畝的大宅子里頭。
宅子是從宥陽本地一個大戶手中買來的。
那家大戶知道徐章中了進士,徐青山和洪氏又在物色宅子,便拿著房契地契找上了門。
給出的價格很是公道,與市價無異,不過多送了不少東西。
那宅子大倒是挺大的,還帶著江南水鄉的幾分溫婉氣度,就是不似梨園這等北方建筑,大氣磅礴,氣勢恢宏。
洪氏看著眼前的大宅子,也是一陣出神,兩只腳就跟在地里扎了根似的,根本邁不動道兒。
洪氏看著徐章,伸手指著面前的梨園,有些顫顫巍巍的問:“章兒,你跟阿娘說實話,這真是官家賜給你的?不是坑蒙拐騙得來的?”
徐章看著洪氏的模樣,沒有半點譏笑的意思。
而是抬手扶著洪氏,笑臉盈盈的說道:“阿娘昨日難道沒聽到天使宣讀的圣旨?”
洪氏想要回憶,可腦子里卻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來,扶了扶額頭,恍若身處夢中:“我莫不是在做夢?”
說著便扭身抬手在徐章自己臉上使勁兒掐了一下,頓時便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差點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瞧著洪氏如夢初醒般般的模樣,徐章輕輕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洪氏什么都好,就是戲太多,總喜歡自己腦補,而且有時候有些一根筋,聽不進去旁人的話。
“阿娘,外邊日頭這么大,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可千萬別把皮膚給曬黑了!”徐章低聲說道。
洪氏立馬點頭如搗蒜:“對對對,千萬別給曬黑了,我好不容易才保養的稍微白了一些,可千萬別再給我曬黑了,不然不知道又要浪費多少胭脂水粉了。”
世上哪個女子不想要自己膚白貌美,容顏不老,這是女子天性,極少有例外的,就算有,那也不會是洪氏。
可洪氏的關注點是皮膚被曬黑之后要用胭脂水粉來遮掩,而胭脂水粉價格昂貴,需要耗費大量銀錢。
或許這才是最淳樸的勞動人民的本性,縱使是追求美貌,但也同樣舍不得花錢。
自大開的正門進入梨園之中,沿著中軸線一路往里,先是外院,書房,會客廳,然后才是二門,進了二門當先便是一個小花園,花園里種了不少珍稀的花木,長勢頗好,顯然時常有人修剪照料。
梨園的布局不同于簡單的三四進院落,二門里后院的布局是真正的一座院落接著一座院落。
二門后還有三門和四門,三門里是一座大花園,園子里種滿了梨樹,還有不少其他的花木,人工擴建而成的湖泊在中軸線的左邊,自前院而起,一直延續到三門里的花園處,湖泊四周擺著不少奇石假山,八角亭,六角亭,汀臺水步,還有沿湖的抄手游廊。
明月拉著小臺哥兒,好奇寶寶似的打量著梨園里的一切。
“五哥,這里以后真的是咱們家的嗎?”明月屁顛屁顛的跑到俆章身前,目光極為熱切的看著俆章,迫不及待的問道。
徐章笑著說道:“自然是咱們家的,七妹喜歡哪個院子,待會兒自己去挑,喜歡哪個就住哪個!”
聽了俆章這話,明月立馬高興的跳了起來,撲了過去掛在俆章身上:“五哥真好!”
洪氏卻有些不樂意了:“月兒才多大,挑什么自己的院子,和我住一塊兒不就得了!我瞧著這一個院子就有咱們家老宅那么大了!一個人那里住得下。”
“阿娘!”明月立馬跑到洪氏身邊撒氣了嬌。
可這回洪氏卻并沒有吃她這一套,“都這么大的人了,還撒嬌呢!也不怕你五哥瞧了笑話。”
明月卻道:“五哥才不會笑話我呢!”說著便看向徐章:“對吧五哥!”
徐章笑著點頭道:“自家妹子,有什么可笑話的,我還巴不得你這丫頭多撒些嬌呢!”
“阿娘!”徐章又走到洪氏身邊扶著她一只手,悉心解釋道:“您瞧瞧,如今家們家不像以前了,宅子有這么大,院子有這么多,而且月兒也不小了,再過兩幾年也該說親了,總不好一直和阿娘住在一塊兒,。
再說了,咱們家人口本來就少,若是再擠在一塊兒,豈不是平白叫這么好的屋子丟在一旁空著吃灰嘛!”
“而且這房子若是久不住人,難免會少些人氣兒,起灰不說還會生蟲,若是時間久了,難免會破損腐朽,到時候修繕又得花費一大筆錢。不如咱們現在就先住著,時時用人氣鎮著,屆時也能省下些修繕宅子的錢。”
聽了徐章的話,洪氏立馬就心疼起自家房子來。
“就聽你五哥的吧!”
卻在這時,一旁的臺哥兒也忽然冒出來插了一句:“阿娘,我也要一個自己的院子,很大很大的那種!要比七姐姐的還大!”
“砰!”的一聲。
洪氏直接一個爆栗敲在了臺哥兒的腦袋上,瞪大了眼睛看著臺哥兒,罵罵咧咧的道:“你個臭小子,才豆丁大點也學別人搬出去住?也不知是哪個晚上睡覺還會尿床,一個人去那么大的院子里住著,誰照顧你?你自己嗎?到時候還不是的哭著喊著叫老娘過去!”
“我才沒尿床呢!”
臺哥兒委屈極了,扁著嘴,癟著臉,兩只烏黑的大眼睛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眼眶之中有水珠盤旋。
可在洪氏的虎視之下,卻根本不敢哭出來。
因為一旦他哭出來,洪氏可不會耐心去哄,而是會選擇果斷的把他橫抱過去,脫了褲子對著屁股就是一頓胖揍。
別看臺哥兒年紀小,可這小子聰明著呢,記憶力也好。
徐章走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說道:“臺哥兒別著急,現在你年紀還小,等過幾年長大一些了,能自己照顧自己了,就搬出來自己尋個院子住。”
臺哥兒的臉色這才好了點,看著俆章點了點頭,還是有些委屈的說:“謝謝五哥,我聽五哥的。”
一番折騰之后,徐章挑了個靠近前院書房的院子,叫做扶風居,洪氏挑了個叫做集福堂的院子,帶著臺哥兒和小樓哥兒住了進去。
明月挑挑揀揀了大半日,最后在靠近梨園的位置挑了個叫做梨香居的院子,緊挨著洪氏的集福堂。
其實本來明月看重的是另外一邊的汀蘭榭的,可惜在洪氏的強權之下,只能被迫挑著這座同樣能看見梨園,卻緊挨著集福堂的梨香居。
明月的如意算盤被打破,只能屈服在洪氏的淫威之下。
至于府里的下人,有翠荷和翠蓮在旁邊幫著,還有劉嬤嬤這個曾經大戶人家管事嬤嬤出身的老手提點幫扶,徐章也就全權交給了洪氏處置。
別看洪氏風風火火的,可骨子里卻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見不得那些彎彎繞繞,勾心斗角的東西,喜歡直來直去。
而且洪氏出身低微,沒學過那些個大戶人家的規矩,也沒那么多的顧慮,根本就沒想到什么官家賜下的仆役,不好隨意打發什么的。
先是依著打理得味樓的模式,制訂了一系列的規矩,然后頭幾日便訓斥了好幾個好吃懶做的,罰了月錢殺雞儆猴。
接著又把那些個做活勤快利索,且老實本分,沒那么心思的一一提拔了。
大棒加上蘿卜,外加洪氏的鐵血手腕,不過才一月功夫,便把梨園給打理的井井有條。
當然了,這些都是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