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親自出馬,自然一個頂倆兒,沒得幾日,英國公府便給了準信兒,英國公夫婦同意了顧二和張三姑娘的親事。
顧二那叫一個開心,可為了避開一直在想方設法給他說親事的小秦氏,顧二索性便直接入了宮,求見曹太后,求曹太后給他賜婚。
顧二如今剛剛得勝還朝,先前在乙巳之變中,又立下大功,和徐章一起救了先帝和曹太后,在朝堂之上,更是堅定不移的支持曹太后垂簾聽政。
不過是想娶一門親事罷了,曹太后自然不會拒絕,可顧二想娶的卻是英國公家的姑娘,為了防止好心辦壞事兒,曹太后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差人叫了英國公夫婦二人入宮,問了他們夫妻倆的意見之后,這才下旨賜婚。
有了曹太后的懿旨,小秦氏便是再想弄出什么幺蛾子,那也沒轍了。
那些個爭相想要和顧二結親,把顧二收作女婿的人家,也紛紛偃旗息鼓。
曹太后已經下旨賜婚了,這個時候若是再不識趣些,還死皮賴臉的非要和顧二結親,那可就是違抗太后懿旨了。
到時候莫說是顧二了,只怕那些個成天盯著百官錯處的御史言官們,就要在朝堂之上大肆彈劾了。
誰也不傻,怎會去做這么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顧二和張三姑娘的親事就這么定了下來,兩家走走流程,叫人相看八字,很快便把日子給定了下來。
時間就在九月份。
顧二滿心歡喜的回了侯府,大肆籌備,又是修園子,又是布置場地的。
顧家那一家子糟爛事兒,早就傳的滿東京城人盡皆知了,曹太后自然也知道的清清楚楚,知道顧二的難處,曹太后索性大手一揮,直接命從宮中派出人手,替顧二張羅起親事來。
如此一來,既彰顯了朝廷和曹太后對有功之臣的看重,又拉攏了顧二,事半功倍,兩全其美。
曹太后自然算得清這筆賬。
有了宮里的人加入,徐章和長柏還有許貞這幾個原本已經被顧二預定了的壯丁,便閑了起來。
徐章便把目光投到了前幾個月自家商船在孟州被劫的事情來。
刑部、大理寺還有御史臺三衙聯合辦案,刑部的官員帶隊,大理寺的從旁協助,御史臺負責監督,人倒是出去幾個月了,莫說是消息了,就連線索也沒能找到一星半點。
好在皇城司的都指揮使林季榮也不是吃素的,五月里就開始接連數次入宮向曹太后請旨,六月初的時候,案情一直沒有半點兒進展,曹太后便把這差事兒給了皇城司。
可卻不是交給林季榮,而是交給何四九。
林季榮雖然心有不甘,卻也五刻奈何,只能選擇接受。
當初何四九庇佑蕊初,保住了兵符和血詔,叫逆王的謀劃都成了一場空,就等同于間接救了嘉佑帝和曹太后。
是以曹太后對于何四九和蕊初夫妻倆可一直都惦念著的,也把他們夫妻倆當成了自己人來看待。
不可否認,皇城司在搜集情報上的本領,確實很強。
明月成親之前,何四九就領著曹太后的懿旨,帶著人馬出了東京,一路快馬加鞭,朝著孟州而去。
孟州出了這么大的案子,涉及到百多條性命,當地的官府衙門自然不敢輕視。
就連駐扎在西京洛陽的探事司,也早早便收到了林季榮的命令,暗地里搜集情報,調查這樁案子。
可西京探事司,成立至今也不過數年功夫,雖然借著皇城司的名號,已經打下了不小的根基,可在偌大一個河南府里頭,卻還是有很多力有未逮的地方。
何四九到了河南府之后,卻沒有立馬去孟州,而是先去了就在孟州西南百里之外的西京洛陽。
憑借著曹太后的懿旨,接管了洛陽的探事司,也不說去孟州調查案情,反而在洛陽四處閑逛起來,到處結交那些個江湖游俠,什么當地有名的好漢。
整日不是在酒樓請人吃酒,就是在新結交的江湖朋友家中吃酒。
探事司上上下下,包括何四九從東京帶去的那些個皇城司兄弟對于何四九的舉動雖然很不理解,可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何四九如今又極受太后信任,連他們指揮使林季榮都未必比得過,他們這些底層的小嘍啰們,哪里敢啰嗦半句。
就這么到了就這么到了七月中旬,何四九在洛陽待了都快有一個月了,這才拖拖拉拉的帶著人去了孟州。
洛陽探事司的人手也提前兩日被派出去打前鋒。
孟州,漕幫分舵輜重。
石能文坐在虎皮大椅之上,面色卻陰沉如水,眼神更是低沉的嚇人。
到孟州已經幾個月功夫了,可卻連半點線索也沒有,那伙劫了自家船的賊寇,就跟銷聲匿跡了一樣,找不出半點消息來。
這幾個月以來,孟州境內,乃至于孟州左近的數個州府,不論是盤踞在山林之中的盜匪,還是盤桓在黃河附近的水寇,石能文早就讓人都走了一遍,四處詢問。
可卻依舊沒能問出半點線索來。
那伙賊人,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然后又憑空消失了一樣。
暗中調查此事的大石頭和車三娘,也將整個孟州都翻了一遍,還是沒能找到線索。
可這事兒若是沒有著落,他們叔侄三人如何有臉面回總舵去,如何去面對那些死去兄弟們的家屬,以后還怎么帶領其他的兄弟。
苦尋無果,車三娘和大石頭索性便現了身,光明正大的和石能文合兵一處。
“叔父!”
大石頭和車三娘走到殿中,站在石能文面前,抱拳行禮道。
“怎么了?”石能文眼睛一亮:“可是有線索了?”
大石頭一臉郁悶的搖了搖頭,石能文眼中的身材立時黯淡了下去。
“叔父!侯爺說的那位何虞候方才已經到了。”車三娘道。
“哎!”
石能文卻嘆息一聲,無奈的道:“來了又如何?衙門的人手比咱們調查的還早,還不是沒有找到半點消息線索,這個何虞候難道還能例外?”
這些時日,朝廷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可對案情卻還是沒有半點幫助,就像是有一大團迷霧,龍宅在孟州四近一樣,叫人看不真切。
“侯爺信上不是說了嗎,這位何虞候,和東京城里其他的那些官員可大不一樣,說不定他能找出什么線索呢!”大石頭說道。
“咱們在這找了好幾個月,衙門的人也輪番輪番的來,一波又一波的查問搜索,四近的水寨、山寨咱們都問了個遍,還不是沒能找出半點有用的訊息來。”
來孟州之前,石能文有多意氣風發,此時的他就有多頹廢。
“世事無絕對!”車三娘道:“叔父,要不咱們去見見這位游俠出身的何虞候?”
石能文看著二人,思索片刻之后,還是點下了頭。
“既然是侯爺特意提到的,那咱們去看看也好!”
漕幫能有今日的興旺,和徐章的指點有著脫不開的關系,既然徐章對這位何虞候這么看重,他們也不介意多跑上一趟,去見上一見。
何四九并未領人入住孟州衙門,而是在街面上隨意尋了間客棧,便住了下來。
如今孟州城出了那么一檔子事兒,左近做生意的人,都不大敢來孟州了。
原先許多都在孟州停靠,暫時休整,然后再東去西進的商會、大船,如今都不約而同的避過了孟州,就算是經過了,也很有可能不會選擇在孟州留宿。
原本熱鬧非凡的孟州城,就這么一下子變得枯寂了起來。
城里頭大大小小的客棧,茶樓酒肆,也從原來的人滿為患,到現在的生意凋零,門可羅雀。
風聲客棧。
這便是何四九入住的客棧的名字。
“這位大人,煩請通傳一聲,就說漕幫副幫主石能文,攜侄兒石鏗,侄媳婦車氏求見何虞候。”
石能文和車三娘三人自己來了風聲客棧。
守衛倒是不那么難說話,叫石能文等人稍后片刻,便上樓通報去了。
沒得片刻,何四九便親自接待了他們。
“久聞何虞候大名,卻一直未能得見,實在是可惜的緊,未曾想咱們第一次見面,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石能文客套道。
何四九道:“沒想到這次漕幫帶隊的,竟然會是曹老前輩,晚輩失敬失敬!”
石能文趕忙一臉惶恐:“何虞候這可就折煞草民了!”
“草民不過是江湖之中一介草莽,如何當得起何虞候前輩制成。”石能文道。
何四九笑著拱了拱手道:“前輩不要誤會,晚輩也是草莽出身,不過是運氣好,這才有了如今的官身,否則的話,只怕現如今晚輩還在東京街頭廝混,過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呢。”
兩人客套了幾句。
石能文就徑直說道:“不知虞候打算如何調查?”
何四九卻神秘一笑,說道:“前輩抱歉,此乃機密之事,請恕晚輩不能透露。”
聽到這話,再加上何四九的神情,石能文的眼睛登時就亮了,迫不及待的就開口問道:“可是案子有了什么線索。”
車三娘和大石頭看向何四九的目光之中也不禁滿是希冀。